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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12章 ...


  •   宋娭光.气得直咬牙,将视线收拢回来,心里的烦闷翻江倒海似的,将方才那点期许全淹没了。

      这叫怎么回事?太子急赤白咧地追到她跟前,目的不就是想借由她来拉拢谢廷铨。可罪魁祸首呢,提着袍子走路像风,连眼珠子都没往她们这边转,就这么丢盔弃甲地避开了。他倒是洁清自矢懂得违害就利,留她在这虚与委蛇,这人可真是太坏啦!

      宋娭光.气不过,强打着精神,扯着嘴角回:“素珍与我情同亲姐妹,父皇恩准我婚事自己说了算,我便也帮她求了情,随我一道选女婿。闺女家这一辈子不求大富大贵,能得一体贴人才是重要的。没遇到良缘之前,我是断不会准她随意出嫁的。”

      太子道:“是这么个道理。”转而与素珍说:“孤身边有不少青年才俊,个个是神明爽俊仪表堂堂的好儿郎。孤先替你留意着,等素姑姑得空便走一趟东宫,多见一见多认识认识,才能及早遇到合适的。”

      素珍不咸不淡地回了句:“不劳烦太子爷惦记,主子心细,时刻给臣留意着呢。”

      太子眼神在她身上乱瞄,挑着眉摆手道:“我们一道长大,没什么劳烦不劳烦的。素姑姑放宽心,若实在没有合适的,孤这儿也会给你留个好位置。”

      套近乎也分时晌,一道长大这种话说出来,听着就叫人膈应。素珍黑着脸称是,眉间的褶皱拧成一道深刻的川字,眉眼间已是生出了难以掩饰的厌烦之意。宋娭光心疼她,悄悄握了握她的手,指尖冰凉,一点热乎劲儿都没有,想来也是气极了。

      东宫失势已久,太子在前朝的势力和倾轧渐渐受到磨损,而立之年不得志,憋屈得施展不了拳脚是次要的,想方设法转圜才是重中之重。其实受冷落这种事儿放在一个储君身上,就跟一把锋利的刀刃架在脖子跟前一样,但凡想继承大统权倾天下,都得分秒想辙远离那把刀。

      狗逼急了还跳墙呢,太子这种狠戾尖损的性子自然不会错过任何机会,手段用起来疯狂是他怀柔是他,丧尽天良的也还是他。

      太子和梅贵妃母子同心,估计早就合计了一出双簧戏。她在内廷向来端着一副和气劲儿,外人大概都将她看做好揉好捏的软柿子。梅贵妃拿小恩小惠打发她,太子将鬼主意打到素珍身上,个顶个地透着坏心眼。

      宋娭光在心里冷笑,也多亏梅贵妃肚子争气生下这么一个头胎儿子,不然这东宫断然轮不到他稳当坐个十几载。

      高位之上的圣上还是太过于软慈,纵容无能之辈做守城之主这么久,这程子决意换掉,大概也是失望透顶了吧!

      宋娭光拢了拢金丝线缠绕的广袖,淡淡道:“太子哥哥这话,怀思倒是不懂了。您那有什么好位置呢,要跟我的大小嫂子们称姐妹是断断不能的,素珍即便想去我也是不点头的。若说做您宫里的女官,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女尚书之位不错,帮您管管懒驴们肯定是一顶一的好手。”

      太子显然一愕,盘着手中的迦南珠串,低头沉笑:“妹妹还真是孩子气,女官统管宫婢内侍,伺候主子冷热也就罢了,还妄想干预朝政?你可别忘了,大唐律例,内廷女子不可干政,妹妹这是要将素姑姑往火坑里推啊......”

      “怀思自然知道这道御令,我不过是替太子哥哥忧心罢了,您那手底下一百零八将,说出来只是名声好听罢了,若真是论能耐,怀思只怕,”宋娭光轻叹一口气,“连我那挂名的未来夫婿一半都不如。不过他御前操劳脱不开身,怀思便只能让素珍去帮衬,妹妹这一片丹心,哥哥可懂得?”

      打蛇打七寸,太子自打失去太子太傅的携管,便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广寻四方能人志士。无奈他又是个草包肚子,肯攀附于他的也都是一丘之貉。他越是着急拉拢谢廷铨,宋娭光便越吊着他的胃口,使劲儿磨煞他这一身傲气劲儿。

      太子也是要面子的,但宋娭光没打算给。她站起身来,朝着远处抱着卷宗的宗哲招手,低头福了福说:“怀思这还有事要忙,太子哥哥若太闲便在东宫多研究研究为人为官之道。怀思说话不好听,但句句都是忠谏之言。今日赶巧碰见您,便与您多说几句贴心窝子话,以后若是再见面或许就说不上话了。”

      她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对了,怀思还得多说一句,春华宫就是个竹篮子,您就别把心思放在我那了,帮您留不下半滴水,何必这么惦记着呢。”

      太子脸色徒然变黑,心里打的算盘落了空,还平白让一个小丫头片子嘴上得了便宜。他负气看了一眼行过礼的宗哲,敛了敛怒容问道:“宗少卿这是有案子要查?”

      宗哲垂首,应声回道:“回太子殿下,润州刺史接连被家奴控告与逆党合谋,臣领圣令查办。”

      太子轻嗤一声:“逆党?唐王爷奉命绞杀前朝败寇多年,怎么还有这么多落网之鱼。刘恒三年前刺杀圣上之事仍历历在目,朝廷上下严苛选人,却仍有官员钻了漏空。要孤说,但凡有逆反行迹直接杀了即可,杀鸡给猴看,那些坐不住的,直接饮杯鸩酒了罪,岂不是省事的多。怀思,你说孤说得对不对?”

      宋娭光被戳到痛处,紧紧咬着牙关。太子有意提到裴西平,是在报方才折煞面子的仇。她知道这会儿不能乱了分寸,忍着怒气儿道:“太子哥哥问我做什么,我又不懂这其中利害关系,宗少卿办案自然是授了父皇的令,太子哥哥若有想法,您到御前说去。我这等着与宗少卿切磋都城中有哪些好吃的食馆子呢,您可快点问话,别耽搁时间。”

      说罢,便不再管太子说什么,转身便走。宗哲大概听出这两位殿下话里话外的不合,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太子含笑,眯着眼睛瞧着宋娭光怒气腾腾的背影,挑着眉呶嘴道:“谢相怎么不与宗少卿在一起?”

      宗哲道:“丞相道有急事,便提早走了。”

      太子诚心找乐子,便问:“什么急事呢,连招呼都不打一个。瞧把我们怀思等得,好好一朵花,这会儿蔫巴巴的都不水灵了。”

      宗哲应承不是不应承也不是,便打个哈哈道:“他走时未与臣仔细说缘由,大概先前与人约了事儿,瞧着时辰快到了,才急匆匆走了。太子殿下也知道,谢相忙的时候脚底生风,恨不得一个人顶八个人用,轻易寻不到踪迹的。”

      意思明显,反正今儿是见不到人了,太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那少卿便赶紧去公主殿下那伺候着吧,她还嘴紧着要去找食馆子呢。小女孩心性儿,少卿多担待着吧。”

      宗哲出言称是,却行几步后才转身抱着一堆卷宗追向宋娭光。

      待人走远,太子才恨道:“什么人都敢在孤面前放肆,小丫头片子倒是个尖牙利齿的,估计不好糊弄。德全,你去贵妃那秉呈一声,让仔细着点,别被人抓到什么把柄。”

      老内侍塌着腰称是,又问:“老奴去打听了下,宗少卿共取走润州谋逆案卷宗三册和裴西平与反党同谋卷宗一册,老奴愚钝不知其中牵连,还望太子爷明示。”

      “说有牵连,也可能没牵连。看意思,孤的翻身之日要到了。”太子盘着手串,沉思片刻后吩咐身侧使者:“去礼部将话带过去,按之前的吩咐,着手去做。让人机灵着点,别给孤搞砸了。”

      暮春时节的傍晚,光没那么透亮,雾蒙蒙地黄洒在人脸上,能晕出一道光圈。宋娭光走的急,素珍紧跟在后方,主仆一路无言。出了翰林院,走到一角亭廊下才停住,话茬子这才打开。

      “今日出门没看黄历,可真是倒了血霉了。”素珍帮她擦了擦额角的汗,“主子别气,太子那人跋扈惯了,狗嘴一样什么话都敢说。您就当那些话是耳旁风,听过别留心上,别上了他的道。”

      宋娭光握住素珍的手:“我不气,你心里不舒坦吧,瞧这手凉的,回去赶紧拿汤婆子捂捂手。早知道就收了避寒犀,这会儿正能用。先前我是不想沾上关系,却不想怎么都避不开被他们娘俩揉捏,回头我去父皇那儿讨个旨意,别一疏忽把你给折里。”

      素珍笑了笑,不甚在意:“折里也不怕,大不了一不做二不休,帮主子去掉那个祸害,省得惹您生气。”

      素珍性子刚烈,这话说得江湖匪气,不知存了几分真假。宋娭光扯了她一把:“胡说什么呢,他好歹是储君,你拿小命跟他拼什么。以后莫要胡说了,隔墙有耳可别落下什么把柄。”

      素珍笑吟吟称是,宗哲抱着一罗卷宗赶上来,姿势别扭地朝着宋娭光拱了拱手,才道:“殿下有什么吩咐?”

      宋娭光哼笑一声,慢条斯理地问道:“方才瞧着谢相先走了,可是有公务要处理?”

      宗哲嘴快,答了句未有。宋娭光哦了一声又问:“我瞧他那样子挺急的,想必是有什么私事?”

      宗哲这会儿想起谢廷铨先前的嘱咐,才觉得这话貌似不好回啊!说他府里来个姑娘吧,感觉有点给公主戴绿帽的意思,搞不好直接闯到谢府,他可就遭殃了。跟与太子爷那样囫囵回吧,估计八成还得往下深究,反正不好糊弄。

      思量之下,他拿出都城少爷秧子的派头,摇头晃脑地忽悠:“他新养了一只不会说话的鸟,着急回府驯调呢。殿下不知养鸟人的心境,这鸟不开口时最难熬,等开了口亮了声,这心才能落到肚子里。”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啵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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