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阵天（上）》桂檀减字

6、第六回

　　龙魔亭将到，龙长守便连路都不让龙长还走了，他抱起她径直走向她住的眉阁。

　　“眉。”

　　龙长还看着自己卧房上面的匾额时不自觉的念出了这个字。

　　“你说什么？”龙长守并没听清。

　　“没有，都到了，你放我下来吧，哥哥。”

　　“不行，离山马上就到，我得把你放到了你床上才能放心。”

　　“我说，你要不要跑那么快，你跑那么快，她也不舒服吧！”

　　离山气喘吁吁的赶来，龙长守都已经将龙长还放下好一阵了。

　　“是你自己太慢，你怪谁，快点来看看。”

　　龙长守语气责备，离山却并不在乎。

　　“我知道了，行了行了，你们都出去吧。”离山对他们嚷嚷道。

　　“叫我出去？”龙长守很诧异。

　　“对！叫你出去！魔君！”

　　龙长守刚要发作，“哥”龙长还叫住了他，“你先出去吧。”

　　“我跟离山有些话要说。”

　　龙长还温言软语，叫龙长守也缓和了语气。

　　“什么话还要背着我？”

　　龙长还一笑，看着哥哥，“什么话背着你了，离山知道，你不也知道了。”

　　叫他妹妹这样一说，他自己也哑了口。

　　“只不过有些话，不想叫你先听到，不想面对面对你说。”

　　龙长还说着这话，眼里有些闪烁的悲怀。

　　龙长守无奈，叹了一口气，离开了眉阁。

　　离山看着望着龙长守离开背影的龙长还，低声问她，“你发病的时间是不是提前了，是不是疼痛的你自己也快忍不住了。”

　　龙长还却低眉一笑，“你这神算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她抬头，对上的却是离山冷冷的眼。

　　她没再笑，问他，却是叫谁也没想到的话，

　　“你真的能这样一直待在这里？要是我死了，你会对他下手吗？”

　　“那是我的事。”离山答得倒是快。

　　“我不会叫你看见闹心的事。”离山回她，声音里满是严肃。

　　龙长还凄然一笑，“只要我看不见了，我不会再管你，你也再不必为我。”

　　“阿楣”，离山轻轻的唤着。

　　“你在叫谁啊？”龙长还失笑还问。

　　“别管我叫谁，你一定会长命百岁。哪怕那件事我再也不做，我，还有他，都不会放任你的命不管！”离山有些激动，见她蹙眉，放缓声调道“冷月依一定会回来，你该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龙长还陡然一惊，“你们怎么，你们对她说什么了？我都叫她不要回来了。”

　　“阿楣，这么多年我都不叫你这名字，但至死，我们谁又能忘记谁。”

　　“你们十三人藏起了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可是你们要为了什么，你们自己也明白”。

　　“恨意有多深”
　　“决心就有多大”

　　“你如此，她们亦如此。”离山话咄咄逼人，一遍遍提醒着她血淋淋的事实。

　　“那你呢？你也是这样的！”她狠狠地问道。

　　离山看着龙长还的眼睛，那眼里的责怪溢于言表，他只觉得此刻自己的心，都要裂开了。

　　“你知道这不一样，那只是一个人的死，是间接的。”离山不去看她，“而且，他对你的好，我无话可说。”

　　“我们之间十几年的交情，你对我而言，是家人，是朋友，是知己。为了你，我怎样都无所谓。”

　　龙长还泪眼摩挲，“我知道，就是因为我知道，我才觉得，对不起姽婳姐姐。”

　　“对不起她的是我，该受着折磨的也是我。”离山截断她的话，“可是死的人怎么能跟活的人相比，对我而言，活着的你才是最重要的。”

　　“你不会说，对吗？”龙长还问离山。

　　离山对着她的眼睛，满是心疼，“你了解我，你应该明白。”

　　“我也不会说的。”

　　她自然不会说，龙长守不能知道，离山的安危对她而言，跟她自己的命一样重要。

　　“我的毒解不解的了，我真的觉得不重要了。”

　　“如果她不回来，你们就放过她的。”

　　疼，已经渐渐的要磨掉龙长还的心智，冷月依与爱人的欢乐，头一回让她觉得其实是件好事。

　　离山扶住龙长还的肩膀，对着她的眼睛，她眼里是满满的软弱。

　　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庞叫离山痛心不已。

　　他告诉她，“她一定会回来！我可以跟你承诺！”

　　他不再跟她说些什么，

　　龙长还张张口，却没有什么力气去争。

　　他开始给她把脉，扎针，好似刚刚，没有刚刚的对话。

　　只是他们俩比这寂静的屋子还要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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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月依，这就是我们堂主。”

　　“能将龙魔亭圣女抓住并且救出你，这些都是我们堂主的功劳，快来谢谢我们堂主。”

　　苏康业将冷月依带到李伯子面前，此时的他心里脸上满是高兴。

　　冷月依对李伯子见了礼，李伯子冲她点了点头。

　　他们都在审视对方，冷月依总觉得自己好似忘了点什么。

　　李伯子到没有什么反应，他看着她对苏康业道，“果然是个漂亮的姑娘，要不然也不能使我们康业这般的死心塌地。”

　　这取笑苏康业的话，叫苏康业一时窘迫不堪，挠头搔腮，像极了猴子。

　　“这话怎么说的！”

　　巧巧正好和苏红艳进了厅堂，听见这话急着反驳，

　　“堂主是觉得我不漂亮了，就算我不漂亮，红艳姐姐也是漂亮的吧，怎么重来没有听见过堂主称赞我们。”

　　巧巧说完这话，气鼓鼓的撅着嘴。

　　这话说的到叫李伯子尴尬的不知说什么了。

　　“比起冷姑娘，我到觉得那魔教圣女龙长还是个貌美之人。”

　　苏红艳冷不丁的一句不带任何感情的话，叫这屋里的人都愣住了。

　　苏红艳想在他们脸上看到一些情绪的变化，可是除了巧巧，剩下三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这叫什么话吗！那魔教女，再好看也只是个魔女，红艳姐姐怎么能说那样心肠歹毒的女人漂亮！”

　　“什么心肠歹毒？她可不是心肠歹毒的人！”

　　冷月依有些失态，她听了这话，急切的反驳了巧巧。

　　这倒是叫巧巧晃了神，反应过来就要反驳她。

　　苏红艳上前拦住她，笑着道，“这怎么了，我不过一句玩笑话，大家还当真么。”

　　“巧巧，你不也累了，去吃些饭食休息吧。

　　“说的也是，冷姑娘也该累了”，

　　“红艳，今日就让冷姑娘去你的耳房住一宿，明日收拾出房间来再叫她搬去。”

　　李伯子拍了拍苏康业，笑了笑离开了厅堂。

　　巧巧还是气鼓鼓，不再理他们跑了出去。

　　“你别怪巧巧，她还是个孩子。”

　　“苏姑娘多虑了，今日月依要先麻烦姑娘了。”冷月依向她福了福礼。

　　“你不用这样客气，她是我姐姐，以后，也是你姐姐。”

　　苏康业看着她，满心满眼都是她。

　　“好了，我的好弟弟，你再高兴也要叫人家休息才是。走吧，我带你回房。”

　　苏红艳不再理会自己的弟弟，现在的苏康业就是说他是个傻子别人也会信。

　　冷月依随苏红艳而去，苏红艳将她带到自己的耳房，给她倒了杯茶请她坐下。

　　苏红艳自己也倒了杯茶坐在她旁边，思量着该如何问她。

　　冷月依看了喝茶的苏红艳，嘴边带了一抹浅笑，她明白，这个身边的女人怕是根本就没信她。

　　“苏姑娘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没必要这么麻烦。月依对康业的感情，月依可以以性命为誓。”

　　冷月依先开了口，到叫苏红艳没有想到。

　　她没想到的是这个女子的心思细致，晓得她的担心，却又以别的话提了话头。

　　不知道，她冷月依是真的坦荡，还是心机太深。

　　“冷姑娘也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件事，我不怀疑你对我弟弟的心思。”

　　“可是，我怕你对别人的心思不对。”

　　她看着她，眼里带着质问。

　　“苏姑娘这话是因为什么？看样子是为了我们圣女。”

　　冷月依抿了口茶，依旧那样平静。

　　“龙长还的功夫甚好，除了，她身上的毒。”

　　苏红艳有些迟疑。
　　但眼中却是急切的疑问，“我不明白，以她的本事怎么那样轻易就叫我们抓住了？抓住了，她还不逃，不闹，也不担心。当我们说要拿她来换你的时候，她既不惊讶也不反对，还说什么，你不一定愿意被换来这里。”

　　苏红艳说道这里轻轻冷哼，继而道，“我到是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她太过自信，还是因为这本就是你们定下的计策。”

　　冷月依放下茶，看着她，“如果都是，你又能如何？你如此问我，这般坦荡，难道不怕打草惊蛇。”

　　冷月依答得干脆，不卑不亢，到叫苏红艳心里一愣。

　　她掩饰住心里的想法，微笑，回道，“既然我弟弟喜欢你，我也知道你们俩的心思都是认真的，那我为何不能这样，我只要你坦坦荡荡的对人，一句实话，冷姑娘也不会怕说出来。”

　　“毕竟，你做什么，都有我弟弟护着。”

　　冷月依着实不喜欢这样的对话，但又不能反抗，只是觉得这样的心思虽不能说不对却还是反感。

　　“苏姑娘不必再问了。”

　　“月依的命是人家放的，并不是你们换的。她受的苦也不是你们可以了解的，我当她是姐妹，而她也不是不折手段之人。”

　　冷月依的回答有些焦急了，在苏红艳看来，这样的回答并不能令她满意。

　　“巧巧刚刚什么态度你也看见了，你如此说一个大魔头恐怕不妥吧。”

　　“你现在可不是在魔教，而且你自称姐妹的人为何会用铁镣铐拴住你的手脚。”

　　“我看你如今这般，到像叫人种了心魔，心魔不解，便不能好好与我们相处了。”

　　冷月依有些生气，她看着义正言辞的苏红艳却无法再反驳她什么。

　　“我今天真累了，苏姑娘要是没什么事，我先睡了。”

　　这般明确的逐客令，苏红艳也明白再继续下去也得不出什么自己要的话，她没再说什么，对她微笑点头离开了耳房。

　　苏红艳离开了屋子，冷月依却还是站着没有动。

　　这样的自己，有一瞬到叫冷月依觉得自己是块木头，做什么都要有人支配。

　　她轻叹了一口气，坐到八仙桌前，回想起了几日前与魔君和离山的对话。

　　“三日！”
　　龙长守坚定的道出这两字，回头看着站在身后的冷月依。

　　“我只给你三日，三日后，我们就要开启阵法，如果你不回来，可能所有人都会死在阵法里。”

　　龙长守的话有着狠意，叫人汗毛肃立。

　　同样站在龙长守身后的离山缓和的道，“十一娘是什么样的姑娘你不清楚，当年陈家和冷家的交情也不差，你不要这样逼迫与人，要是我，我也不要回来。”

　　“到不是因为其他，反而就是因为你这态度，你知不知道，咱们现在是要求人家的。”

　　听了这话，冷月依反倒笑了，一时的好笑到真真的缓和了此时的状况。龙长守的话是令人反感，可离山的话又真的好吗？其实，都是令人妒忌的。

　　但冷月依倒是真心想救她的，她不在乎他们说什么，她在乎的只是自己对那个人的微薄希冀。“我是真的还想再见见他，但在家仇面前，姐妹们的性命面前，我若逃了，我自己都不能原谅我的。”

　　“若真那样，我定叫你生死不能！”

　　龙长守丢下这一句话，拂袖而去。

　　离山听了这话也是一惊，转头想安慰冷月依，却听她低喃，“生死不能。”

　　“是啊，她们要都死了，我若自尽那岂不是浪费。”

　　冷月依的嘴角挂着笑，这叫离山觉得自己再说什么也都是无力的废话。

　　她若有心，哪需再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