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阵天（上）》桂檀减字

133、第一百三十三回

　　宋瑛晏从山下买了米面和菜肉，可刚刚才到山上，就看见眼前站着个人。
　　“希魔。”他念出来来人的名字，放下了手上的东西，“你..”宋瑛晏一步突至，出手与希魔，可奈何他拳脚并用却连希魔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希魔一笑，邪魅在侧，“你若手上有刀剑，可能还对我有些点威胁。如今你这个样子，可是要自己跌一跤作罢。”

　　“休瞧不起人！”宋瑛晏哪里能被一魔教这般羞辱，调息内力，便是那一斩一斩的劈去。

　　希魔未曾想，他还有些本事，一个躲闪不及坏了衣袍。

　　希魔摇摇头，眼里依旧是笑意盈盈。

　　出了五招斩，希魔仍旧风姿卓著。宋瑛晏停了手，他不知道这人到底要做什么。

　　“你太无趣了。”希魔对宋瑛晏说道，“你定是很奇怪我为什么在这里？你不要担心，他不想杀你，你不过是个饵，我在等鱼上钩。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狂笑，转身一个飞纵便借着林间的树没了踪影。

　　“什么饵。”宋瑛晏想到他与师傅之间的些许恩怨，“你休想拿我做筏子来祸害我师傅，你做梦！”

　　饶是宋瑛晏再气，再想追，也是没什么法子。更何况，宋瑛晏气的是自己与希魔之间在功夫上差的太多了。

　　宋瑛晏提着东西回了家，龙长还见他回来，上前要去接他手里的东西。只是瞧着他身上，“你这是怎么弄的衣服又脏了，这穿个几天的衣服又要去洗了。”

　　“不用你去洗！”宋瑛晏高声而言，龙长还眉宇初皱。

　　“我自己会洗，这菜肉你拿出收拾，米面重，不用你接手。”

　　龙长还接过东西没再问什么，宋瑛晏这反常的态度，突然冲上来的脾气。他不是个爱发脾气的人…龙长还回身看看林间，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

　　龙长还心里明白日子过的平淡，叫她自己和宋瑛晏都忘记了些世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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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宋瑛晏又出门打猎。

　　龙长还收拾着屋子，将洗好的几件衣物拧干了水，要晾上，可拿着衣物的手，却停在了半道上。

　　“小姐。”

　　对面一双姊妹花，戚戚然的站在屋子不远处。未得了允许，她们二人也只敢处在那儿。可龙长还却是一个激灵，感觉冷汗出在脊背。虽然之前她早早的安排走了她们，也有交代树枣儿拦住龙魔亭的人，可今日…

　　杜素是个玲珑剔透的，她又怎么不明白小姐看到她们的为难和担忧。先言道，“魔君不知道我们在哪儿。只是我们要再不来找小姐，就怕魔君会亲自动手来寻您了。”

　　宋瑛晏今日打到只野鸡，拿着已然回来了，见屋外这三人，有些奇怪。

　　“小姐…”杜素又探究的喊了她一声。

　　“阿楣。”宋瑛晏远远的叫她。龙长还看向他...宋瑛晏一晃神，看她看见自己的样子，是不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惊惧。
　　怎么会，自己怎么这么想。

　　“你回来了。”龙长还下了门前的阶台去迎他，拉着他看着那俩个丫头，“她们是我亲戚派来寻我看看的。我许久未归，怕我有什么事情了，不慎放心。”

　　宋瑛晏听了点点头，看向她们。

　　杜素忙规矩的施礼，“见过姑爷。”

　　“姑..”杜幺很是惊讶，杜素忙拉了妹妹，杜幺也赶紧规矩的施礼，“姑爷万安。”

　　“既然，今日多了俩人，就将这野鸡烧来吃。我这就去烧水，将这鸡腿了毛。”宋瑛晏说道。

　　“好。将你身上的外衣退了，也脏了，正好我一并洗了。”

　　宋瑛晏听了龙长还的话点点头，退下衣物正要递给她却被另一人接过去了。“姑爷，您要不嫌弃，奴婢替小姐给您洗了。”

　　宋瑛晏一愣，瞧了眼龙长还，她点点头“给她吧。”

　　“好，那我，先去烧水。”

　　“慢着！”杜幺一个箭步冲到他俩面前，“我来，姑爷小姐，我去烧水，我去退毛。”一边说着，一边拉下宋瑛晏手上的野鸡。

　　“给她吧。你也累了一日，正好歇一歇。”宋瑛晏只得松了手，被龙长还拉着进了屋。

　　屋里屋外收拾妥当，虽然饭菜还是龙长还烧来的，可吃饭的时候这俩丫头站在他们身后伺候反叫宋瑛晏十分不自在。
　　他们家是个什么样子？家里是有个长工做些修修补补的重活杂活，母亲有个陪嫁的老嬷嬷，自己有个小书童。
　　但平日里，很多时候也都是母亲姐姐洗衣做饭。

　　可陈家不一样，不是不知道陈家有些名望，但他从没想过也不知道大户人家的作派。直到陈家下了帖子邀他，那是离山带给他的陈臻楣及笄礼的筵席。直到到了陈家，看到臻楣…

　　宋瑛晏收回心思，对杜素杜幺道，“坐下一起吃吧，你们忙活的也该饿了。”

　　姐妹俩闻声，一致看向龙长还，“愣着做甚，姑爷不是叫你们坐的。”

　　“是。”二人赶忙拿了碗筷坐下，小心翼翼的吃着桌子上的饭食。

　　宋瑛晏忍不住笑了，“你们这么吃，是觉得阿楣的手艺不好吗？”

　　“没有没有。”杜幺连忙放下碗筷摆手言道。

　　“她们是不自在。没这样同我吃过饭。”龙长还笑着接话。

　　“到底是跟着你不久的，要是自小跟着你的佩厢，怕是都要到我碗里面抢食了。”

　　龙长还一怔。

　　坏了，宋瑛晏也是一怔。话赶着话，自己这么不合适宜的说了什么，“我不是…”

　　“没事。佩厢要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了。”

　　“佩厢…”杜幺好奇的念着这个名字，“杜幺!”杜素呵斥住妹妹，“好好吃饭。”

　　“对。”宋瑛晏忙岔开话头，“看你瞧着这个菜多时，可惜放在我面前你不好夹。”说着便夹了一大筷子到杜幺碗里面。

　　“姑爷。不，不用的。”

　　“姑爷都给你，你还不好好吃。你要驳了姑爷的面儿啊。”龙长还打趣儿她。

　　“没有。我都吃掉，好吃的，小姐。”

　　看着杜幺狼吞虎咽的模样，再想想刚刚，三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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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阳光甚好，宋瑛晏已经渐渐适应了有杜素杜幺在的日子，虽然龙长还说她们很快就会走，可宋瑛晏还是执意去山下多买些粮油。

　　“其实不用去的这样早。”龙长还帮他扣着扣子。

　　“我不也是想早些去，早些回，还有些书信要回了师傅和家里。我得盘算下，哪日带你回家去。”

　　这话听的龙长还心里暖暖的，“哪日都好，你看着合适就好。”

　　“好了，我先出门去。”

　　宋瑛晏背着竹娄出去，杜素赶忙上前，“姑爷。”

　　“嗯？”

　　“山下，村子东街口有家卖咸肉的铺子，那铺子的咸肉不用多，炒菜却极香，你能不能买块回来。”

　　“杜幺。”杜素想拦她，却瞧见妹妹看自己的眼神…她转头对宋瑛晏作了揖，“姑爷要是方便，可否给小姐带些糕饼。平日里，小姐是爱糕饼这些小点的。”

　　“都可，你们陪着小姐吧，我去了。”

　　看着宋瑛晏渐渐远去的身影，杜素开口道，“你这年岁没白长，心眼儿总算跟上来些了。”

　　“姐姐刚刚还要拦我，这些日子姑爷都在根本不能好好同小姐说话。”杜幺推推姐姐，“人走了，我们进屋去。”

　　龙长还坐在屋内的八仙桌前的圆凳上，自然是在等这姐妹俩。

　　“有什么话要说的。”

　　“那日我们初到，有些事情也未曾说的清楚，问的清楚。”杜素开了口，龙长还并没瞧她。

　　“你们说，魔君不知道你们在哪，那你们这是来做什么？来向我，表忠心的？”龙长还话里话外的不信，叫杜素和杜幺都听了个明白。

　　噗通一声，杜素跪在龙长还身前。

　　叫妹妹杜幺吓了一跳，更有些不知所措。

　　“从小姐将简鱼撵回了龙魔亭，杜素心里就明白您开始动手清理身边不可信的人了。从我们姐妹被送给小姐，小姐心里始终都是提防的。就算不为着我们出身龙魔亭，就为着我们是准魔后奶娘的亲生女，小姐就有一万个理由不信我们。”

　　“姐姐。”杜幺此时觉得姐姐是个傻得，圣女哪里知道她们是…可看姐姐再看圣女，二人都没有惊讶或者奇怪的神色亦没有去做何解释的样子。杜幺忽然，恍然大悟，小姐心里什么都知道。

　　“可我们的生母怕是只生了我们，我们姐妹未断奶时她便又回去做那位的奶娘。多少年，我们见到母亲待那位小姐的模样都是羡慕的。到最后，那位小姐不在了，母亲竟然一头撞死在那位小姐的墓前陪了葬。”杜幺低着头听着姐姐的话，心里有些委屈，鼻尖酸涩，却不只她一人。

　　杜素泪眼婆娑，“我们怪不得母亲，却没也没办法认可她的做法。到底，我们才是她的女儿。魔君觉得亏欠我们，一直很善待我们姐妹，与我们有恩。他叫我们跟着您时，曾言，哪怕您让我们用刀子在背后捅他，我们也要照做，要把所有的忠心放在小姐身上，哪怕小姐不需要。”

　　杜幺听着姐姐的话到此处，也自觉的跪在小姐面前。“小姐是我们眼中最珍贵的人。就像母亲眼中的那位小姐，是她可以拿命去护的。”杜幺接着姐姐的话去道，“我们是贪心的，好主子难遇，我们也不想此生白付。”

　　饶是铁做的心肠，此刻也会被火烧热了些，杜素杜幺的话真诚，龙长还听得出来。她缓和了语气，问道，“那魔君那，你们要怎么办。”

　　“小姐不想归，我们就言小姐一直在我们身边。要做什么任务，我们去，或小姐派人去，只要不见魔君，应该可以撑着。只是…”

　　杜素没有说完，杜幺慢慢的道，“姑爷不知道，小姐要怎么办。”

　　宋瑛晏，才是龙长还最担心的，“至少现在不能让他知道。你们都闭紧了口。”

　　这边话音将落，那厢一个声音传来。

　　“瑛晏，弟妹，快来看我给你们带了好酒。”

　　这声音，不是孙槁又是哪个，他怎么这时候突然来了。

　　孙槁提着就入门，笑着的他抬眼就对上了一脸惊怔的龙长还和一旁站着，但似乎…脸上有泪的俩丫头。

　　“这是…唱哪出？”

　　“二师兄怎么这时候来了。”龙长还笑着起身去接他的酒。

　　“瑛晏呐？”

　　“去山下买米面，一会儿就回来。你们下去收拾吧。”

　　孙槁的眼神一直顺着杜素杜幺出门都未停，“是伺候我的亲戚家的丫头，来寻我看看近况的。”

　　孙槁未再追问，宋瑛晏不多时也归来了。

　　饭桌上，师兄弟喝着小酒，“你收到师傅的信笺了，应该知道最近的事情了。”

　　“是，师傅不叫我回去。李家的人竟然还有脸讨我们去帮他们。”宋瑛晏言此也是气愤。

　　“李家人，五候堡，怕是想趁此机会一并除了我们。师傅心里也是清楚此事才会说你我回了西北，近日你我都不适宜出现他们面前。我正好这时候也回趟家，你有什么打算。”

　　宋瑛晏看了眼龙长还，“我打算，带臻楣回家了。”

　　孙槁一乐喝，“记得你家请酒叫我去吃才是。”

　　“好！到时候我们夫妻好好做个东。”

　　晚些，宋瑛晏送孙槁出门。

　　宋瑛晏回头瞧瞧身后忙活收拾着的三人，与孙槁走出了小屋的篱笆外。

　　“你同我走这样远，是有话与我讲？”

　　“劳烦师兄帮我查查那俩双生姐妹。”

　　“那俩丫头？”孙槁疑惑的看着宋瑛晏。

　　“我也说不上，就是觉得，不大舒服。”

　　“你说的，师兄也觉得有些。”

　　俩人相视一看，“你是不是觉得，那俩丫头是个练家子？”

　　“这我到没注意。”

　　孙槁皱了皱眉，“我总觉得像见过似的。既然你开了这口，我帮你查就是，只是你查弟妹的人…”

　　“她们只是阿楣亲戚家伺候她的，又不是自小跟着她的。算不得她的人。”

　　孙槁点点头，便离开下山去了。

　　宋瑛晏想起今日山下去买糕饼时，希魔竟然替他付了糕饼钱。

　　“老板，我要的一斤糕饼多少钱银？”

　　“不用啊，咋的还要给，你是要再多添斤糕饼？外头你朋友，将将付过了钱银的呀。”

　　“我朋友？”宋瑛晏奇怪着，回头看门外，不远处希魔竟站着，看着，笑着。

　　“希魔！”宋瑛晏拿起糕饼就冲出去，可冲出去，哪里还有希魔的人。

　　这阴魂不散的人，到底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