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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第一百二十八回 ...

  •   恭盛十二年,初秋,赫家

      “小姐,小姐。”螺银急急地跑进屋里,满脸堆笑。

      “你这是怎么了,如此莽莽撞撞的跑进来。叫其他人瞧见又要多你的话了。”

      螺银听了也没怕,又是一乐,“小姐听了也会高兴的,今日咱们谁也不用怕。谁也不敢在亲家面前丢自己的脸,那可是在我们张家的大舅哥。”

      “你说谁来了?大舅哥?”

      “可不是。是离大爷来了,还带了夫人的口信儿。就在前厅..”螺银这边话还没说完,张青雀也急急地从被子里伸出脚去找自己的鞋子穿。螺银赶紧跑过去蹲下给她穿鞋,又说着,“离大爷还带了好些补品药材,前头请了老夫人他们的安。刚刚我被叫去,知会我来叫您的时候,我伸着头瞧着了那些礼,都是好东西。”

      “你也能知道那是好东西。你就看眼儿,怎知的是好东西。”

      “我在这赫家也待了日子的。小姐一有身孕,好东西一直送来。离大爷带的东西我一瞧就知道好。”

      “能耐的你。”

      “小姐,别的不知道,看看老夫人和夫人的脸色不也就是知道了。”

      “怎的?”

      “老夫人满是笑容,还说那药材不易得,是亲家费心了。夫人是一脸的不屑挂着,却还悄悄偷瞄。夫人身边的那个妈妈也是识货的,眼睛都冒了光了。”

      “就只是药材?”张青雀下了床,螺银扶着她向前厅走去,“没别的什么?”

      “没,就看见药材。”

      “就只药材,能把人哄得这么开心?”

      “咱们大爷多厉害,给小姐来撑腰,他自然有这本事的。”

      张青雀一笑,“你倒是又知道了。”

      “那是!”螺银一脸的得意。

      主仆二人来了前厅,家里人都在饮茶。张青雀也是诧异,竟然连一向事忙的公爹都未先离去,这可是给足了他们张家面子。

      “青雀来了。”张青雀要施礼与长辈。

      “好了好了。你身子重,别做这么劳什子的礼了。你家大哥来,你该早知会的,也好叫旁风留家替你接接人。”

      “是媳妇浅薄了。”

      “也是我心急了。”离山接过话头,回了赫家家主,“小子将归家去,就听到妹妹有了几月的身子。母亲也不大方便远行,我到底是个郎中,便赶着来看看妹妹的胎。早前也没通知妹妹,今儿就贸贸然的上门,是我的过。”

      “这是什么话,亲家母身子不好?”赫猊誊探头问道。

      “到底也有些年纪,就是不易远行了,怕累。大的毛病也没有的,多谢世伯操心了。”

      “你说你是郎中,可在哪坐医啊?”老夫人问他。

      “我平日待不住,不喜一个地方久了,便四处行医,多地里走走看看的,并没坐医。”

      “呵,原来是个江湖郎中。”赫颜氏嘟囔道。

      “好了,我待得也乏了,先回房歇着。媳妇,晚膳你交代了,亲家大舅哥来,可不能怠慢了。”

      “媳妇知道。”

      见母亲走了,赫猊誊也起身来,“我们也先忙了。青雀,你带你大哥到房里叙叙话,我已差人叫旁风早些回来。”转头又对妻子言道,“你叫人收拾间屋子给旁风的大舅哥住着。”

      “不牢父亲母亲费心,我叫螺银在我们院子收拾间就好。”

      “好。你看着办吧。”

      回了房,离山就拿出来自己的行头摆上,拍拍自己的诊脉锦布榻子,同青雀道,“快坐下,我给你诊诊脉。”

      离山搭着脉,张青雀小声问他,“是你自己想来的,还是娘…”

      离山撤了手,“好了,无大碍,不过也要小心调理着。”看着她一脸凝重的瞧着他的脸,“就是还有些郁结,这生孩子的时候要还这个样子,怕就不好喽。”他摇摇头。

      那个贼样子,张青雀一拳打在他肩膀上,“哎呦。”离山睁大眼看着她,“你这真是力气足啊。是老母亲叫我来的。我要回去你家看看,不然我怎知道你怀了孩子。干娘也想来,但怕来了叫你不好在夫家做人。我是个大夫,来了呢,一举两得啊。所以干爹干娘就叫我来给你撑撑脸,外加看看你这双身子。”

      “安泰了?安心了?”

      “你瞧你这样子。你觉得我不给你撑脸?我可是把我压箱底的好药材,好宝贝,都送了他们赫家了。”

      张青雀一听,便晓得螺银说的话不假,“你不该送。那么贵的东西,你替我家送什么。”

      “什么叫我家你家。对!也是。你现在是赫家的人,不是我家的人。我这大妹看上哥哥送的礼。”

      “你又打趣儿我。”

      “我这可是还好的。要是叫我那二妹知道了,不知道是不是要把整个奇珍异宝行档都搬来送礼,来给你长脸子。”

      “你这么一说,可是她知道了?”

      “知道你怀孩子啊。”离山笑着一问。

      这个脸上的样子,张青雀有些泄气,“她不知道。你也没说不是。”

      离山是没说,他这次回张家也是因为躲龙长还。张青雀失望之余,扭头就瞧见了离山的脸色。这个样子,提到阿楣后的这个样子。“你不会是…同她闹别扭了。还是…比这还严重?!”

      “没你想的那样。就是算计了点事。”

      “算计到她头上了。诶,你这是做了什么呀。”张青雀瞬间就要上去火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想让她看清点事儿,看清点儿人。不要让自己,忘了自己是阿楣。”离山的语气越发的沉淡,这声阿楣…本不该提出来的名字,说出来了,却没了下文。他们俩人就只静坐在那蒲团垫子上,不知要怎么接下去。

      “没事的,过些日子就都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你就当给我个地方躲躲。不过你这都入了秋了,还坐蒲团子,也不怕凉着。”

      “你那么多窟子的人还要躲我这夫家来。躲我这来,还嫌弃我的蒲团。”

      “哪是嫌弃蒲团…我不是来给你撑腰壮胆的。再说,窟子再多也不如这里躲的清净安生。还有...赫旁风对你好么。”

      “离大爷不晓得,姑爷看见小姐,那就跟看见乌眼珠子般宝贝。”螺银端着些茶点进来。

      “你这话接的真是时候。这人家对你那样好,我这大舅哥的排场要往哪处摆啊。”

      饶是离山螺银两箱打趣儿,张青雀此时的脸色却不如刚刚好。

      离山见她低头摸着自己的肚子,却有几分伤郁。离山忙跑去她身前蹲下跟她的肚子讲,“小崽子,现在是你舅舅我在同你讲话。你要在你母亲肚子里乖乖的,你要是惹的她身子不畅快,等你出来长利索了,我就要收拾你了。”

      离山这话说的自己和螺银都笑了,他抬头看着面色稍缓的张青雀,覆手与她。张青雀却莫名的飘来那么句话,“我看见那女人的时候,怕也有我这么大的肚子了。如今...孩子也不那么小了的。”

      离山心下一怔,回头看向螺银,却见她也变了脸色。见离山寻究的看向她处,她应时忙上前,拿手忙堵住张青雀的嘴。

      “小姐要是累了,就赶紧歇着,好在是大爷在跟前。这话,哪里是胡乱扯的。”

      离山似乎明白了,看着她“你不会在说张玺。”

      “大爷!”螺银赶紧喊住他。

      离山没再说那人,“你是累了,歇了吧。唉…螺银扶你家夫人上床去,我也好跟你去我的住处。”

      “哎。”

      青雀啊青雀,你这又是何故啊。离山看着她,心里头也是难过。想起姚姽婳,他觉得虽然她不在这世上了,却至少留了真心给他。好过那人,将青雀的真心践踏。

      恭盛十二年,初冬

      岷县今日下了第一场雪,龙长还抬头看看天,虽然冷,却好看的紧。

      “哎呦,宋家娘子又出来买菜了,这一大早的。今儿天冷,来来来,”王家大娘招呼着龙长还过去,端了碗茶出来,“快尝尝,这是我娘家寄来的油茶,好喝不腻还暖和,怎么样。”

      龙长还揣着一蓝子的菜,喝了油茶,“王大娘说的是,喝了您这油茶,我整个人都暖和了。”

      “怎么今儿这么早。”

      “昨个我家宋郎刚出门回来,想吃口热豆腐,我就早早来买老吴家的豆腐了。”

      “哎呦,你可瞧见吴家那豆腐西施了。”

      “瞧见了,吴家的老爹那个外甥女是真真的俊俏。”

      “可不,上次老吴头还叫我给他瞧着哪家有个好儿郎呢。”
      “你那夫君常来的那个兄弟,啥,叫啥来着?”

      “孙檺,王大娘说的是他吧。不过,夫君这个兄弟是要家里做主的。早前,也听着说已经订过了亲,我们自然不好多口的。不过吴老爹既然有这意思,我们也会替人留意着。”

      “哎呀,可惜啦。我也就是多句嘴,那吴老爹的外甥女再俊俏,人家小伙子也不定瞧得上。你快回,天冷的,我不好耽搁你,改日的来我家吃饭,我叫你王大哥打野味给你们吃。”

      “好的,先谢过王大娘。”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岷县地儿小,左邻右舍间,时不时就遇个熟人,见了她,都要打声招呼着。
      只是…

      龙长还走在街上却总觉得有人在跟着她,她不动声色的走着,转弯儿进了一个小胡同。雪下得挺大,胡同里的地都附上了一层白底儿。

      等了片刻,龙长还听见一个脚步声渐渐靠近这边,直到见了来人。

      龙长还的脸上本还带着的暖和,此时却渐渐失了温度。

      “希魔。”

      来人笑意盈盈的走到龙长还面前,“在这里看见这样的圣女。粗布麻衣,买菜烧饭。真心不知道,是哪位仁兄这般有运气。”

      龙长还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不言不语的。

      “圣女是在等我的下文,我却没有下文。要是圣女想在这里杀我,却倒是也可试试。”

      “魔教中人皆知,你希魔是本事仅次于哥哥的人,我没必要自讨没趣的与你动手。”

      “圣女这声哥哥来的很及时。十分清楚的告诉我,我的位置在哪,我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些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些什么。比如,圣女虽然与魔君闹得不快,却也不能叫人知道,你在岷县,随便嫁了个男人。”

      随便嫁了个男人这话....龙长还心里头十分忧心,“你想说出去。”

      “并不用。我多不多口,你又瞒得了多久。你嫁的人天天在筹谋对付魔教,可你自己,就是个魔教。”

      “希魔,我劝你不要多事。”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败给了魔君吗?”

      “我哥哥有本事胜你,你赢不了,我没什么好再知道。”

      “我功力再不能上一楼,败给魔君,是败。败给你哥哥,但却不是那个哥哥。”他抬眼一动,“而是,是你亲哥哥。冰功碎了我的肺腑,再治好,也修炼不了我的绝世魔功了。”

      龙长还如同听到笑话一般的看着他,这人,说的什么玩笑。

      “你觉得魔君为什么与你哥哥有深交。若无深交,又怎么的安心托你与他。也是,你知道与否的,怕是你也不多在意。”

      “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生气了?”希魔很开心,“哈哈哈哈哈。”

      “希魔!”

      “我杀不了你哥哥。但,不管哪一个。可诛心,叫人担惊,叫人害怕。我觉得,很有乐趣。”

      “你是想我过的不快活,想拿我做筏子,去恶心你恨的人,去害你恨的人。”

      “你知道了,也奈何不了我。不过是担心我多不多口,又多给了谁。你这点心思,令你不能安生,我却开心的狠。哈哈,哈哈哈。”

      希魔的声音渐远,人也消失在街上。龙长还腿脚乏力,靠在巷子墙角处,似乎是冷,颤抖不止。

      她深吸了好几口再呼出,直到嘴里的呼气再不会飘出白雾。她拢了拢头发,慢慢的向家里走去。

      龙长还进来院子,“你回来了。”

      龙长还一惊,差点儿将买的菜丢地上。宋瑛晏赶忙去把东西接下。“你怎么突然就出现在院子里,吓到我了。”

      “哪有突然,你是没注意到我。你买了豆腐。”他揭开篮子上盖着的布看到。

      “你昨日不是说想吃鱼头豆腐的。家里有鱼,豆腐就数街头上那家老吴头的豆腐最好吃,可是卖的快,我也就早去些买了。”

      “辛苦娘子了,快进屋,你这手要冰透了。”宋瑛晏堆着笑,拉着她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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