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Chapter 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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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伊，你的手太稳了！”
女孩套上白色的长款大褂，站在太平间惨败的光线下，裸露的肌肤几乎与手术台上的尸体一样青白、毫无生气。她的右手指尖捏着一柄钢制的手术刀，锋刃切入了尸体的皮肉中，划开一道干净笔直的血痕。
每一个把枪/支作为伴侣的人，双手都是那样令人惊叹的平稳，即使天崩地裂、末日降临，他们的手腕也不会有丝毫的颤抖。
“不过是手稳而已。”她的刀法非常粗糙，切入力道忽轻忽重，割出的伤口的深度也不尽如人意——比起茉莉下刀时的精准游刃有余，她就像个拿着利刃的幼童，只会徒劳粗鲁的挥舞。
“你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大部分人在第一次解剖前都有过系统的学习训练，而你并没有经过那样的过程，这个程度可以说……非常优秀。”茉莉自觉，她第一次解剖人体的时候，整条大臂几乎无法遏制的细微地颤抖，切出的纹路歪歪扭扭，像是蜿蜒的水渍，与老师的标准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儿要顺着肌肉纹路切割。”茉莉点了点佐伊的手背，阻止了女孩错误的用力，她用手掌
包拢住佐伊的手，很瘦，像块铁板一样冰凉而坚硬，几乎就是一层薄薄的肌肤粘合在骨架上，但那泛白的骨节与微微突出的青筋却彰显了它爆发出的力量。
茉莉带着佐伊，灌输着最为恰到好处的技巧，拿捏着每一刀的角度，共同欣赏人体结构的神秘与美妙。
女孩实在是一个太好的学生，解剖刀在她指尖乖巧地翻滚，她超越了每一个茉莉教导的实习生，第一次，茉莉在新手身上感受到了欣慰与成就的感觉。
“这段时间雷斯垂德探长给我批了伤假，介意我明天再占用你一些时间么？”佐伊把解剖刀放在自来水下细致地冲洗干净，放回它们原来的位置，转头朝茉莉期待地笑了笑。
“当然，为什么不行？法医的工作可不像你们想的那么繁忙。”茉莉看着女孩的脸，同样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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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伊自认为自己是个热爱知识的人，人心是世界上最难探测的东西，任何人都会背叛，无论亲近疏离、怨恨爱慕，任何财务都会遗失、会贬值，唯有禁锢在脑内的知识，那才是一个人真正拥有的东西。
而之前那十八年的勤奋学习，与来到这儿的几个月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了，她突然意识到那些引以为傲的小聪明在莫里亚蒂、福尔摩斯的惊人头脑前，像极了她最为厌恶的弱小的猎物。
四点起床，洗漱、晨跑，强迫自己咽下比以往更多的食物。从书架上取下上了年代的、艰涩的心理学书籍，阅读到午饭时刻。饭后就是解剖的时间了，她会赶去巴茨医院，和茉莉一起在解剖室泡一个下午，顺便和好看的小姐姐吃个晚饭。饭后就是纯粹的理科体验，莫里亚蒂用他神乎其神的电脑技巧黑入她的笔记本，远程遥控，让她完成一个又一个演算、编辑。
她总会在十一点整关灯休息，又在第二天晨光熹微的时候睁开眼睛，从床上直挺挺地坐起来，开启新一天的自我充实。
这是一种窒息的节奏，但却奇异地让她脱离了焦虑的境地，她在这一个月中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像块干瘪的海绵，汲取着每一毫厘的珍贵的清水。
直到深冬来临，她换上了厚厚的羽绒服，佐伊才从脑内的梦幻中猛然惊醒。
佐伊的手机响了，但她并未急着打开锁屏查看信息。她推开窗户，腊月的寒风擦着她的皮肤掠过，细密的雨点粘在睫毛上，温度让人颤抖，清新的空气却洗刷了沉郁的头脑。
窗外平静的车水马龙，是时候发生些什么了。
她在公寓楼下看到了一辆银灰色的轿车，普通的款式、普通的牌照，但玻璃却是特质的，只能从里边看到外面，却无法从外边窥伺车内的风景。
[五分钟之内，穿上能看的衣服。 JM]
佐伊把手里的书本塞回原位，看了眼身上穿的加绒长裙，从衣柜里取出一条白色的风衣，踏上同样加了绒毛的马丁靴，围上夏洛克同款的蓝色毛呢围巾，随手拿过挂在墙上的黑伞，走下了楼。
女孩走下最后一阶楼梯，站在路边，风雨骤然变得急促起来，她不得不停下脚步，拨开黏在脸颊上的发丝。
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车窗已经摇了下来，一身灰色西装的男人手把着方向盘，盯着她，慢慢地、无声地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
佐伊打开车门，匆忙地钻进去。车里车外确实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舒适的温暖立即包裹住她的身子，叫她不得不脱下围巾，解开大衣的扣子。
“你迟到了一分十五秒，Honey。”男人的声音从前座传来，辨不清喜怒，但佐伊知道他的心情算不上好。
“我亲自开车来接你，而我讨厌等待。”
“不好意思，我发了个呆，詹姆斯。”佐伊决定实事求是。她当然知道惹毛了咨询罪犯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但这显然没有超出莫里亚蒂对她的容忍限度，她依旧可以欢快地蹦跶。
“你知道我不会太介意这个，有恃无恐。”莫里亚蒂似乎是急促地笑了笑，眼神在车前的镜子上与女孩相会。他看到了她眼中平稳的波痕，她也同样察觉到了他眼中的戏谑。
“Smart。”
他一脚踩下油门，汽车的发动机在坐下沉闷的轰鸣，又是改装车，显然车窗玻璃也是防弹的款。能让咨询罪犯放心驾驶的绝不会是什么劣质产品。
佐伊感觉的出莫里亚蒂开车的路子很野，习惯与驾校出来的学生相差甚远，如若不是伦敦城区的红绿灯阻碍，他怕是已经把速度飚到百码以上。他真该尝试一下北京晚高峰的街道，佐伊对某人的自闭乐见其成。
车最终停在了伦敦城繁华的切尔西区停车场，头顶上就是Restaurant Gordon Ramsay，英国从2001年就一直保持不败战绩的米其林三星餐厅。
佐伊跟着男人从楼梯上到一楼，迎宾小姐把他们客客气气地引进门，带着二人走向预定的位置。
她发觉她吸引了不少人探究的目光。环顾四周，佐伊郁闷地发现，在这儿用餐的男女无非都是西装革履、长裙拖地，像她这样一件风衣风尘仆仆的确实算得上异类——特别是当她还有一个身穿高档定制西装的男伴时。
莫里亚蒂选了一只角落里的桌子，倚靠着窗子，离别的座位有大片的距离，很安静，也隔绝了不少人的指点议论。
“你喜欢吃什么？”莫里亚蒂把菜单递到女孩的手上。佐伊简单地扫了一眼，大多是一些材料珍贵、做工精致的高级事物，价格很高，但既然莫里亚蒂请客，那当然是……挑贵的点！
反正怎么思寻着咨询罪犯都破不了产。
“三成熟的菲力牛排，顶级生蚝，生菜沙拉。”佐伊把菜单扔回男人手上。
“你怎么这么喜欢吃生的。”她打赌男人的脸扭曲了一个瞬间，紧接着就看他叫来服务员，报了一大串熟食和佐伊听起来就腻歪的甜品，像是故意和她较劲一般。
店家服务很好，相对于菜的品质，上菜的速度算得上登峰造极，不一会儿二人的桌上就摆满了秀色可餐的美食，生熟甜咸泾渭分明。
“所以你开车来我家楼下蹲我，就是为了请我吃饭？”佐伊把刀锋嵌入细嫩的小牛肉里，几丝殷红的血色从中渗出，肉粉色的里肉露出，与煎成深色的外皮形成绝妙的对比。她用叉子插了肉送入口中，口感绝佳。
“到现在为止，是的。”男人正忙着干掉自己大份的芒果沙冰，闲暇之余随意地瞟了女孩一眼，又继续和甜点做斗争。
“你终于要开始你的新计划了？我是不是该猜猜，这次我的席位被安排在何处？”
“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Honey~”莫里亚蒂终于抬起头，漆黑的大眼睛松垮垮地半眯起来，他微微张开嘴唇，粉嫩的舌尖在唇角轻轻扫过，舔掉了一丝丝甜品的余料，随即扩大了这个没有温度的柔软的笑。
“但我想先搞定我的晚饭。”男人脸上的笑容骤然收束，迅速低下头，半路还不忘朝着女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以至于堆起了不少层抬头纹。
佐伊把最后一只生蚝塞进嘴里，浅浅的柠檬香冲淡了贝类的腥味，她抿了一小口红酒，便把刀叉放回原位，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看着莫里亚蒂舔着舀过抹茶蛋糕的铁勺，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
如果他每餐都用这个食量搞定甜点，那佐伊不得不感叹，这种诡异的不胖体重简直被上天眷顾，要是被某个姓福尔摩斯的甜食爱好者知道，怕不是要派一车面包人来搞他。
莫里亚蒂把舔得干干净净地勺子放回盘里，餍足地叹了口气，朝佐伊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连单都不买便径直向门口离开。
“这家店的甜品我很喜欢。”男人理了理衣领，斜了女孩一眼，大概是拐弯抹角地解释自己并没有吃一大顿霸王餐。
二人坐回车里时，外边已经黑透了，佐伊是个病入膏肓的路盲，大概只能凭借建筑物的高低判断他们离开了伦敦城区，至于目的地是为何处，也并非特难以猜测的事情。
无非是她今晚不得不留宿某人的大别墅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Chapter 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