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有夏——笑清风》星垂千野

58、第二天

　　有胆吃，没胆承认的低觉悟的时夏同志说：“你们相信我，我是真的冤。”

　　早上六点，时夏整个人都趴在江莱身上，睡得十分“深沉”，如果不是那道催命一样的闹钟一直在耳边回荡的话，他觉得自己还能睡得更深沉。

　　从江莱身上滚到床边，伸手直接划掉闹钟，又放回到原位，他脑袋还迷糊着，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设闹钟，然而两秒之后，他腾的一下，像诈尸一样坐起来，找到手表，努力的睁开眼睛看了时间：六点整。
　　他松了口气，闭着眼睛缓就着这个姿势缓冲了两分钟，才在脸上抹了两把，彻底清醒过来。

　　现在这个时间，正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候。以前有一回，也是冬天的早上，他们学院要去看升旗仪式，七点必须到场，江莱设了一个闹钟，等他们醒了，已经快八点了，至于那个闹钟，早不知道被谁关了，还是江莱睡着觉得天色有点不太对劲才醒过来，要不然，他们能睡一上午。

　　不过也奇怪，江莱没在自己身边以后，他从来没有错过一个闹钟。

　　时夏偏着头去看江莱，其实除了脸上的轮廓和胸口处有规律的起伏也看不见什么，实在是太暗了，他也没敢凑到他脸上去看，怕自己看着看着就又想睡了。

　　强迫自己转过头，心里长长的哀嚎一声，终于下了床，然而，下床之后的他，没站稳！腰一软，腿一酸，他差点和地板来一回亲密接触，一句“我操”都冲到了舌尖，又硬生生的被他给咽了回去。撑着床沿缓了几秒，他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至于心情，一言难尽，极不美妙。

　　他没开灯，怕吵醒江莱，自己一个人在黑暗里抖着两条腿，扶着小腰，艰难的完成了洗漱的工作，正在艰辛的换衣服的时候，却有电话进来了。

　　“喂，秦老师？”他尽量压低着声音。

　　“好的。”

　　挂了电话之后，也不管腰腿上还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了，手忙脚乱的开始穿衣服，还得时刻注意不要发出声响来。

　　最后把睡衣放在箱子里，背上包，把箱子抱到门口拉上拉链，就全部收拾好了，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六点四十在酒店门口集合还有二十分钟——鬼知道为什么忽然提前二十分钟，他连买个早餐的时间都没有了。

　　正准备关门，忽然发现自己忘记叫秦煜了，又进去，不过另一张床整整齐齐，根本就没人住过的样子，看样子他昨天晚上并没有回来。

　　时夏皱眉，准备打电话给他，发现自己手机没带出来，他快对自己无语了，只好折身回去，在那边枕头上找到了手机。

　　江莱睡得很死，昨晚上酒喝多了，嗯，那什么，后来可能大概又消耗了一点体力。时夏对自己翻个白眼，不明白为什么昨晚上自己就不能考虑一下今天早上会出现的后果，幸好自己没忘记先调好闹钟。

　　他站着看江莱，心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色令智昏？”

　　强忍住把江莱弄醒的冲动，他又半爬上床，在江莱唇上印了一记才出去，经过秦煜房间的时候，顺便给他把行李给提出来了。

　　关上房门的一瞬间，时夏有种微妙的感觉，就像是，渣男吃干抹净之后不认账慌张逃跑的现场。

　　他摇摇头，“神他妈的吃干抹净，分明就是被吃干抹净。”

　　把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法全都甩出去，正准备给秦煜打电话，他却从走廊拐角走出来了，看到时夏，他也没说什么，拉着自己的箱子就走。

　　不知道是不是走廊里灯光的作用，时夏总觉得他脸色不太好。而一直到上了车，他也没怎么说话，只是近距离的看过之后，时夏发现，他的眼眶红彤彤的，还有点肿，黑眼圈也很明显，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哭过一场，还是因为一晚上没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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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莱在床上翻了一个身，长手一捞，准备把时夏捞进怀里，结果捞了个空，他睁开眼，面前哪里还有人，整个房间里还暗着，看光景，像是五六点的样子，卫生间的门是开着的，灯也没亮，昨天晚上看到的放箱子的位置也空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宿醉过后，头还有点晕，心也有点凉，他以为昨晚，是时夏想通了什么，主动来找他的，他以为，经过这一遭，他们已经算是和好了。要不是身上穿着时夏的睡衣，他还以为这只是一场春梦呢。

　　他有点委屈，明明昨天晚上是时夏先对他动手动脚的，他只是喝醉了，又没失忆。昨晚做完之后，时夏在他怀里睡得多乖啊，他这会儿肩膀和胸口还有点不太舒服，结果一醒就翻脸不认人了。

　　无奈的转了转脖子，视线转到窗帘上，好像有一丝亮光从两片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他忽然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他掀开被子下去，走到床边，拉开窗帘，一大片光，呼啦啦的就涌了进来，外面早就亮了，只是窗帘太厚，光没透进来，今天是阴天，他也不好判断现在大概多少时间了，不过没有人打电话给他，应该不会太晚。

　　换好衣服之后，才发现手机没在衣服堆里，在房里找了一圈，最后是在床脚找到它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滚下去的。这个手机还是大二那年要去国外的时候买的，和时夏的一模一样，时夏说，他把这个手机换了。

　　打开屏幕，桌面却是他自己的照片，是他在保研分享会上演讲的那张，拍得还挺帅的，不过他记得他没有用自己照片当屏保的习惯。

　　他蹲在床脚，看着那张屏保笑了。划开输入密码的界面，仔细回想了一下，输入了“5255”四个数字，锁应声而解。

　　“看来口是心非这毛病是改不了了。”他带着点无奈心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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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夏这会儿正靠在大巴座椅上睡得东倒西歪，人事不知，梦境里纷纷扰扰，全是江莱，一会儿骂他负心汉，一会儿拖着他不许他走，一会儿又是转身决绝而去，他怎么解释他都不听……

　　这些梦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时夏同志的亏心，其实关于他和江莱，他还没有想清楚，江莱回来之前，他觉得自己一定不会再和他有什么联系，他没想过要放下江莱，他只是坚信江莱会很容易放手，就和他的顾虑一样，他其实没那么信任江莱对他的感情。

　　等到江莱回来，出现在他面前，并且和他吵了一架之后，他心里其实很开心，当然，不是因为吵架开心，他只是开心江莱来找他了，而且，他真的舍不得他。

　　所以昨天晚上他带走了江莱，不过他发誓，他的初衷很纯洁，只是想乘着他喝醉了好好看看他而已，后来那些都是意外。

　　电话在包里震动起来，把时夏从梦里的怪圈圈里拉了出来，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是时小夏，他这会儿完全处于当机状态，直接划下去就接了。

　　然后他就听到那边一个熟悉的声音说：“你不是说你换手机了吗？小骗子。”

　　大概是刚起床，他声音里带着一点沙哑，让人不可避免的想起某些不可描述的场景来。

　　于是秦煜就看见，时夏的耳朵红了。

　　“啊？”时夏有点懵。

　　“你在哪儿？”

　　“车上啊。”

　　“你这是吃干抹净要不认账了么？”江莱颇有些咬牙切齿。

　　“什么叫吃干抹净？”时夏一时不备，说话的声音稍微有些大了，反应过来之后低低的骂了自己一声，江莱却以为他恼羞成怒了。

　　“好了，你要去哪儿，我去找你好不好？”

　　“我和导师去崃县做一个项目。”

　　“……所以你不是特意来找我的？”

　　时夏想笑，“啊，我就是顺便来看你一眼。”

　　“夏儿，你给我句准话，我们现在算什么？”

　　时夏眨了一下眼睛，“我不知道，我有点乱，你等我回来再说好不好？”

　　江莱沉默了一会儿，“好，我等你回来。”

　　一句话说得温柔缠绵还带点小委屈，让时夏心肝乱颤，差点脱口而出：“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吧。”万幸是止住了嘴。

　　“对了，你在我空间，朋友圈里发一下，近期让他们打你电话联系我。”江莱补了一句。

　　“为什么？”

　　“你不会没发现自己拿错手机了吧？”江莱失笑。

　　秦煜听完了整个电话之后，用一种十分微妙的表情看着时夏。

　　“看不出啊，吃干抹净？”

　　时夏翻了个白眼给他。

　　“你这是活过来了？听说你昨天和李立杨走了。”

　　秦煜表情僵了一下，随即轻笑，只不过这笑让人有一种没希望的错觉。

　　“是啊，我和李立杨走了，不过没你这么好的运气，”他转头看向窗外，“他要和陈子青订婚了。”

　　时夏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毕竟在他自己所叙述的那个故事里，他不值得任何同情。

　　“或许，这样也很好。”时夏听见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