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变数——浑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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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待两个年轻人一走，将沈巍带入地君殿的摄政官便颤颤巍巍地撩袍要跪。沈巍有些惊讶：“你认得我？”
“大人您万年前的事迹人尽皆知，您是拯救我们的大英雄啊！我们作为当年您直系下属的后代，都是世代保存您画像的，就是为了不忘记大人您当年的牺牲！没想到，没想到我老头子这把年纪，还能看见当年的传奇……”
虽然沈巍年纪够做他祖宗，但并没有被一个看起来比他大的老人跪拜的爱好。何况当年事态怪异。
沈巍的手在空中一托，就有无形的力量将摄政官扶起。“不必多礼。我的苏醒事出巧合。当年我跌落地星后发生了什么，你们可有文献记载？”“有，有！大人请随我来！”
沈巍静静地在地星图书馆看上古传说异闻录，看到了自己当年的记录。上述自己以身镇压反贼，随之消失。
“天出巨口，使以力相持，贼首堕入幽冥不得超生，使以身为镇。圣器四散人间，自此幽冥人间两安。”
光看记录，只是一个简单的救世牺牲者的传奇故事。问题在于，所有人都以为他用尽力量镇压贼首，实际上他用尽力量拯救弟弟。哪怕弟弟就是贼首，他也没有想过要置他于死地。那股莫名其妙出现的巨大力量来自于四圣器聚合产生的大洞之中。那洞带走了昆仑，还释放了与他本源力量极其相似的巨大能量，一举打散他与弟弟握住的手，将弟弟压入万丈幽冥。
看沈巍思考良久没有动弹，摄政官咬咬牙：“大人，现下地星最高执掌者有二，一是地君，二是鄙人。如今大人回来，我等愿意让……”
“不必，你们做的很好。我苏醒另有要务。安排合适的身份，我要去人……海星。化名，就叫沈巍。”沈巍放下手中的书。刚刚一瞬间他已经动用能力将此地所有的书籍阅览，并记入脑中。斟酌片刻便下了决定。
他要弄清楚，究竟是谁，在暗中推波助澜，又是谁，在背后算计着他们。
离开地君殿，沈巍换上原来一身黑色战袍。地君殿后，有一处广阔的废墟禁地。沈巍感觉到其中的波动。他有一个猜想，不能宣之众人，便一个人来到了这里。
无人阻拦。
地星不像万年之前那样一片混沌，虽然还是没有阳光，但该有的道路楼房已经足够繁华。宛如另一个人间。只是现在沈巍眼前的禁地，让他看见了当年的幽冥。
无止境的黑暗。
居中有一个祭台一般的建筑，耸立一块巨大的柱石，被无数锁链重重禁锢，好像生怕放出里面的鬼怪。
沈巍深吸口气。尝试释放能量，如泥牛入海，毫无踪迹。加大输出，那石柱也照单全收，没有反应。沈巍拾级而上，以手触碰那看起来洁白光滑的石柱。
“弟弟……”
黑暗中，夜尊猛的惊醒。自从融入黑暗里，他就已经很少吞噬能量了，每天都处于一种共性的状态中，他就是黑暗，黑暗也是他。但是刚刚，他是不是听见了什么？……哥哥？！
平静的黑暗体瞬间搅起惊天波浪。
“哥哥……哥哥？哥哥！！！”夜尊多年的平静心态终于被撕破，他还是那个挣扎在痛苦泥泞里的孩子。
石柱外的沈巍感觉到了。石柱内的某个存在彻底苏醒。
同一时间，夜尊和沈巍呼吸一窒，跪倒在地。
石柱外的沈巍还能动弹，石柱内的夜尊直接被巨压压趴在地。
“谁，唤醒了吾？”
幽冥的亘古黑暗在种种刺激下终于凝聚成形。数十万大山尚能具象为昆仑，盘古开天时分离出的混沌浊气，如今称为暗能量的集合体在被压缩至极限后，精华寄身于心有大妄念者，终于生成实体——浑敦。
看不见的无数时空被强行合并，身处时空线上间隙虫洞的某人瞳孔骤缩：“糟糕！”
这一次的改变，能否撼动注定的结局？
“什……什么东西……”夜尊挣扎着，咬牙切齿。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无力过了。
周围原本动不动就围上来的黑暗能量此时无比听话，将夜尊四下一圈的空间空出来。有一股奇异的能量从黑暗中遁出，渐渐化为人形，模样竟与夜尊一般无二！
只是这个“夜尊”没有怨恨没有愤怒，面孔平静得几乎祥和了。他淡淡开口：“是你？”
“……”夜尊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自己。如果不是那迥然不同的神情，他甚至以为他是……哥哥。
“你是什么……”夜尊还跪在地上，不是他不想爬起来，而是实在无法爬起来。那种畏惧又敬重，还有些依赖的感觉太过奇怪，有点像昆仑，但昆仑不能让他感觉自己这么卑微。自从他与哥哥诞生，天地间就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动容的东西了。
“夜尊”笑了。“吾名，浑敦。”天地震颤。在他吐露出他名字的一瞬间，幽冥人间乃至无数时空都在颤抖，那是对至高无上的匍匐，还有畏惧。
不过眼下这位至高者给予了他所宠爱者一些特权。夜尊听见浑敦的话语，并没有像其他存在那样震颤。相反的，他身上的束缚被解除了，他也能站起来直视眼前的这个“人”。
“浑敦？”他还重复了一遍不可言说的名字。殊不知在幽冥外，已经有为他大不敬言行备好的天雷，只是浑敦轻轻拂手驱散了。
夜尊看着眼前与他一模一样的脸，有些别扭。
“如此相似的容貌，难道你是……”夜尊有些猜测，不敢相信。
浑敦笑而不语。
“我的弟弟？”
浑敦的笑容僵硬了。
浑敦忽然想起来，夜尊和沈巍本身都是出于他的浊气，只不过被昆仑魂火灼烧过后便有了如同人类般的形体。他作为世间浊气化身，与清气并肩，与盘古同辈。可他之前了无意识，借夜尊之体生出神智……也不知该怎么算这个辈分。
“不是。”浑敦手一挥，一张面具附在脸上。无论如何，也不能平白让自己矮了一辈。
“那你……”
“无论吾是谁，你唤醒了吾，吾也以能量偿还了你。以此不再相欠，你，出去吧。”浑敦不想再讨论身份的问题，面对这个出于自己还唤醒自己的小家伙，他已经十分上心了。天地尚且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何况他。本就是个无心无情，哪怕化出人形也一样。
他生而知之，无牵无挂。
夜尊看出这个浑敦态度的淡然，他是真的毫不在意。说出这样一番话，又有这么恐怖的实力，这个浑敦不仅仅是强者，更是这片黑暗能量的主人。
若是一般正常的人，见此不妙定是会借坡下驴，先让自己逃出这牢笼。但夜尊不是一般人。
他还是个压抑了一万年的中二期病娇兄控。
哪怕他已经吸取此地一万年的能量，双生子的感应告诉他，他还是不能压制他的兄长。
他不能甘心，也不敢……不会出去见他的，哥哥。
“大人，我，还不能出去。”夜尊低头。
“……为何？”浑敦扫了一眼夜尊。夜尊有些瑟缩的抖了一下，两只不算修长的小胖手神经质地颤抖。他慢慢将其背到身后。
“有仇未报，仇人就在此地外，若我出去，许会神魂尽丧。”
“不会。”浑敦肯定：“他不会伤你。”
“大，大人或许不知……”夜尊咬咬牙想将过去的耻辱添油加醋叙述一番。
“不必多言。吾生而知之，天地下无有不通，何况尔等……”尔等生于吾身。
最是了解不过。
夜尊仍旧不肯：“大人执意送我出去，若是仇人不肯放过，我魂灭此地又当如何？”
“……”浑敦没想过会被如此咄咄逼问。他不想解释太多，直接挥手。
一阵罡风吹过，夜尊还在原地。
“？”
“？”
二位大佬面面相觑。
浑敦神色一敛，双手吸纳周围的黑暗能量。夜尊本以为自己参透了的能量体如今在浑敦手下任由驱使。过大的吸收导致平静如海的黑暗能量波动起来，渐渐形成漩涡状，涌入浑敦体内。
夜尊心底说不上的滋味。看浑敦刚开始的架势似乎强势无比，结果现在与他一样落在此地困兽一般。
哥哥的能力确实强过他太多了。
浑敦吸收能量差不多了，便一鼓作气将能量集中轰往某点。
夜尊看着浑敦动作，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也跟着他将自己积攒日久的能量一并输出，一起打在看不见的屏障某点。
丝毫无伤。
浑敦皱眉，开始打量自己现在身处之地。
夜尊或许是同病相怜，看见“接受不了现实”的浑敦“痴痴僵立”，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这种打架来了大哥支援结果大哥也被打了的既视感，有些窘迫的搞笑。
面对这个同样被困的倒霉蛋，夜尊从一开始的戒备，转而选择忽视。
浑敦再次聚集能量，尝试轰开禁锢。
没有效果。
一次又一次。
周围浓稠的黑暗能量都开始稀薄了。
夜尊终于从事不关己的状态回来。若是所有能量被此人现在就用来打开封印，自己又怎么能吸收足够的能量打败哥哥？
“这位大人……不必白费力气了。”夜尊上前拍拍浑敦的肩膀。
“长久以来我一直滞留此处。此地能量众多，慢慢吸收完全足以打开封印，只是此事不可一蹴而就。”夜尊说一半，停住了，等浑敦自己理解，肯定他的想法。
浑敦心底知道夜尊的真实意图。夜尊的话半真半假，浑敦并没有将他这点私心恩怨放在心上。他只是奇怪，有能力将自己镇压此处使他丧失自由，却又能让浊气不受影响运转的存在，究竟是谁？
所幸他掌天下浊气，而清气之下，万事万物莫不带浊而生。脱离浊清者均已不在此方天地。
浊清相融方生万物。
他能够通过浊气知外界外物，可惜不能出世。
生出神智还只能困于此处，太过无趣了。
…………
浑敦突然记起来，他，似乎不是独自一身在此。
浑敦没有机质的眼睛定在夜尊的脸上。夜尊还没收回来的微笑有些僵硬。他将放在浑敦肩上的小胖手小心地一点点缩回来。
怎么回事，他的手又在抖。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变数——浑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