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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思绪纷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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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由深蓝变成漆黑,就连星光也暗淡了些,樱抬头望着木制窗棱上跳动而又朦胧的清辉,眼神中泛过一丝无奈。
虽然在舒适华贵的环境中长大,流川夫妇都对她相当不错,说实话也从没在谁那受过什么委屈,但她却自打懂事起,就一直被各种人或明或暗地教导:你原本是弃婴,现在也只是个养女而已,流川这个姓氏,与你无关。
“樱小姐,不论怎样,血统这东西的差异,您还是需要清楚才好。”就连专门负责照顾她、对她非常亲善的老奶妈也总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血统,养女!她不由得长叹一声:既然明显没有你们家的血统,又何必将我收养呢?又不是我求爷爷告奶奶非要你们收养我不可的!麻烦!
还有,关于自己到底是怎么个被遗弃,又是怎么个被流川家收养这件事,她就更不明白了,不论父亲大人还是母亲大人,都从来没有透露过这些,自己也就不敢去问,而那个被她称为兄长大人的流川枫,更是十几年就一共没说过几句话。
可能亲生父母早就亡故了吧?即使他们还健在,当初也肯定是讨厌自己才会遗弃的,也或许和那些女仆们闲聊时的话题一样,弄不好自己干脆就是个私生女~~~~~~~~~~流川樱蜷缩在墙边满脑筋的胡思乱想,全然不顾月光已经满满地披散在她的肩头。
静谧的空气中洋溢着稻草的清香,这种味道更使得她有些自失,暂时似乎没有了触觉一般。
忽然,稻草的味道中混进些异样的味道,有些寒冷,又有些清冽。
当她诧异地抬起头来时,只见流川枫正在屋角翻着些什么。
“兄,兄长大人?!”樱结结巴巴地开口道,一边并拢双手挺直腰板端坐起来。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她有些匪夷所思:确实这两间屋子有门相隔,但这门刚才应该是紧锁才对啊!
对方头也没回,继续翻他自己的。
樱只好仍然保持端坐的姿势,尴尬地缩起下巴,试图仔细研究膝盖下面木板上的一个破洞。
流川枫弓着腰又翻了一阵子,随后,抱着满满一捆精挑细选的稻草,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准备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去。
“兄长大人~~~~~~”樱的脑袋垂得更低,栗色的发辫几乎触到了地面。
流川枫飞快地看了她一眼,擦身而过。
他现在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睡觉。
今天实在有点混乱,再加上火狐丸不明就里地被妈妈没收,真是扫兴!现在如果不睡觉,那只能令心情更差!
忽然,裤脚被一只手轻轻地抓住。
流川不耐烦地垂下眼帘。樱的栗色头顶正对着他。
“兄长大人,”她并没有抬头,只是伸长了胳膊:“兄长大人,稻草掉下来一些。”
流川枫一言不发地从她手中接过那些稻草,随即走进关自己紧闭的房间。
在他舒舒服服躺在那堆好闻的稻草上时,才发现木推门不知何时已经紧闭了。
相对于今天晚上流川家的不可开交,湘北湘部医疗室虽然躺着个火红头发的家伙,但却安静得似乎掉根针都听得见。
樱木花道双手抓住颜色清爽的被子,一双大眼直直地盯着窗外的月光。
虽然洋平他们满口答应下来今天帮他好好照顾爷爷,按理说应该放心,但他却总感觉心神不定。
即便开朗粗神经如他,爷爷也是一个太特别的存在。
自己还不记事时,一场凶猛异常的大火夺走父母和姑姑的生命,家世也就中落,而那些其他贵族不知怎的,甚至就此干脆装作从来不认识樱木
家完事。
即使家里没有钱,樱木却也在破败的大宅子里健健康康地长成英挺嚣张的少年,总是扬着一张红扑扑的脸,无忧无虑的样子。
然而每每逢到这样安静的夜晚,心事却也会翻滚在这纯净简单的少年脑海中。
如果父母没有遇到不测,自己现在又是什么样子呢?他们如果泉下有知,听闻自己理直气壮进了湘部而且进步惊人,会不会高兴呢?他们又会
不会和自己一样喜欢晴子呢?
顺藤摸瓜,想到晴子不知为何,他眼前出现的却是流川枫那张在睡梦中渐渐变成大饼的脸。
“流川!混蛋给我滚开!”樱木怒气冲冲抓起被子像前方扔去,瞪了瞪眼呆了片刻,又爬下床自己捡了回来。
“睡觉睡觉!我是天才,理只狐狸干什么?!”他嘟囔着将自己裹成个油炸大蚕茧,在床上滚来滚去,自言自语,好似一张热锅上的烙饼。
樱木装烙饼的时候,其实湘北的大多数人都已经深深堕入了梦乡,如果这时来次熟睡大比拼,估计稳操胜券的应该是椿靖一。
虽然看上去绝对是玉树临风高大美少年,但睡着的时候却活脱脱一个小娃娃。
褪去浓妆的椿妩子踮起脚尖轻轻推开纸隔扇,走到弟弟面前。
椿靖一的脸庞已经开始展现出男子的棱角,但脸蛋却又如幼儿般稚嫩,两只肌肉发达的胳膊无忧无虑地挓挲在被子外面。
做姐姐的轻叹一口气,俯下身子将弟弟结实的肩头仔细盖好。
椿靖一咂咂嘴,翻个身继续梦周公。
椿妩子凝神看了看他紧闭的双眼,转身走出卧室。
靠在走廊的槅扇上,她若有所思地仰起头,闭上眼。
不管自己工作多累多难,看到弟弟一天一个样的进步,也是心满意足,很多人都羡慕地说,靖一成绩好功夫好,长相又体面,虽然是平民,但
以后也肯定能进湘部,所以做姐姐的也算有福气啦!
福气不福气椿妩子倒没想过,只是弟弟喜欢,自己也就拼了命的挣钱供他学习就是,再者说,艺伎的工作自己做得很不错,除去收入丰厚,也
得到很多观众的肯定,其中不乏达官贵人,他们争相赠送很多绫罗珠宝以表达自己的赞叹之情。
说实话,这些人的面孔椿妩子根本记不住,她只是卖艺,连酒都从来不陪客人喝的。
但却也不是没有例外,有那么一双眼睛,只消看过一眼,就永远不会忘怀。
每晚必到,乘着那最为华贵的香车,面貌一如既往地洁净,却不论周围怎样热闹,那双眼睛也不会透出半点真正的快乐。
就连他送的绸缎也似乎笼罩着一层阴暗的雾气呢,椿妩子暗地里这样想。
“三井,寿。”她轻声自言自语,光洁的指甲在半空中描绘出月亮的轮廓,却又倏地收回手来。
他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椿妩子撇撇嘴,走进自己的房间。
厚厚的绸外褂沙沙作响,竟然比木屐的声音还清晰。
陵南的夜晚似乎更冷一些,仙道已经在工作间生起一小撮火来,他将薇菜收拾干净,放在架子上慢慢炙烤,一边笑着回过头道:“还要等一会
才可以吃哦,彦一!”
“嗨,我最爱吃的就是烤薇菜!” 彦一疲惫的脸蛋儿上顿时绽开精神来。
“先别急着吃,” 仙道的笑容愈发和蔼:“先和我说说,上次去湘北探测的情况?”
“别提了!”听见这话,彦一脸也红了起来:“都怪我姐姐,非说我骑白色的马好看,结果选了匹烈性的,还没到湘北我屁股就差点摔成八瓣
!”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话音没落,仙道已经是笑到肚子疼的模样:屁股摔八瓣,想想就觉得好笑!
“结果湘部没去成,还不得不趴着睡了好久!都怪我老姐!” 彦一越说越气愤。
“没关系,没关系,不是湘北就要举办动物大会了么?” 仙道好不容易忍住笑安慰:“到时候你还可以去好好侦查吧?”
“但愿!说起来,这次的动物大会也邀请我们陵南的人参观是么?”彦一顿时来了精神。
“是啊,主办人夏石家,也算是陵南的贵族,这点面子还是要给。”仙道点点头:“来!薇菜烤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