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的冒牌妻》叶尚书

6、第六章

　　顾星瞳原以为梁家已是极富裕之家，没想到和陆家比起来还是天壤之别，陆公馆的广阔气派，令人瞠目结舌，仅佣人吃穿用度就已经强过普通人家数倍，陆家家底可见一斑，没有一处不体现富贵之气。

　　乍到这富贵奢华之地，顾星瞳难免露怯，时时注意，处处小心。

　　除了每日一早要去向老太太问安侍茶，就没什么要紧的事了，她就待在东院书房看书刺绣，钻研医术，没有特别的事，不离开东院，不多说一句话，以免露馅，惹出事来。

　　“听说再过不久，二爷就要回来了，谁能想到咱们二爷会娶这么个小门小户的女人。”

　　“若不是少奶奶的生辰八字得了利，这样的家世如何入的了陆家的门。”

　　“少奶奶八成也没入得了二爷的眼。”

　　“可是少奶奶这么美，二爷也是个男人，怎么会不动心。”

　　“得了吧，我看二爷压根儿就没瞧得上少奶奶，新婚之夜，少奶奶独守空房，二爷一走就是这么些日子，也没有陪少奶奶回门，看来少奶奶以后的地位……”

　　“嘘，你可别这么说，少奶奶是老太太钦定的孙媳妇儿，是陆家的福星，看在老太太的面上，二爷也会好好待她的。”

　　几个佣人在厨房一边干活，一边七嘴八舌，窃窃私语。

　　“表小姐等了这么多年，谁知半路杀出个陈咬金，让梁家小姐捷足先登了，都知道表小姐就是陆夫人认定的儿媳妇。”

　　“我看呐，不过是表小姐一厢情愿罢了，二爷若是对她有意，何苦一直没有娶她过门，让她只能一直是个寄居在此的客人，往后也只能是个客了。”

　　“陆家当家作主的可是老太太，老太太不喜欢的，谁也进不了门。”

　　“二少奶奶看着像是个性子极好的人，对我们这些下人也随和。”

　　“要不怎么能深得老太太的喜欢呢，老太太可是交代过了，我们谁要是怠慢了少奶奶，严惩不贷。”

　　“可真让人羡慕少奶奶这么好的命，能嫁给二爷，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不像我们，只能每天在厨房里打转。”

　　“嘘～”小玲瞥见忆春正往这边来，立刻用胳膊碰了碰旁边的人，给她们使了个眼色，示意大家别说了。

　　厨娘看到忆春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谄媚地迎上去，“忆春姑娘怎么亲自来了，少奶奶有什么吩咐，直接差遣小玲她们去就成了。”

　　忆春可是福星少奶奶的贴身陪嫁丫头，跟这些个佣人地位自然不一样，少奶奶深受老太太重视，谁都不敢怠慢，连她身边亲信丫头也不要得罪的好。

　　“我家小姐向来是我贴身伺候，这些事呢得我亲自来。”顾星瞳的事都是她亲力亲为，她才不放心别人去办。

　　忆春进了厨房忙活起来，泡了一壶花茶给顾星瞳端去。

　　“你们啊，都好好干活，别成天议论主人家的事儿，让蒋嫂听见了，又该罚你们了。”厨娘见忆春已经离去，提醒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们，别一个一个心比天高，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忆春端着茶进了书房，见顾星瞳在认真看医书，忍不住道，“小姐，您有没有觉得陆家怪怪的？”

　　顾星瞳放下书，带着疑问看向忆春，大婚过后的这些日子反而过得比较安稳，没人来打扰她，个个都对她恭敬有佳，出乎她意料的轻松，要是一直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

　　“我总觉得这公馆里处处透着怪异，陆老爷一直昏迷不醒，小孙少爷也病着，陆太太成天与佛堂为伴，闭门不出，不问世事，姑爷也一直见不着人，三姨太平时也极少出院子，只有四小姐活泼开朗，常来和小姐玩，可是却总被三姨太制止，似乎忌怕着什么。
　　倒是老太太笑容满面，看着慈眉善目的，可是我在梁家的时候就听说，陆老太太以前也是个狠角色呢。”忆春回想着这些日子的经历。

　　来了这些时日，忆春上上下下忙活，没少跟陆家的佣人接触，整个公馆的佣人都对她和顾星瞳三缄其口，像是不敢跟她们多说什么，只有恭敬。尤其是其他佣人还总是避着她窃窃私语，也就四小姐娇俏可爱，爱跟她们说话，可是每次她刚来，还没说上几句话呢，就被三姨太的人叫回去了，“整个公馆虽看着人多，却总觉得凄清。”

　　“大户人家规矩多，在这里不比梁家，我们都需要谨言慎行，免得祸从口出，往后我们也要更加小心些才是。”顾星瞳说道。

　　忆春同意地点了点头。

　　说到这位名义上的“丈夫”，顾星瞳也有些好奇他是什么样，结婚这么多日子，从未见过，家里连张相片或是画像都没有，“忆春，你有见过陆二爷吗？”

　　“我也没见过，听小香她们说，姑爷长得一表人才，英俊不凡。”大婚当日，忆春被安排在东院归置梁安玥的衣物用品，所以也没有机会去宴宾楼，从始至终都没见过陆怀钦。

　　哪怕是混迹商界的梁锦鸿也未曾见过陆怀钦，普通人都是只问其名，不见其人，并没有机会见到他真容，坊间也没有流出过他的相片，这种神秘，更让人敬畏。

　　顾星瞳不再多问，这些天，也差不多熟悉了陆公馆，陆怀钦不在家让她倍感轻松，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了。

　　晚上，忆春侍候顾星瞳歇下，除了值夜的都去睡了。

　　东院的佣人都是两人一间房，忆春和小香住同一间。

　　夜间，小香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动静吵醒了忆春。

　　“小香，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忆春揉了揉眼睛，半醒地问道。

　　“我睡前水喝多了，想上厕所。”自从陆公馆多次闹鬼后，为了不起夜，小香睡觉前从不喝水，这次实在渴，就多喝了些。

　　“那你怎么不去啊，憋着不难受吗？”

　　“我、我不敢去。”佣人们的公共盥浴间需要穿过长长的走廊，拐个弯才是，“忆春，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那好吧。”忆春被她说的也有点想上厕所了，于是两人穿上衣服一同去了。

　　“你看走廊里都亮着灯，你的胆子也太小了吧。”忆春知道小香平时就是个很怯懦的人，没想到连独自上个厕所也怕。

　　“忆春你刚来，你是不知道，公馆里闹鬼。”厕所里，小香压低声音道。

　　忆春听了不以为意，她以前在梁家的时候还听其他下人说晚上起夜遇到过鬼呢，结果到了白天才发现是眼花看错了。

　　两人回到房间，已经清醒了大半，一时没了睡意，小香和忆春说起了陆家往事。

　　“我跟你说哦，陆家是真的闹鬼，她们看到死去的四姨太满身是血的又回来了。”小香侧身躺在床上，对着隔壁床的忆春神神秘秘道，要不也不会这么着急娶少奶奶回来了，就是为了驱邪。

　　“吓疯的冬儿被接回了乡下，到现在还没好呢，而且可不止一个人看到过。”

　　忆春被她说的有点好奇起来，想听她继续说下去，“那四姨太到底是怎么死的，真的是被做成了人.彘吗？”

　　小香点了点头，“四姨太是被她自己的样子活活吓死的。”

　　当年四姨太可是名动一时的绝色佳人，生的花容月貌，身姿妙曼，风姿绰约，声如出谷黄莺，深得陆国笙欢心，一代枭雄为之倾倒，一度成为他最宠爱的姨太太，也成了他最后一个女人。

　　谁知四姨太是敌方派来的奸细，陆国笙被枕边人出卖，险些丧命，最后将敌方连根拔起，斩草除根，还把四姨太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方枭雄险些栽在一个女人手上，陆国笙一怒之下不仅把四姨太做成人.彘，更是将她立在镜子前，仅留下一只没被毁坏的眼睛，就是要让她看清自己现在的样子，四姨太当场就活活被吓死了。

　　“你有没有听说过荣钦门的十大酷刑？”小香讲到了兴头上。

　　忆春摇了摇头，她对陆家的事还是从她家小姐那里听来的，了解的并不多。

　　“这些酷刑一个比一个残忍可怕，都是对付敌人和叛徒的。”小香大着胆子一一给忆春解说了一遍。

　　“三少爷就是粉身碎骨而死的，是二少爷硬生生踩断了三少爷的每一根骨头。”

　　“所以惨死的四姨太和三少爷来陆家索命了，半夜还有人听到过他们的惨叫声和四姨太哭泣的声音。”

　　那时陆国笙病重，陆怀坤趁机夺权，陆怀荣夫妇命丧他手。

　　陆怀钦和大哥陆怀荣一母同胞，手足情深，曾经一直是大哥照顾爱护弟妹们，如今兄嫂惨死，让他如何能轻饶陆怀坤，十大酷刑，每样都招呼了一遍。

　　“三少爷死后，二姨太被迫出家，终身软禁在四玉山上的庵堂里，这还是看在二姨太阻止儿子杀父，护住老爷性命的份上，陆家才饶了她一命。”

　　也是因为有了前面几位姨太太的前车之鉴，三姨太安分守己，不敢造次，与世无争，断是不敢兴妖作怪，在陆家一直谨言慎行，只为明哲保身，和女儿安安稳稳度过这一生。

　　“大少爷虽然在外也是杀伐果断，可是在家里脸上时常挂着笑容，待我们这些下人比二少爷平易近人的多，大少奶奶也是出生名门世家，温柔贤惠，对待下人也很宽容温和，结果被牵连惨死，可怜了小孙少爷，出生不久就失去了双亲。”陆家佣人说起大少奶奶都是夸赞，对于她和大少爷的惨死，叹息不已，深觉可惜。

　　陆怀钦接任后手段比陆国笙还狠辣，一下清理掉很多人，令外界不寒而栗，一时间连陆家的佣人都诚惶诚恐，胆战心惊。

　　小香不仅怕极了陆怀钦，连他身边的人都令她颤栗，“忆春，你见过二少爷身边的李默吗？”

　　忆春摇了摇头，此刻她躺在被子里手脚冰凉，惊恐万分，陆家父子竟比她听说的还残忍可怕。

　　“如果你以后见了他，一定要躲得远远的。”小香告诫道，“别看他长得斯斯文文的，看着没有危险，实则冷血无情，可以杀人不眨眼，千万别靠近他，更别得罪他，他可是二少爷的心腹，最得力的助手，如今在荣钦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李默二十六七的年纪，白皙干净，长得清俊，平时寡言少语，沉稳冷静，人狠话不多，下手快狠准。

　　如果说陆怀钦是不怒自威，外在看着很有威慑力，让人不敢靠近，李默是外在看着温和易亲近，内在和陆怀钦一样冷血无情，心狠手辣。

　　“倒是二少爷的小跟班佟石，挺招人喜欢的。”小香把所她知道的陆怀钦身边的人都介绍了一遍。
　　佟石刚二十左右，长着张可爱的娃娃脸，滑头滑脑，整天嘻嘻哈哈，能说会道，性情与李默恰恰相反，同样深得陆怀钦信任。

　　“不过呢，荣钦门的人都不是善类，能不招惹，最好别招惹。”小香一股脑儿倒完豆子一般说完了她所知道的陆家的事，然后犯困地打了个哈欠，很快进入梦乡。

　　忆春此刻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万一被发现福星是假的，会怎么处置梁家，会怎么处置她，会有什么酷刑等着她，怕的她一夜未眠。

　　忆春一早起来侍候顾星瞳梳洗，魂不附体地想着陆家的事。

　　顾星瞳见她脸色不好，关心道：“怎么了忆春，哪里不舒服吗？”

　　忆春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些告诉顾星瞳，如果告诉她，万一她害怕逃跑了，岂不是害了梁家，可转念一想，要是不说，顾星瞳一个不小心惹到了陆怀钦，也是个死，不如告诉她好心里有数，时刻保持警惕。

　　于是忆春把从小香那里听来的事，一五一十悄悄告诉了顾星瞳。

　　顾星瞳听了惊愕失色，血液如同凝固，浑身冰冷，久久没有回神，原来陆家的人如此可怕，手段如此残暴，怪不得梁小姐要逃走，梁老爷却半点未透露此事，是怕她不愿意吧。

　　一时间担心，不安，恐惧涌上来，真如梁老爷所说，富贵险中求，她是不怕危险，只怕连累母亲和弟弟，好在她们目前不在平城，如此看来将她们送去香港实为明智之举，那里应该不是陆家的势力范围，一定要把母亲和弟弟留在那里不要回来。

　　“小姐，我们无论如何都要严守这个秘密，万一……您想想有谁能承受得住那十大酷刑。”忆春压低了声音，万一顾星瞳的假身份被揭穿，发现她们欺骗陆家，后果不堪设想，就算不怕死，也怕生不如死。

　　顾星瞳一整天都在惶恐不安中，陆公馆上上下下逾千人，守卫森严，日夜有巡逻队巡逻，尤其是几次闹鬼事件后，加强了护卫队伍。
　　这阵势更让她心生畏惧，规行矩步，更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随意走动，除非必要，绝不踏出东院。

　　虽然陆家被外界形容成龙潭虎穴，可是只要不犯错，陆家的佣人比普通人家的主人过的还好，多的是人想进陆公馆做事。

　　所以才看到陆公馆的佣人们平时大都是缄默不言，少说多做，避免犯错。

　　东院的佣人们依旧像往常那样尽心尽力服侍她，不见她们恐惧之色。

　　晚餐丰盛有营养，每天都不重样，佣人们将菜一一端上，色香味俱全。

　　顾星瞳看到面前片成片的烤鸭，想到了那十大酷刑，突然用帕子捂着嘴一阵干呕，精致的小脸煞白，这叫她如何吃得下，让人立刻把这些菜都撤了。

　　“少奶奶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蒋嫂见她没什么胃口，脸色不太好，关心道，“我叫医生来给您瞧瞧。”
　　“只是昨天没睡好。”顾星瞳谎称道，“我上去早点休息就好了。”

　　顾星瞳一口未吃就上了楼，坐在床上，整个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漆黑的夜，顾星瞳拼命地逃跑，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拿着刀一步步逼近她，那个人就是陆怀钦。

　　“不要，不要过来，不要——”顾星瞳一下从梦中惊醒，惊出一身冷汗，气.喘.吁吁地坐起身，几乎没有力气支撑自己。

　　她梦到那些人痛苦的惨叫声，血淋淋的场面，她梦见身份被揭发，自己被陆怀钦做成了人.彘。

　　院子里树木摇曳，树叶发出沙沙声，顾星瞳坐在床上望着窗外月色朦胧，没有了睡意。

　　忽然想到了什么，起身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之前那名男子给她的军用匕首，放在枕头下防身。
　　顾星瞳侧身躺下，一只手覆在枕头下那把匕首上。

　　在徐家庄时，那位男子曾说有求必应，看那个人似乎大有来头，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帮她渡过危机，免于遭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