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的冒牌妻》叶尚书

5、第五章

　　今天就是大婚之日，顾星瞳一袭白色婚纱，带着洁白的手套，圣洁纯净，美不可言。

　　梁安玥的房间里，佣人们都在做最后的准备，梁太太握住顾星瞳的双手，看着她就像看着自己的女儿出嫁，脸上是掩不住的忧心和不舍，“去了夫家，事事小心，照顾好自己。”

　　“嗯，我会的。”顾星瞳被梁太太感染的亦有些伤感。

　　顾星瞳初见梁太太时就觉得面善，倍感亲切。

　　梁太太初见顾星瞳也很投缘，可能是与自己的女儿长得相像，看到她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女儿，这些日子两人相处的宛若亲母女。

　　此时，梁宅大厅挤满了人，前来祝贺的宾客络绎不绝，听说梁家和陆家结了亲，无不羡慕，都借机来攀个关系，让梁锦鸿一脸得意，处处洋溢着喜气。

　　“梁老板，恭喜恭喜啊。”
　　“周老板赏脸光临，是梁某的荣幸，里边请，里边请。”
　　“梁老板好福气啊，令嫒嫁了个好人家。”
　　“李老板谬赞了，既然来了，今天可一定要多喝几杯。”
　　……
　　梁锦鸿在前厅招待宾客，乐得合不拢嘴，平城叱咤风云的陆二爷成了他梁锦鸿的乘龙快婿，这天大的好事，不枉他煞费苦心。

　　“母女”一番话别后，在一众丫头的簇拥下来到客厅。

　　“女儿，拜别父亲，母亲。”顾星瞳按照礼仪朝梁锦鸿夫妇拜了拜。

　　梁太太替顾星瞳盖上头纱，由两位女傧相搀扶着坐上了婚车。

　　忆春从小贴身侍候梁安玥，人又机灵，自然作为陪嫁丫头随顾星瞳一同去往陆家。

　　临行前，梁锦鸿特意叮嘱过，“梁家生，你就能生，梁家亡，你也活不了，可明白我的意思？”带着威胁恐吓之意，让她把嘴封严实了，看好顾星瞳，别出什么岔子。

　　忆春是孤儿，从小在梁家长大，他们是利益共同体，唇亡齿寒的道理她当然明白，“老爷放心，我会照顾好小姐。”

　　外面的鞭炮声不绝于耳，陆家来接亲好大的排场，给足了梁家面子，众人都拥到大门前看热闹。

　　梁太太站在门前望着顾星瞳坐车离去，泪眼婆娑，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花，不知安玥现在身在何处，是否安好，何时才能回来。

　　梁锦鸿看着婚车朝陆家驶去，脸上止不住的喜悦之色，顾星瞳比安玥温顺乖巧，何况她母亲弟弟还在他手上，便于掌控，以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豪华婚车车队绕城一圈，蔚为壮观。

　　平城谁人不知陆二爷今日大婚，没想到娶得是门不当户不对的梁家女儿，令一众仰慕陆怀钦的姑娘们心碎一地。

　　不知过了多久，婚车已行至陆公馆，厚重的欧式浮雕大铁门缓缓打开，排成长队的黑色汽车鱼贯而入。

　　仅是大门就足以威严气派，让人望而生畏，顾星瞳忐忑，不安，紧张，惶恐……万种情绪涌上心头，唯独没有婚嫁的喜悦。

　　婚车穿过喷泉花园，开到一排恢宏气派的西式高楼前慢慢停下，这是陆公馆专门用来款待宾客的的宴宾楼，平城所有的大人物今天均到场祝贺，个个非富即贵。

　　老太太承诺绝对不会委屈了梁安玥，婚礼大肆操办，虽然仓促了些，但是该有的一样不少，盛席华筵，热闹非凡，喜气洋溢。

　　整个陆公馆张灯结彩，喜庆祥和，两排千米长的仪仗队从陆公馆大门口排到宴宾楼门口奏乐迎接。

　　陆怀钦需在宴宾楼门口等待新娘的到来，一身黑色西装，气宇轩昂，带着傲视群雄之势，李默和佟石毕恭毕敬地立在身后。

　　车已经停下，顾星瞳坐在车内，一颗心像要跳出胸口，紧张地捏住手，脑中一片空白，全身紧绷，连呼吸都在颤抖，女傧相将车门打开，陆怀钦已经站到车旁，向她伸出一只手。

　　顾星瞳死死咬住了唇，努力平静紧张慌乱的心绪，鼓起勇气慢慢抬起手，搭上他的手掌下了车。

　　她身着洁白的婚纱，长长的白色头纱拽地，精致绝美的脸隐在厚厚的头纱里，让人看不真切新娘的样子，她自然也看不真切头纱外的人。

　　新娘挽着新郎的手臂，踏着红地毯，在奏乐中一步步走进大厅，红毯两旁的宾客热烈鼓掌，欢声笑语，喜庆热闹。

　　新人进场，仪式开始，两人交换戒指，当陆怀钦将戒指戴上她无名指时，头纱下，顾星瞳带着微微的好奇，却又看不清面前男子的样子，只隐隐绰绰看到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型。

　　新郎新娘证书入印，向高堂行了鞠躬礼，即是礼成，他们正式成为夫妻。

　　简单的一个仪式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顾星瞳不敢松懈，这还只是开始，接下来的事该怎么办。

　　陆怀钦自始自终面无表情，冷若冰山，看不出结婚的喜气。

　　新娘被送进新房，而陆怀钦亦没有再出现，只是在书房处理公事，由老太太和陆夫人在招呼客人。

　　婚礼场面盛大，热闹又孤寂。

　　“招待不周啊，大家随意。”老太太拄着龙头拐杖，满脸喜气的笑容。
　　……
　　宴宾楼的两面绕着抄手游廊，礼成之后，顾星瞳由两个侍女扶着穿过宴客楼的大厅，再顺着游廊出了一扇朱漆大门，穿过一个花园，再往前走有一个大拱门，走进去又是一重院落，迎面立着三栋相连成品字形的大洋楼，恢弘气派如一座城堡，这个东院便是她以后的住处。

　　洋楼内部是西洋风格的装修，富丽堂皇，一楼客厅高挑巍峨，布置一新。

　　东院管家蒋嫂带领一众佣人整齐的排成几排站在客厅恭迎，“少奶奶。”

　　蒋嫂立刻上前搀扶顾星瞳上楼，进了房间，才得以把长长厚厚的头纱取下，换上了一身大红色绣花旗袍，规规矩矩地坐在西洋大床上。

　　四十多岁的蒋嫂近身侍奉老太太近三十年，深得老太太信任，特意被指派过来照顾梁安玥。
　　一直听外面对梁家小姐赞不绝口，今日一见果然是个十足的大美人，娴静温婉。

　　“少奶奶，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蒋嫂向她介绍了自己，又担心她初来陌生的环境会怯生，叫来了忆春陪在左右。

　　这时，有个小姑娘在门口张望了几下，才笑嘻嘻地走进来，一脸纯真地望着顾星瞳，“二嫂好美呢。”

　　小姑娘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身淡青色袄裙，两根辫子垂至胸前，辫梢处用淡青色发绳系成蝴蝶结，清新甜美。

　　顾星瞳不认得她，被陌生人瞧得有些不好意思。

　　“少奶奶，这是我们四小姐。”蒋嫂说道。

　　顾星瞳微微一笑，朝她点了点头。

　　长辈们都在宴宾楼招呼客人，陆怀滢偷偷跑来东院看新娘子，初见就很喜欢这个二嫂。
　　可是还没来得及说上话，就被赶来的贴身丫头拉走了，“四小姐，三姨太到处找您，让您赶紧回去。”

　　三姨太就怕陆怀滢年纪小不知分寸闯祸，万一不小心惹到了陆家的福星，触怒了老太太，谁都不会好过。

　　此时，房间里只剩顾星瞳和忆春二人，两人的紧张才稍稍有点缓解。

　　“小姐，饿了吗，我去给您拿点吃的。”

　　顾星瞳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万千思绪涌上心头，想念母亲和弟弟，不知道他们在香港过得怎么样，不知道今晚该怎么办。

　　婚宴一直持续到晚上才结束，得知陆怀钦依旧住在原来的住处，没有搬进来同住的意思，这才让顾星瞳松了一口气，准备歇息。

　　陆家自然样样都是用最好的，连盥浴间里都贴的是德国进口瓷砖，奢华大气程度令人咂舌，佣人们在浴缸了放满了热水，侍候少奶奶沐浴。

　　顾星瞳不习惯这么多人，让她们出去了，独自泡在水里舒缓一天的紧张情绪，往后的日子都是未知数。

　　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顾星瞳天没亮就起床了。
　　坐在梳妆台前，忆春在给她梳妆，“刚听蒋嫂说，姑爷今天一早就去外省出差了，归期未定。”

　　忆春有些愤愤不平，把人娶进门，却又不管不问，新婚第二天就离家，也不陪新娘回门，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她只替小姐委屈，老爷之前交代过她，一定要帮小姐获得姑爷欢心，看这样子，姑爷根本没把人当回事，面都不愿见，辜负了她家小姐的花容月貌。

　　顾星瞳听闻却觉得欢喜，在她和梁小姐换回来之前，陆怀钦最好永远不要来东院，最好永远不相见。

　　新婚第二天，新媳妇要给公婆敬茶，顾星瞳换上一身月白色窄袖袄裙，长发挽起，额前留着垂丝刘海，清新淡雅的大家闺秀模样，比起穿洋装时多了些温婉。

　　陆公馆太大，洋楼林立，院落众多，顾星瞳和忆春初来陆家，并不识路，由丫头小香带路。

　　花园里草木苍翠润泽，生机勃勃，一派蓊蔚洇润之气，顾星瞳先往老太太那里去。

　　“呦，这不是梁小姐吗。”

　　顾星瞳闻声，只见迎面走来一位妙龄女子，身后跟着一个丫头。

　　女子带着傲气，带着不屑走到顾星瞳面前，“起得够早呀，怕是昨夜没睡的好？新婚之夜独守空房，这滋味不好受吧。”

　　顾星瞳不知这是何人。
　　此时，身后的阿小香连忙向眼前的妙龄女子微躬身恭敬道，“表小姐。”

　　顾星瞳会意，面对女子的冷嘲热讽，依旧保持礼貌地问候她，“表小姐早。”

　　她深知在陆家须处处小心，谨言慎行，更不可与谁起冲突。

　　“陆家可不是你们小门小户的梁家，这里规矩大的很，往后梁小姐可得小心着点才是。”柳依依恨她入骨，什么福星，可别让她抓着把柄。

　　“多谢表小姐提点，安玥往后若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表小姐不吝赐教。”顾星瞳始终神情温柔平和。

　　“你若犯了错，自然会有人教你怎么做人，你最好当心着点。”柳依依傲慢地哼了一声，言语里带着恐吓和挑衅。

　　“表小姐的话，安玥谨记在心，还要去给老太太奉茶，恕安玥不奉陪了。”顾星瞳面带微笑向女子微微躬了躬身，带着忆春她们朝老太太的院子走去。

　　“刚刚那位是？”顾星瞳疑惑地问小香。

　　“那是夫人亲妹妹之女，也就是二爷的姨表妹柳依依小姐，因自幼丧母，父亲姨太太众多，夫人怜她，从小养在身边，视如己出。”小香没敢多说，其实表小姐自小倾慕二少爷，陆家上下都知道，陆夫人一直有意将柳依依许给二少爷。

　　只是柳依依骄纵了些，不被老太太喜欢，而陆怀钦似乎对她也无意，加上近年来陆家内乱不断，这事就暂且搁置了。

　　顾星瞳听闻点了点头，如此看来还是和陆怀钦亲梅竹马，初次见面就感受到了极大的敌意，也许往后要避着点这位表小姐。

　　原本陆怀钦大婚，柳依依生气又伤心地回了柳家，得知梁安玥进门后，表哥从始至终都没看她一眼，新婚夜更是让她独守空房，备受冷落，柳依依一大早就高高兴兴地收拾东西又回了陆家，回来后听说，表哥一早外省出差，将新婚妻子抛在家中，她更得意了，“表哥才不会喜欢这个女人。”

　　柳依依望着顾星瞳离去的背影，恨地咬牙切齿，在她看来，梁安玥就是外来入侵者，抢了她陆家二少奶奶的位置，对她心生愤恨，因老太太在，才不敢造次，但是，她总会抓到梁安玥的把柄，把她赶出陆家。

　　顾星瞳一行人绕了好几个弯才到老太太住的南院。
　　老太太端坐在客厅上座，满头白发盘起，一身黑色绸缎宽袖大口袄裙，面带和蔼的笑容，慈眉善目中带着威严。
　　客厅的红木桌椅，青花瓷摆件，无不体现陆家的富贵。

　　顾星瞳上前行了礼，双手端起身旁佣人托盘里的茶，“祖母请用茶。”

　　老太太满意的点了点头，拿出早已备好的红包给她。

　　“谢谢祖母。”顾星瞳交给忆春收起来。

　　“明天本该是怀钦陪你回门的日子，只是因为去了外省处理事务，少不得要耽搁些时日，希望亲家到时不会怪罪。”老太太和蔼道。

　　“祖母言重了，事出有因，家父家母都是通情达理之人，不会放在心上。”顾星瞳柔声细语道。

　　“如此便好。”老太太越看越喜欢这个孙媳妇。

　　老太太喝了孙媳妇茶，又拉着她都手说了会儿话，“去见你婆婆吧。”

　　“是，祖母。”女主按着规矩，又去给陆夫人敬茶。

　　陆公馆最中心的院子是陆国笙夫妇和陆怀钦的住处，西院原本是已经成家的长子陆怀荣一家居住，后来长子长媳在那一场内乱中双双去世，楼就空了下来，陆夫人在里面设了佛堂，长居于此，每天除了诵经念佛就是照顾孙儿。

　　陆夫人性子冷淡，平时总是正颜厉色，不苟言笑，让人难以亲近，自从长子过世，就像生生割了她一块心头肉，更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不理世事，从此每天吃斋念佛，只求她的小儿子怀钦在外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顾星瞳来到西院，陆夫人一身藏蓝色宽袖大口袄裙，正颜厉色地端坐在客厅。

　　“妈，请用茶。”

　　陆夫人喝了媳妇茶，给了红包，语气不冷不热，“以后就不用再过来了，有什么事只管去老太太处。”

　　陆家的规矩，晚辈每天一早要给长辈问安侍茶，陆夫人每天诵经念佛，不喜人打扰，就免了这些规矩，经历丧子之痛，在陆公馆也只有对着小孙儿时才有几分和蔼可亲之色。

　　“是。”顾星瞳恭敬道，陆夫人让她害怕，不敢多做停留。

　　顾星瞳给老太太和陆夫人敬完茶后，又按礼节去拜见姨太太。

　　姨太太们和各自儿女分别住在北边的几个院子里，陆国笙有四位姨太太，如今死的死，出家的出家，最后就剩了一位三姨太玉兰，生有一女陆怀滢，今年十六，就读于平城女子中学。

　　三姨太听说新娘子要来拜见她，忙出来迎接。

　　“兰姨。”顾星瞳称呼道。

　　“安玥来了啊，快进来。”三姨太执着顾星瞳的手一同进屋。

　　佣人端了茶上来，三姨太和顾星瞳坐在客厅沙发上说着话。

　　“住得还习惯吗？”三姨太身穿宝蓝色绣花旗袍，看着三十出头，是个温和贤淑的女人，待人接物，持重大方。

　　“嗯。”顾星瞳点了点头，违心道。

　　三姨太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温柔漂亮，多好的姑娘，难怪老太太那么喜欢。

　　两人只稍稍闲聊了几句，三姨太带着顾星瞳来到陆国笙的住处，陆国笙的病还没有起色，依旧昏迷不醒。

　　“爸的病怎么了？”顾星瞳见陆国笙虽病重，威严犹在，依稀可见年轻时俊朗的轮廓。

　　“这个病也是怪，便请名医总不见好，虽没有了生命危险，却一直不醒。”三姨太眼中都是担忧，将过顾星瞳端过来的茶，喂了一口到陆国笙口里，“老爷，喝口新媳妇茶。”沾些喜气，只愿他早日醒来，陆国笙是她们娘俩唯一的依靠，平日里都是她在照顾陆国笙。

　　“我们出去吧，别扰了老爷休养。”只呆了片刻，三姨太就要带顾星瞳离开。

　　顾星瞳本想看看陆国笙的病情，现在只能随着三姨太出了门。

　　回到东院后，顾星瞳和忆春皆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暂时松懈下来，真是比做一天工还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