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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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眼前黑气缠身的褚莨，心里是千百种滋味。
我不怪他。歆冉善良，不是他，也会为别人而死。只是他再见到我时却已把我忘记，这叫我不能原谅。
我从那次之后便学会了嘲岚无人能习会的祛邪之术，师叔胡慧带我去了藏剑阁，燃心剑选中了我。在那之前我没有自己的剑，日日习法听法，危机真正到来时终于恨自己没有剑，不能保护妻女。
胡慧很珍视这把剑，她掌管藏剑阁，这把剑被她擦的光亮如新。她说：“你师父叫我把这把剑好好存着。他是我师兄，平日温和有礼，待谁都很好。他死前就向我说过，如果他不幸身亡，就拜托我天天去擦拭这把剑。从前都是他自己做的清洁，每日都不落下。现在这把剑选中了你，也希望你能够好好对它，不要辜负了你师父。拿了这把剑，就要好好修习剑术，也不要辜负了这把剑。”
我一一应承，恭敬地拿过了这把剑。
我眯了眯眼睛，忽的笑了，“褚莨，你还是没变。”
褚莨自是不会回应我，他的表情狰狞，已经是完全被恶浮之窟吃透了的样子。
云雾渐渐漫过来，我拔出燃灯，挥剑劈开。云雾自然还是会慢慢合拢，我站在这一片流动失所的流云之中，静静地看着对面的褚莨。我有些想与他同归于尽的冲动，可是我好不容易换来了生骨石，我还不能死。
他抽搐了几下，不等他真正动起来，我已经迎了上去，一剑砍掉了他的脑袋。
恶浮之窟当然不会这么好除，掉下的脑袋是不会再动了，身体还能行动。霎时我身边全是黑影，每一掌每一拳都是想要我的命。忽然从左边打来一条黑绳，我侧身躲过了。
“师叔！右边！”
褚莨迅速向我飞来，我快速转身，拿出虚火符点燃掷向他。 “嘭！” 一瞬间爆发出好大的火焰，火焰并不持久，刹那便消散了，连灰都没有。
和歆冉一样，死了，连灰都不剩。
我求了褚莨很久，求他不要杀了昭昭，他却说，郦珩，恶浮之窟的厉害你不是不晓得，为了大家，咱们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啊。这么久了都没有人羽化成仙，我们能做的实在太少，郦珩，你把孩子给我吧。我去找你陈祽师祖，希望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想好。
我独自跪在房间里，怀里抱着黑气环绕的昭昭，绝望到忍不住号啕大哭。
尘岳趁褚莨离开的空当偷偷溜了进来，我与他平时交往不多，没想到这时候只有他能混进来。
他说北方冬丞有一神医，名叫花庭，可以救昭昭。
他说他可以带我出去，带我去冬丞。
然而在去冬丞的路上我们就遭到了清林派的围堵。我死死抱着昭昭，尘岳带我们杀出重围，却因为帮我们收拾尾巴被褚莨一剑刺死。
赶到冬丞是个血月夜，我跪在雀繁前面求他叫他师父出来就救昭昭，雀繁却说:“师父早晨仙去……我也实在是帮不了你。你看，门外的人可是找你的？”
我猛的回头，外面站着褚莨一行人。
雀繁声音空灵:“他们进不来，此殿有结界。可是你在这儿留着也于事无补，能救你孩子的是我师父，我还没有达到他那种境界……你要是早些来就好了，这孩子还未病入膏肓……只是再这么等下去……”
我听懂了，我哭也哭不出来了。昭昭前几天还会在昏迷的时候喊爹爹娘亲，现在就是一身死气。
我拽住雀繁的袍角问他:“真的没办法吗？”
“也不是，但这个要等孩子死了，我这里有生骨石，传说是起死回生术的材料之一，你若寻得到那方子，你就来和我换吧。”
我问:“拿方子和你换吗？”
雀繁笑了:“自然不是，起死回生术对我们医者是歪门邪方，我要一具偃人，你是嘲岚来的，应当知道嘲岚有个天工叫吴颁昀，能做出容纳生魂的偃人。”
我长吁了口气，将剑插回剑鞘，转身对明辛道:“解决了，走……” 明辛痛苦的捂住了胸口，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我扶起他焦急地问:“明辛？明辛？你怎么了？”
他声音嘶哑，指了指他胸前一道很深很深的黑印子，断断续续地说:“刚才有一道……师叔没躲过……我……我没多想……早知道……就好好练法术了……”
我看着那道深黑的伤口，瞬间有些眩晕。单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捂住额头。
明辛用力咳了两声：“师叔……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强打精神，把他扶起来：“等着，师叔带你回去，你千万别睡，睡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突然露出一个满足的笑，“无事……这也是我的心愿……”
我一下子愣住，扶着他的手也僵了一下。这笑……同胡汶太像了。
胡汶当年以身祭天，死前向我道：“你是我收过最有天赋的弟子，往后你什么也不要想，只有一事，千万惜命，护好自己，喜乐安康，就是我对你的最大期望。”
而后歆冉诞下昭昭，我以为这辈子当会真如胡汶所言，喜乐安康，无忧无惧。
带我回过神时明辛已昏睡了过去，事不宜迟，我把他扛到肩上，御剑直接往嘲岚直行而去。
今日正好是尘净值守山门，遥遥见了我扛着明辛，就呼喊着过来了。
“尘徉！明辛这是怎么了！”
“邪气入体，快找个地方，我给他祛邪！”我将明辛交给他的师兄明沁，“快！取茅香花苗叶来！藁本！还有藁本！”场面极其混乱，尘净的徒弟全挤在一起。
明辛的师兄弟手忙脚乱地把他塞到浴汤里，衣服都来不及脱，就有人把大把大把的茅香叶天女散花般撒了进去，大半没丢进去。
香茅这个东西我倒是不大了解，一来我入道不过百来年，二来我没兴趣，总之师父在讲这玩意儿的时候，只道茅香花苗叶可辟邪气，若是哪一天连辟邪丸这种东西都没有了，就掏出来试一试，聊胜于无。邪气入体易引起风寒，与藁本根同用可加强散风寒的效果。
“明喻！再给我姜！！”明沁急得不行。
这些孩子在嘲岚养着没见过什么世面，邪气入体总不是那么好除的，这些外物不过是能稳定明辛的经脉状态。
我累个半死，靠在一边椅子上微微抬眼看他们乱搞。
啧，这可不是要弄死明辛呢吗？
后来尘净来了，把这些小孩儿一股脑轰了出去，叹了口气，转身向我深深一鞠躬，“尘徉，这次谢谢你了，倘若这次带明辛出去的是尘甘……说不准他早就把他丢下了。”
我虚弱的抬手挥了挥，表示不用谢。
尘净又道:“还要麻烦你帮忙把明辛的邪气祛除了，等你空了，我请你喝酒，怎样？”
酒是个好东西，谷蔺不让喝但是我们还是喝，尘净说要请我，估计不是什么地摊货。
“一言为定。”
尘净露出一个感激又放心的笑，双手抬了抬又放下，“那我先走了。”
我歇了一会儿，看了看瘫在浴桶里半死不活的明辛，唉声道:“倒霉倒霉，今儿是不得休息了，你瞎替我挨个什么？你师叔难道没办法不成？本来可以把那魔头灭了，好了，下次见不知何年何月，他又得杀多少生灵。”
说着我把湿漉漉的明辛扶正，忽的听他说了一声:“对不起……”
吓得我跳到一边，“呔，你还有意识呢！”
明辛弱弱地咳了一声，“当时……师侄没想……太多……以为……”
“……行了，别说话，自己封住经脉，我要给你祛邪了。”我掏了掏耳朵，不耐烦地上前用力一拍他肩膀，下一刻我们两个都不再说话。
邪气若是缠身那还好办，入了体就需要一个人用灵力一条经脉一条经脉的清洗。
好在邪气与恶浮之窟断开了联系，不过死物而已，一条条洗过来虽然麻烦，也总比活的邪气好。
大约下半夜我才祛完，我是没力气腾回自己屋子里额，将就着把脏兮兮的外衫铺在茅草上面睡了一宿。
次日起来明辛已经不在浴桶里了，抓了抓乱七八糟的头发，去澡堂子泡了个澡，舒舒服服的回了无名山亭。
吴颁昀也住无名山亭，歆冉还在时他住在雪艮峰，歆冉天天奔雪艮峰学艺。
路上走来穿胸前绣着一个紫色的“思”字袍子的人，是思字辈的徒孙，冲我打了个招呼:“师叔祖好。”
我也笑眯眯地应了一声，这孩子好像是尘净徒弟明盐的徒弟，思劳。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