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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命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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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总,请问苏董什么时候能回来,这份合同需要他签字同意才行。”
“黎总,下周的会议需要推迟么,苏董不在会议没法进行。”
“黎总,苏……”
“黎总,黎总,黎总…”似乎有人在推搡着肩膀叫自己,思绪渐渐从混沌中拉回来,宿醉的后果是头疼的快炸掉一般,像有东西挣扎着要从太阳穴里冲出来,。
“嗯…?怎么了。”怔愣了几秒,黎暮这才从醉意中找回一些意识,偏头看向旁边的人,昏黄朦胧的灯光下,那张梦里梦外都让她记忆深刻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黎暮抬起左手向那人脸庞抚去,在即将触碰的时候,目光触及到那人眼角泪痣,黎暮突然缩回了手。
不是…不是他。黎暮深吸了口气,从床上坐正了身子,抬手轻按太阳穴缓解胀痛感,“你怎么还在这?”难道他在这守了一晚上?
“黎总,您昨晚点了我,没有您的吩咐,我不敢去别处。”小心翼翼的声音解释道,看到黎暮的动作,那人弯下腰替了黎暮的手继续给她揉按。
柔软的指腹仿佛有魔力,在他的揉按下黎暮觉得疼痛缓解了好多,黎暮心头却升起了烦躁,“好了,你走吧。”黎暮挥挥手让那人出去,现在她只想一个人待会。
“好。”那人走到门口却又被黎暮叫住,“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转过身,大部分脸隐在暗处,像极了他,勾起心底的回忆,细细密密的刺痛让黎暮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常痕肃。”说完常痕肃便退出了房间。
常痕肃……这名字在黎暮心中转个弯又停在嘴边,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帮我查查xx会所的服务生常痕肃这个人……对,全部资料。”放下了手机,黎暮双手覆上了脸,昨晚的记忆涌入脑海。
黎暮暂代了苏衍的大部分职务,这次来M国也是为了一桩生意,来这个地方完全是意外,只是在连续的重压下想释放下压力,才听了别人的建议来了这里。
没想到……竟然遇到了常痕肃,那个和苏衍长的近乎一模一样的男人。在看到他的一瞬间,黎暮几乎以为苏衍就出现在她面前,差一点……她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差一点就要冲过去抱住他了。可是事实告诉她不是的,他的气质和苏衍完全不一样。
可她还是点了他,带着他回到了酒店,最后让他陪着她喝了很多酒,喝醉了,黎暮看着常痕肃,真的以为苏衍回来了,抱着他哭了很久,直到没力气才睡着。
想来也是他把自己放到床上的吧,倒是个正人君子,没想着坑自己一笔……想着,黎暮竟然觉得有一点好笑,自己花钱包的人竟然对着人家哭了大半晚,想来一定很丢脸。
黎暮起身,赤脚踩过地板,冰凉透过脚底传遍她的全身,走到窗前,黎暮刷的拉开厚重的窗帘,刺目的阳光照的黎暮闭上了眼,也驱散了房间里的黑暗。
适应了光线,黎暮睁眼望向窗外,下面的街道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街边的店铺都在极力招揽顾客,看起来是那么和谐美好。
跳下去,就解脱了吧,只要踏出这一步,什么烦恼都会消失,站在高处往下望,黎暮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想着,黎暮的手已经推开了窗,一阵冷风灌进来,冻的黎暮一激灵,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黎暮仿佛受惊般连退几步远离了窗口,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微张着嘴喘了几口气,左手轻抚几下胸口,指尖触碰到那颗吊坠,才缓过神,这颗吊坠对她而言就好像汪洋里的浮木,只有紧紧攥住,她才安心,她不能死,阿衍的公司还需要她,何况阿衍和小儒两个人换来的命怎容她轻意放弃。
第二天。
“黎总,您要的资料已经发到您的邮箱,请您查收。”
“知道了。”挂断了电话,黎暮打开了邮箱里最新的邮件。
常痕肃,Z国人,从小在M国长大,其母常秀玲,生前从事医护工作,其父郑方舟,从事生物科研,但未有所成就……竟然是随母姓吗?H大金融学专业,除室友外没有亲近的人,大三就退学了,退学原因未明,可能是照顾患病的父亲,常秀玲在他高三那年车祸死亡,郑方舟正于XX医院。后面是一些琐碎的事情和联系方式,无整容史,其他未有异常。
关掉邮件,黎暮靠在办公椅上,盯着屏幕陷入沉思,这段时间的事情再次浮现,公司的董事都在追问苏衍的下落,各种各样的传言开始在内部流散,董事会给她下了最后的通碟。一个月……一个月她从哪把苏衍找回来……
突然,黎暮心中有了一个想法,她再次点开邮件浏览一遍,虽然很冒险……但,也许可行呢?这大概是唯一的办法了。按着上面的电话,黎暮打了过去,响了几下便有人接了起来。
“喂?”相似的音色让黎暮愣了一下。
“是常痕肃么?”
“黎总……?”有些迟疑但对方似乎很肯定的回答。
“是我,你现在在哪,有空聊聊吗?”
“噢,有……有空,黎总找我有什么事吗?”
“见面说,就在你工作附近的XX咖啡馆,一小时能到吗?”
“能到!”
“好,一小时后见。”挂断了电话,黎暮吐出一口气,右手食指在反光的桌面上轻扣,左手拇指搭在唇边微微咬了咬唇似是下了决心。
黎暮起身走出了办公室,交代完剩下的事后下到了车库,出发前,黎暮抬手握住脖子上的项链,保佑我做的选择是对的吧,阿衍。
一小时后,咖啡馆。
黎暮坐在窗边,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的行人,几乎人人都是行色匆匆,帽子、口罩、围巾全副武装,冰冷的空气依旧从他们的领口,袖口钻进去,催促着他们赶紧找个温暖的地方,沉重的门封上了出口,隔绝了外面的冰冷的风,即使再呼啸,里面也是温暖依旧。
从这里能看到街对面的会所,常痕肃工作的地方,白天它只是沉睡着,直到夜晚才会醒来,亮起各色的彩灯,开始它的奢靡沉沦,诱惑着人们靠近,同它一起沉醉在梦里。
此时正是下午,咖啡馆里坐着很多人,或是闲聊,或是工作,或者仅仅是想来躲避一下寒冷。
“来啦,很准时。”黎暮在等了一会后便看到门口走来的一个黑色身影,脱下外套后里面是干净齐整的衬衫套上灰色的针织衫,因赶路而微乱的刘海垂在额前,这身打扮让眼前的人看起来像20的小伙子,而他实际已经25岁了。
黎暮起身迎了常痕肃入座,“黎总……您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黎暮却不说话只是低头喝了口咖啡,浓郁的味道溢满口腔,淡淡的苦味在舌尖和心头徘徊,真搞不懂阿衍为什么爱喝这样的咖啡。是了,在失去他们以后,黎暮的习惯开始下意识的向他们靠拢,仿佛他们还在一样……
常痕肃似乎有些局促不安,双手搭在一块,右手拇指扣着左手拇指,正要开口便听到对面人的声音。
“你父亲,还在医院躺着吧,一天的治疗费用很贵……”黎暮淡淡地开口,“你很需要钱。”
“是的……不然我也不会去那种地方。”常痕肃回答道,语气有些疲惫。
“据我所知,你就读于H大,是名副其实的高材生,为什么……”
“因为很着急,”常痕肃开口打断了黎暮,“我没有完成学业,即使我有能力也很难找到工作,即使找到了,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拿到大笔的钱,父亲的病恶化的很快,只有这个办法,如果您今天是来嘲讽我,我想未免太浪费时间,谢谢黎总的咖啡,我先走了。”常痕肃说完正欲起身。
“我可以给你钱,也可以让你父亲去更好的医院接受治疗……”黎暮不紧不慢地说,纤长的手指轻轻搅动勺子,轻撞杯壁发出清脆的一声。
“条件呢!”黎暮话未说完,常痕肃便急急接道,“我……只要我能做到,都可以!”
“很简单”黎暮唇角微弯,勾起一丝笑,突然抬眸看着常痕肃,黎暮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瞳很黑,似是单纯又似乎在吞噬一切,他眼里的意外和惊喜却是毫无保留,不像苏衍,眼底常常只是平静和温柔,只有对着梁儒,才有更多的情绪,
想起他们,黎暮心便微微抽疼。
“我要你放弃现在的身份,成为另一个人。”黎暮梳理了情绪,继续开口,“你不用急着同意,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不过,只有三天。”
“我答应!”常痕肃见黎暮要走,急急站起来,突然提高了声音引来了周围客人的侧目,黎暮回头致以抱歉的微笑,回头看向黎暮,眼里的激动已经淡去,“我答应,只要……能治好我父亲。”
“辞掉你的工作,跟我走。”黎暮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低头一弯嘴角,走到门口却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回头看了眼常痕肃,他才似是刚反应过来,跟上黎暮。
车上,常痕肃打电话辞了职,安安静静地坐在后座,即使是他平时连摸都不可能摸到的车,他也没有一丝好奇,为什么要他成为另一个人他也不曾过问。
黎暮打量着他,除却眼角的泪痣,他和苏衍长的真的很像,不,也许,他的五官更锋利些,而苏衍给人的感觉更像是温柔的距离感。
感觉到黎暮的视线,常痕肃有些不习惯的回望她,黎暮也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失礼。
“咳……回去我会给你一份资料,两周内你必须熟记上面的一切,其他的回国后我会慢慢告诉你,对了,三天后我们就回Z国。”黎暮偏开了头,将要交代的事告诉他。
“嗯。”常痕肃只是应下了,没有问更多。
“你父亲我已经派人送到了更好的医院,医生也是那里最好的,离开前,你需要再看他一下吗?”
“不用了……”见了又能怎么样呢,父亲已经虚弱到无法同他交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