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媳》吹莫

5、锦绣庄

　　在婶子们铺天盖的八卦中，摇摇晃晃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到达县城。
　　林叔嘱咐大家，下午末时在城门口集中。
　　与众人告别，因秀婶子要去扯布，言希与她一路，便一同前往。主要是言希这是落户永林村以来，第一次来逛县城，对县城不慎熟悉。
　　路上顺便问了问当铺，粮铺等铺子的方向。
　　秀婶子干脆热心地把县城给她讲了一遍。
　　永林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了，这是各州各县附近几十个小村落的关键点，因此格外的繁荣。
　　在秀婶子的一路讲解中，她们来到了一条人烟相对稀少的街道上。
　　“沈娘子，锦绣庄便在那儿了，这是有钱人家来的地儿，我这点小钱，在这里还买不下一片小布料呢，所以我去那边买，你卖了绣品，左拐朝东走，就能看到当铺了，你去锦林当铺，那家公道，其他的若不熟落，怕你要吃亏的”
　　“好，谢谢婶子”言希紧了紧围帽，与秀婶子告别，各自往不同方向去了。
　　来到一家别致的店铺门前，门上挂了一块锦绣庄的字牌。应该是这里了，言希看了一眼，店铺很大，摆满了各色绫罗绸缎以及成品衣物，且现在还没什么客人，正好，于是跨步走了进去。
　　店小二看到有生意上门，立刻笑脸迎上，当得知言希并不是来买东西，而是来卖绣品的时候，不经意间打量了言希几眼，笑笑说道:“这位小娘子不知要卖什么绣品，我们这边不收普通绣品，小娘子来之前应该打听过了吧？”
　　虽然是拒绝的意思，但这个小二哥还是比较有礼貌的回了言希，也没有因为言希寒酸的穿着冷嘲热讽。
　　应该是家比较靠谱的店，言希心想，于是从背篓里将事先画好的画稿取了出来，递与店小二说道:“小二哥，劳烦您把这个给掌柜掌掌眼，看他是否能看得上”
　　店小二疑惑地接过画稿，正想告知这位小娘子，他们这是绣装，卖布卖衣服的，不是书斋，不收画的，要卖画，可以去聚贤街……。
　　嗯？小二哥只看一眼，立刻止住正欲说出口的话，他仔细看了好几眼画册，又看一眼言希。
　　“小娘子稍等”立刻转身往楼上走去。
　　言希在堂口等了一会儿，小二哥立刻跑下来将她请了上去。
　　小二哥将她领到一间雅间落座，并给她上了点茶店，让她在此稍候片刻，掌柜的马上就来。
　　过了小片刻功夫，掌柜的便进来了，与言希简单打了招呼，掌柜立刻直奔主题。
　　“这是小娘子自己所绘？”
　　“是”言希如实回答。
　　“看不出来”至于看不出来什么，这话里含义就有些多了，是看不出来言希这样的小娘子，竟然写得一手好字，还会制衣绘图这门刁钻的工夫，还是看不出来，她这样的品貌，实在不像是会识文断字的。
　　不怪乎掌柜的疑惑，言希轻轻撩了一下头发刻意挡了挡脸上的疤痕，说道:“我爹曾是位秀才，我娘绣工了得”
　　进屋落座后，言希将围帽摘下，小二哥初见言希容貌，还楞了一下。
　　“怪不得”掌柜的笑道，“小娘子莫怪”
　　言希点点头，表示理解，可不是得理解么，她还想靠这门手艺过活呢，且她也不算扯谎，原主她爹是个举人，只是她故意说低了点，毕竟他们现在的处境，再怎么落魄，也不至于沦落至此，为了少些口舌和是非，她把原主身世简单地利用了一下，好歹得能解释她这一手手艺的出处不是。而她娘不仅能识文断字，绣工了得，据悉她外公还是个有名的医怪。
　　得知原主这一些身世背景后，言希也就不奇怪了，为何沈夫人会愿意让她器重的长子娶严溪(言希)，而不是娶个高门大户家的小娘子，虽然家世弱了些，但勉强还是可以的，且，严溪她亲娘还救了沈夫人一命，于沈家有救命之恩。
　　掌柜的将画稿再次翻看了几次，笑着问道:“小娘子这画稿很不错，连制衣需要的面料，花纹，配色都标注好了，不过，这不是全图吧？”
　　“您老慧眼”言希点点头道:“若能入您眼，谈好价格条件，剩下的图自会奉上”
　　“那如若我看不上呢”掌柜的依旧笑脸相对，但此刻的神情多了几分老谋深算。
　　言希微微一笑:“我会去别家绣庄试试”
　　“众观整个县城，恐难再找到像我们锦绣庄这么大的绣庄了吧”看这个老掌柜精明的眼神。
　　言希暗暗警惕，这掌柜是个精明厉害的，不跟她谈价格和条件，先跟她扯一下她目前的处境:“确实”言希点头表示赞同，秀婶子确实告诉过她，锦绣庄是县城最大的一个绣庄，且据说在都城和京城都有分号，这县城只是其中一间普通的。
　　“不过小一点的绣庄，未尝不可，且我也没非县城的绣庄不可，若县城不成，我寻机会想去都城试试，且码头那边停靠休整的行商客商颇多，也未尝不是机会”
　　打太极谁不会，这精明的陈掌柜如此跟她打太极，其目的是想在开口谈价之前，把价钱压下去。
　　若换成她人，也许就会担忧，从而谈价的时候，低点也算了。
　　但言希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好歹活了近三十，要说她这心智，跟眼前这位掌柜也差不了多少，这掌柜充其量也就三十五六，大不了言希多少。但如今言希占着严姑娘的身子活着呢，这掌柜就显老了。
　　谈话间陈掌柜也察觉到，这不是个简单能糊弄的小娘子，看来是个见过一点世面的，且想来之前家世还算可以，估计没落了，不得已出来谋生计。
　　言希也就多个心眼，在跟林叔打听消息的时候多问了些，村里的嫂子们聊天的时候，也会留心听一些。
　　“那小娘子说个数”掌柜的见是个明白的，也就不绕弯子。
　　“掌柜的是打算要当下还是买断？”
　　“哦？怎么说？”
　　“若是当下这幅画稿，价格按照掌柜的规矩来，但同样的画稿，届时别家绣庄也要的话，我会调整一些配色和配饰，再次出手，不会与此一模一样，但同款样式不同颜色”
　　“那若是买断呢？”掌柜的眯了眯眼，问道。
　　“一口价买断，我不会再卖与别家绣庄”
　　“可如果别家绣庄出高价再求你别的样式的画稿，你还是会卖？”
　　“那就看掌柜的意思了”
　　“哈哈，好一个有趣的小娘子，不过……”陈掌柜眯着眼嘴角翘起道“你当真以为你的画稿就一定能入得了我的眼？”
　　言希心里一沉，这掌柜，莫不是在玩她，看来今天这生意做不成了，不过做不成也就算了，她也不是想着一次就能成，她只是来探个路，如今证实了这一步是可以行得通的就行，卖不卖得出，后面再慢慢谋划，她不急。
　　陈掌柜只见言希起身，取了围帽，也不问他拿回画稿，不急不燥的回道:“若入不了您的眼，您也不会跟我周旋这么久，您这么忙，我也不打搅您，我去别的绣庄试试，若您觉得我这手艺值当，那我们再谈”
　　说罢，她转身就往门边走去，一点犹豫也无，陈掌柜微微皱眉，立刻将她拦住。
　　最后又是一番周旋，几番推让，言希最终与锦绣庄签下契约，以每一整套制衣画稿一百两买断的价格定下合约，且她不能再卖与别家绣庄，所有她的稿子，全部供给锦绣庄……
　　言希没想着一次就能成的，但没想着最后成了，这个价格说不上多高，也不低就是了，但她最后也留了一手，也跟精明的陈掌柜定下另一条契约，若是更加复杂精致的衣稿，则按分红来分。
　　如此，待定好契约，将事先备好的三份画稿全部给了陈掌柜，陈掌柜嫌弃这些纸张不好，让言希将稿子全部重新绘到他给的纸张上去，言希花了整整一个上午，才把三百两银票揣到手里。
　　有了这些，且以后也算有了固定的生计，言希深深松了一口气。
　　眼看快到回去的时间了，她赶紧去买了一些米油盐，顺便买了不少白菜，因她买的分量有些多，店铺里的伙计还好心的帮她一起搬到城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