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通天》桥夕

5、弑佛

　　仔细说来，自封神之战后，原始圣人虽然不像通天圣人一般被禁足于紫霄宫中，却也被长留于三十六重天上，不得轻易下界。今日传召弟子前来玉虚宫，也不过是他的一道神识分/身而已。

　　“不知师尊相召是为何事？”广成子等人行礼后，身为大师兄的广成子开口道。

　　“我在三十六重天上有感，天道有变，昆仑将遇劫。”原始圣人看着几名弟子言道，“我受道祖约束不得擅下三十六天，今日传话至此，尔等好生斟酌如何化解吧。”

　　原始圣人的神识一消失，广成子等师兄弟便互相对视了一番，都面色沉重起来。

　　却说牛魔王匆匆回了翠云山芭蕉洞，和铁扇公主将长澜所托之事说了，铁扇公主腾地站了起来，“夫君，长澜殿下若真以建木叶相酬，我们自然要答应了。红孩儿出生至今三百年了，却还维持着凡人孩儿四五岁的样貌，他怕你我伤怀故作不在意，但永远长不大又岂是好事？不过是个欢喜佛罢了，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佛陀，想法子骗离西牛贺洲还是能够做到的。”

　　牛魔王对唯一的儿子红孩儿也是疼爱的，只是对真和西方佛/教作对还是有几分顾虑在。

　　铁扇公主眼见牛魔王还犹犹豫豫的，不由得拍着他的肩膀气道：“哎呀，你难道不想咱们的儿子长大吗？我知道你是怕得罪了西方那群和尚，可他们轻易出不了西牛贺洲，即便是想来这翠云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反倒是那位长澜殿下，夫君你就不怕她杀来芭蕉洞么？”

　　牛魔王一想确实如此，便咬牙点头道：“也罢，你我夫妻二人最多算个帮凶。只是此事还须细细筹划一番才成。”

　　如此，夫妻二人达成一致，开始思索用什么法子好骗得那欢喜佛离了西牛贺洲。还别说，只三天功夫便被他们夫妻俩相出了一个法子来。

　　长澜在花果山只停留了三天便离开了，依着直觉去往了东胜神州黄河故道龙门山脊。

　　自从那日取如来的佛帖，五行山被孙悟空震得山石崩塌后，龙门山脊还是未曾回复昔日之状。也是，一条龙的脊骨一旦被压断了，想要恢复完全无恙，也不是一日之功的。

　　长澜抬起右手腕，只见其上所戴的青色的玉镯里头一头小龙正在游动，她听那小龙游动片刻，才淡笑道：“青龙，你想我将龙门山脊修复好？之前我伤了持国天王魔礼海，昊天和瑶池的心里肯定生了不小的火气了。昊天本就是极其小心眼的家伙，我此时修复这龙门山脊不过片刻功夫，但肯定会惹来天兵。我虽不惧天庭那些酒囊饭袋，却怕龙门山脊会再次断裂。龙门一而再地出事，只怕以后水族，尤其是龙族，更别想有翻身出头之日了。等时机合适之时，我定会将龙门修复的。”

　　那青色小龙个头虽小，却是满口戾气之言，“长澜，你可别忘记了今日的话！昊天这等小人做了天庭之主还处处算计龙族，真是不配为天庭之主！待得我能重获真身之时，定要他好看……”

　　长澜摇了摇手中的青玉镯，忙道：“我知道了。”她因幼年之时受过青龙的遗泽而许了承诺，不然也不会戴着这蕴养青龙神魂的青玉镯至今了。

　　长澜想了想提醒道：“青龙，让他们好看的话，现在还是少说为好。不是我瞧不起龙族，只说昊天瑶池入主天庭之后，居然只一味地在他们面前示弱，半点不将心思放在修炼之上，遇事更是一退再退，自己都视龙族为畜类。如此作为，又怪得了谁？就说那东海敖广，龙门山脊何等重要，如来当年一掌而下，哪里只是收押那石猴？这可是要断水族的根基呢，可也不曾听说敖广去灵山讨个说法。还有西海龙王敖钦，居然自甘舍弃资质极好的三子白龙，只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正果之位。哼，佛陀是正果，菩萨是正果，八部天龙也是正果呢。”

　　青龙的肉身早已毁去，但只是神识也被长澜的一番话气得快晕过去了，还强自辩驳道：“长澜，我龙族乃是秉天地灵气所生，不然当初也不会称霸洪荒的。今日，今日这些龙族如此不争气，那是因为血脉已远而已。”

　　长澜嗤笑了一声，没有再理会青龙，只是看着黄河故道默然不语。片刻，她似有所感，侧头看向东南天际，果然见有神仙骑着黑虎驾云而来。

　　“赵公明师兄，是你？”长澜一挥衣袖，遮住了手腕上的青玉镯，这才开口道，“昊天让你送来了我要的东西吗？”

　　赵公明翻身下了黑虎，颔首后才道：“自听说师妹伤了魔礼海之后，我便想来见一见师妹的，您今日做得再多，也不过是引来劫数加身而已。不管如何，想来师尊也不愿见您如此的。”

　　“你错了，这四海八荒之内从来没有什么事是不可改写的，哪怕是天定的命运！我今日能站在这里，连天道都奈何我不得，便是说明日月可颠覆，乾坤亦可倒转。”长澜轻拂过胸前的长发，才抬起左手，看着天雷闪电汹涌，却始终不曾落下，偏头带笑缓缓说道。

　　“这……”赵公明本就是截教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他看着长澜左手掌心处的印记，神色大变。良久，再抬头时神色坚毅，“师妹，我这就回天庭向玉帝和王母索要殿下需要的东西。”

　　长澜弯唇一笑，“不必麻烦你，稍后些时候我会去天庭见见昊天和瑶池。”

　　赵公明看着长澜脸上的笑容，想起往事，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低头应允了，便又坐着自己的黑虎腾云而去。

　　而无论是天庭或者灵山，乃至三十重天之上的大能们，也不知长澜去了何处。便都知道她手里有隐藏踪迹的厉害法宝在，让他们探查不得。

　　其实长澜并没有到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去，不过是去了位于东胜神州的中土大地而已。她收到了小妖送来的牛魔王的信，说是不出一月时光那欢喜佛将会到东胜神州的齐国。

　　如今位于东胜神州的中土大地，正处于诸国分裂之势，人间动乱不安，自是妖族魑魅魍魉横行之时，也是各派修行之人降妖布道之时。长澜负手走在邺城的街头，就瞧见了不下三只混迹在凡人中的妖怪，也看到了不下十个穿着道袍的人拿着桃木剑招摇而过，然而看到最多的却是和尚。

　　长澜隐身于人群之中，不过半日就到了贵妇私设的佛堂之中，神龛之上供奉的真是欢喜佛的神像。

　　无论雕像再如何惟妙惟肖，长澜的眼里只有冷漠。她侧耳听得动静，身影瞬间就在佛堂中消失。

　　却说另一头，欢喜佛在佛陀中的地位不高，一是因为他是叛师而入佛门，无论何时何地，欺师灭祖终究是让人不齿的；二则是因他的修为一般，同观音、文殊以及普贤相差甚远；因为这两点，基本上就没有人愿意和他来往，故而也不知长澜在东胜神州出现之事。一听说齐国上下有许多信徒尊奉他，且他近日收到的香火供奉确实较之从前翻了倍，心里着实高兴。脑子一热，就出了灵山往齐国而去。

　　欢喜佛在云上瞅了半天，便径直朝那供奉最为虔诚的佛堂而去。谁知他一入佛堂，就听见黑暗中传来一声哂笑，幽幽冷冷，阴森骇人。

　　欢喜佛停步四顾，佛眼大开却找不到对方的踪影。“是哪位道友在此？老纳有礼了。”

　　“看来你这些年做了佛陀也不是白做的，起码这幅样子拿出去能多诓骗几个信众了。”话音一落，长澜的身影出现，面上满是嘲讽之色。

　　欢喜佛心里大惊，面上倒还平静：“没想到在此处见到殿下，当年殿下突然失踪，我等都为殿下担心不已。今日见殿下安好，老衲的心里也极其欢喜的。”

　　长澜蹙眉冷笑道：“今日能见到你，我也非常欢喜呢。”话音一落，手腕已经扬起，掀起金色的波澜，恍若璀璨的日光从天而降，被金光笼罩的万物均无所遁形，也无处遁形。

　　欢喜佛心中惊惶，口中念着佛号，手里紧捏佛珠，浑身也是金光笼罩，以抵挡那噬魂的金色波澜。

　　“殿下以为现在还是洪荒之时？老衲乃佛祖座前金身佛陀，您难道想弑佛不成？”

　　“哼，弑佛又如何？一个欺师灭祖的东西，杀了就杀了，就算是如来亲自来了，我也照杀你不误！”长澜冷笑道，手中动作愈快，无弦琴不拨自鸣，声声勾人心魔蠢动。

　　哪怕欢喜佛念着清心梵音也无计于事，很快他的护身金光罩便摇摇欲坠，随即在一声琴鸣中轰然破碎消失，而他也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殿下是怨恨我当初背弃通天圣人？可当初是通天圣人自己妄动嗔念，陷无数生灵于水火。我所做的不过是顺应天命，弃邪归正罢了。况且事情早已经成为定居，殿下缘何还执念不放……”欢喜佛忙说道。

　　“住口！截教众多弟子，唯独你是主动叛教的，你不配再提师尊与截教之名。”长澜冷冷说完，手腕又是一样，青光乍现，恍若万条青龙飞出将欢喜佛死死缠住噬咬着。

　　自从得了佛位，欢喜佛当真没尝过这等神魂被嗜咬的滋味了，渐渐地，他失去了挣扎的能力，只能任凭那些金光浸入元神、识海中，四处吞噬着。

　　欢喜佛神魂将灭之时，听得一身威严不失慈悲之声响起，他欢喜得想再挣扎一番，却又听得一阵琴音响起，终究惨叫着消散了。

　　长澜手里虽无琴，然琴声不绝，抬头看向如来法相，“我记得当年多宝师兄也不敢多听我抚琴，不知今日的如来可敢否？我真是很好奇呢。”

　　“道友何苦执着于旧事不放？须知执着亦是心魔。”如来叹道。

　　“心魔？”长澜好似听到好笑之事一般，她的双眼缓缓变成金色，再看向如来后，即便是如来成佛多年，也不禁脑海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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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