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通天》桥夕

4、事启

　　孙悟空穿着一身金红色的蟒袍，头戴紫金冠，驾云而来。眼见晃晃悠悠的长澜，心里一喜，赶紧上前拜见道：“仙姑，仙姑往何处去呀？若是仙姑无事，不妨往俺老孙的花果山走走去。不是俺老孙自夸，我那花果山比之蓬莱仙岛也不遑多让的，别说景致了，就是鲜果灵桨也是应有尽有的。”

　　长澜想了片刻，就点头同意了。

　　花果山的景致确实不错，满山的小妖们瞧着也挺可爱的。不过稍微让长澜侧目的，却是孙悟空的结拜兄弟之一，号称平天大圣的牛魔王。

　　原来孙悟空的六个结义兄弟听闻孙悟空逃离了五指山回了花果山，纷纷来访。最先到的正是在妖界颇有势力的牛魔王。只见他头上戴一顶水磨银亮熟铁盔，身上贯一副绒穿锦绣黄金甲，足下踏一双卷尖粉底麂皮靴，腰间束一条攒丝三股狮蛮带。若不看那血盆大口、火焰似的眉毛以及牛鼻间的铁环，倒也可称得上是威风赫赫了。

　　孙悟空亲自迎了牛魔王入了水帘洞，才要介绍长澜与牛魔王认识，便听得牛魔王调笑道：“想来贤弟被压在五指山下多年苦闷至极，是以一回了花果山便藏了这漂亮女子在洞府之中了……”

　　长澜伸出手指一划，让牛魔王剩下的不恭言语全都咽回去了，才冷笑看着牛魔王道：“想当年，就是你父亲老白牛见了我也不敢这么说话的，牛魔王，你倒是胆子挺壮的嘛。”

　　长澜说着手中划出一根绿色的竹杖，对着牛魔王就抽打了过去。

　　“嗷——”

　　牛魔王痛呼一声，让一旁的孙悟空目瞪口呆，暗想仙姑果真厉害，大哥牛魔王竟是半分反抗之力都没有。眼见牛魔王身上被抽出了一条条血痕，他顿时急得抓耳挠腮的，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都是自家人，何必动手呢？仙姑，仙姑，牛大哥是个粗人，说话不过脑子，还望仙姑原谅他这一回。反正您也教训过他了……”

　　长澜也不是真的想要将牛魔王怎么样，当即收了竹杖，冷眼瞧着被打得懵头晕脑的牛魔王，“听说你这些年多了个平天大圣的称号？这两下子就受不了？”

　　牛魔王回过神来，身上和脸颊上都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自从他练得神通在这数州妖界里称王并娶了铁扇公主后，还是首次受到单方面的抽打而无还手之力。屈辱和愤怒在牛魔王的心中升起，只是他张张嘴却一口气闷在胸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大牛鼻子里不停地冒着粗气，铜铃般的大眼狠狠地瞪着长澜。

　　只是这牛魔王也是能称霸一方的大妖，并不是没有半点城府心机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才仔细端详着长澜，当完全看清她的容貌长相后，他的脑中轰隆巨响，神色也变了，匍匐在地拜倒：“小牛拜见殿下。方才是小牛口无遮拦满口胡言，殿下是打是杀，小牛甘愿承受。”

　　孙悟空心里像有数条虫子在爬一样，对长澜的身份好奇得很，转着大眼看来看去的。

　　长澜微微一笑，“这是想起我是谁了？很好，我不会责罚你，但是要你替我去做一件事。事成之后，我会好生谢你的。”

　　牛魔王不敢不听从，心里却是暗暗叫苦，“殿下但请吩咐，只要是我小牛能做到的，定为殿下达成心愿。”

　　“我听孙悟空说，你娶了西方罗刹女为妻，如今的洞府在翠云山芭蕉洞，是也不是？那里离西牛贺洲不远，当该知道西方的定光欢喜佛了？”长澜挥了挥衣袖，坐下悠悠然说道。

　　牛魔王道：“那欢喜佛虽是佛陀，却被许多三界众生轻视，但在妖族中却是颇受喜欢的。毕竟我妖族的孩儿们都不像神仙和凡人那么叽叽歪歪，看中了就在一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要你办的事情，便是引欢喜佛出西牛贺洲，无论是引着他来了南部瞻洲还是东胜神州，这件事情都算是你办成了。到时候，我会送你一片蕴含无限生机的建木叶，你与罗刹女的儿子就不会永远都长不大了。”长澜敲了敲手指，淡淡道。

　　孙悟空不知欢喜佛同长澜之间的仇怨，牛魔王却是从父辈处听说过的，知道这定光欢喜佛皈依西方前，本是截教通天圣人的亲传弟子之一，不想却在关键时刻背叛了截教和通天圣人，导致通天圣人功败垂成，截教烟消云散。以长澜的身份，自然对长耳定光仙憎恶至极的。想来是想自己骗了欢喜佛离开了灵山所在的西牛贺洲，便可斩杀了他。

　　牛魔王不怕得罪了欢喜佛，但是却担心引来西方佛/教的记恨。可是长澜给出的谢礼又实在是太诱人了，他和罗刹女都是修炼多年的大妖，并不容易有子嗣。是罗刹女侥幸吞食了一味藏于火焰山下的火灵之后又耗费他们夫妻多年的心血才有孕的，生下来的孩子确实不凡，天生的火灵之体，带有三昧真火。唯一的遗憾便是孩子降生已近三百年，却还是个小小的婴童。他和罗刹女想了无数办法，可都不奏效。

　　建木乃是远古之时的东方神木，也是连接天与地的通道之一，传说其叶蕴含着无限的生机。可是自洪荒破碎之后，建木也早就消失在天地之间了。如今长澜以建木叶为酬劳，牛魔王很难不动心。他也不担心长澜说假话骗他，毕竟她与普通妖族不同，手中有建木叶也有可能。

　　想了想后，他还是咬牙答应了，“殿下放心，小牛这就回翠云山和拙荆商量好，尽快替殿下把事情办好。”

　　长澜微微一笑，“如此甚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兄弟相聚了。”说完，就溜达出了水帘洞。

　　牛魔王大松了一口气，一把拉住孙悟空：“贤弟呀，你怎么和这位认识的？竟还请到花果山来！你可知道她的身份？”

　　孙悟空嘿嘿一笑，拉着牛魔王坐下，还倒了一碗酒说：“俺老孙是不知道她的身份，不过大哥您知道嘛。牛大哥，来来来，快给小弟说说，您为何称这位仙姑为殿下呢？”

　　牛魔王端起酒碗大口喝了几口，感到身上的伤痕隐痛，翻了下大牛眼，“还是你先说说怎么就认识她了？你可别以为她和天庭那群神仙们一样的。她可不是一般的神仙呐。”

　　孙悟空也不瞒着牛魔王，将长澜惊走了观音，揭下了如来的佛帖救了自己之事说了，“……仙姑确实厉害。所以牛大哥，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呀？”

　　牛魔王砸吧了一下嘴，“也只有她能视佛祖的佛帖如常物，能惊走观音菩萨。她是水神河伯和洛水之神宓妃的亲女，却是通天圣人教养长大，比之当初的截教的八大弟子的修为来只深不浅，到底如何却无人能说得清。不过我父亲在时曾说过，别惹她。”

　　孙悟空听罢直眨眼，“嘿嘿，仙姑的出身果真显赫。俺老孙听说如来皈依西方前也是截教的弟子，这么说起来，和仙姑也是旧相识了？”

　　“这不是废话吗？”牛魔王又喝了一碗酒，翻了个白眼道。

　　孙悟空可是七窍玲珑绝顶聪明的人，“仙姑既然出身显赫，修为也高深，难怪敢不把天庭放在眼里。那兄长方才还担心什么？”

　　“哎呀贤弟啊，你还不明白吗？你看着她年轻貌美喊她仙姑，可人家那是活了几万年的上古神族，从洪荒时就逞凶斗狠的，性情诡异多变。谁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翻脸。你啊，长点心吧！”牛魔王忍不住又翻起了大白牛眼来。

　　“牛大哥放心吧，俺老孙有分寸的。按照老哥的话，仙姑和天庭并西方佛/教都不对盘，有她在花果山，贤弟我这也多份助力不是？”孙悟空笑嘻嘻地说道。

　　牛魔王见孙悟空还没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也知劝不来。将碗里的酒水喝尽了就起身告辞了，“贤弟你好生思量一番我的话吧，愚兄我痴长你不少岁，别的不敢说，这见识还是多一些的。”

　　“嘿嘿，俺老孙知道了。牛大哥赶紧回去和嫂嫂商量去吧，尽早办好事，你我兄弟也好再聚啊。”孙悟空笑嘻嘻地送走了牛魔王，分明是没有将牛魔王的话放在心上。

　　长澜在花果山上四处闲逛着，看到牛魔王驾云离去便笑了，“希望这头牛和罗刹女不会让我失望了。”

　　昆仑玉虚宫，云烟霞袅，祥云不绝。哪吒才落在山门下，便有仙童来相迎，请了哪吒进山。

　　哪吒见到平日难得见到的广成子、玉鼎真人、道德天尊、燃灯道人等数位师叔伯，以及自己的师父太乙真人。

　　哪吒行过礼后快言快语地道：“几位师叔伯可是听说了持国天王被伤一事才回了玉虚宫的？”

　　太乙真人素来偏爱自己的弟子，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弟子还是太过跳脱了点。“天庭天王被伤之事不过是小事一桩，我与你几位师叔伯回玉虚宫是得了你师祖的召唤才来的。倒是你，既在天庭挂了职，怎么就回昆仑来了？”

　　“是玉帝命弟子前来的，因为伤了持国天王的说是当年的截教的弟子长澜。师父，诸位师叔伯，当年弟子也曾参与封神之战，倒是不曾会过这叫长澜的，难不成她比截教的八大弟子还厉害不成？”

　　太乙真人想起前事，眉头皱起，难得呵斥哪吒道：“你不知前事就不要胡说，即便是你师父我并师叔伯们，也不敢说真能把她怎么样的。”说罢，他看向几位师兄弟，“你们说师尊突然唤我们来，是否与这长澜现世有关呢？”

　　玉鼎真人披着一头白发，并不像广成子和道行天尊一听长澜之名，神色就变了。他抬目看着白玉京外飘浮而过的白云，“师兄、师弟，即便师尊是因为长澜之事才召唤我等，也无需多虑了。白云苍狗，万年已过，一切早已经成为定局。”

　　广成子、太乙真人与道德天尊闻言，俱都正色点头。倒是让一边的哪吒更好奇长澜来，心里打定主意要找个机会去会一会长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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