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树下》绿桐

2、交换温柔

　　日子开始有点儿沉默。

　　我是越来越懒了。昨晚在办公桌上拟一份报告稿，手里的蓝色钢笔不知道怎么就掉到了地上，连弯腰下去捡都懒，随手操起笔筒里一支黑色圆珠笔就接下去。一半蓝一半黑，不对称的自由。

　　也许不是这个意思。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连打电话给他也提不起兴致，我讨厌我们两人在电话里无话可说的沉闷。也许我们一开始就不应该在一起，我们根本不适合。他也有很久没主动联络我了。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倒不如找个时间说分手。

　　算了，不想。想得脑子发昏也没有结果，还是多多享受吃饱喝足简单的快乐。

　　可是睡不着。脑子里突然闪现一个画面，我记得好久以前，我坐在公园九曲桥的栏杆上喂鱼，鉴湖的湖水在阳光的折射下有一种很独特的美感，像女人眼里无限的温柔，令人陶醉。又想起多久以前的冬至，回到家就闻到汤圆的香味，捧起碗狼吞虎咽。还有刚认识他的时候，偶尔会在下雨天站在他公司楼下等待。只是我和他好像从来没有甜蜜过，他说他不要求我温柔，我于是随着本性去了，反正我本来就不温柔。我偏爱淡如水的感觉，但是一若即若离又会患得患失……我突然间想起很多，许久之前的一切一切在今天夜里像全部重演。

　　隔天早上我去了公园的九曲桥。冬天，已经不见了强烈的阳光折射出的七彩，好像变了好多，统共不能和记忆里的画面比了。坐在扶手上发愣，突然就很想见见他。于是打他的手机，要他陪我出来逛。

　　我们逛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这里看起来一目了然地简单，让人觉得轻松无比。我突然心血来潮想对他好想对他温柔，于是搂住他的胳膊，半身靠在他身上，把左半身的重量都交给他承受。我从来没有这样靠在他身上过，以前我怕靠着靠着会成了习惯。此刻我像不再害怕我们之间的静默，我开始不刻意找话题了，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然就由得它安静。很随意的自然。

　　黄昏，我们坐在一棵树下看落日。我把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安静地看着他。他看着落日很专注的的表情，像若有所思，落日的余晖笼罩着他的侧脸，朦胧的美感。我温柔地笑着，很幸福很幸福。

　　树下，他拉着我站起身，牵着我的手，眼睛里荡漾着幸福。我从没见过他这么神采飞扬，是我亏待他了，我应该让他快乐。我在地上捡了块石头，在树上刻了几个字，我写：我要对你温柔。他看着树上的字笑着拥抱了我。

　　好幸福。无论我们还有多久的缘分，我不后悔有这样一次付出和精彩。

　　在这呼天不应的公路
　　突然想好好跟你抱一抱
　　也许明日未能坐着跟你倾诉
　　我们渺小得似蝼蚁飞舞

　　直到很久不见的恐惧
　　才突然想亲口跟你说一句
　　重新爱下去就当跟最后伴侣
　　活到拥抱着沉睡
　　原来永别两字太干脆

　　在这充满争拗的天地
　　荧幕前巴不得跟你再嬉戏
　　如果有运气 待你好到被嫌弃
　　为你生怎么怕死
　　难道我没气力爱惜你

　　能共你活着别分手
　　怎可当世界没尽头
　　宁愿任细水再长流
　　才怀念最欢乐时候

　　能为你活着别分手
　　请感激你我还能够
　　站在暴雨中漫游
　　为何还吝啬所有
　　将温柔捐给你都怕未够

　　无论我活着活多久
　　都知道你我在地球
　　珍惜温柔 怎舍得独个享有

　　——郑秀文 《交换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