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美食小吃摊》玉纹暖

66、机会

　　为回报我的鼓掌鼓励，伊皮普调整嗓子，又要开唱下一首。

　　我赶紧把话题引开，「不急着唱歌，我们聊点别的。」

　　伊皮普眼睛晶亮，「大佬，你要是收下我，每天给我一点点食物，我愿意打杂、洗衣服、学做饭、洗盘子，你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连忙摆手拒绝。

　　我可不想我的店员、分店长，天天复述我在网上的「语录」。

　　我干脆在商城里兑了各个主题餐区模块，再借鉴一下跟童话学到的东西，一座梦幻般的自助餐厅美食城凭空出现。

　　加之线上订单快速完成，影院爆米花机、饮料机、冰淇淋机自动填满，温泉上飘起金枪鱼三明治、姜撞奶、红烧牛肉面餐盘，自助餐区更是各种各样的美食叠成摞。

　　伊皮普震惊的长大了嘴。

　　他缓缓低下了头，「是我冒昧了…」

　　我安慰道：「虽然我暂时不需要人，不过你帮我引来这么多顾客，我很感谢。
　　这个背包送给你，里面有些食物，足够你路上吃。
　　如果遇到怪物什么的，就把里面的薯片、沙嗲牛肉干、甜辣虾尾撒出去一些，可以保命。」

　　伊皮普哭扁了嘴巴，泪水横流。
　　「感谢大佬…呜呜呜，可我真是没地方去了。
　　论坛里有人说过，「星舰基地周围的小村庄，只要拥有异能就可以找到工作。」
　　我信了。
　　哪想到在外面混这么难，吃的这么难找，恶心的怪物这么多，外面的雨也好大…
　　还是「大锅子」故事里说的对，
　　「基地里是阶级压迫的牲畜生活，离开基地是掉落地狱生死之难。」
　　我就不该选离开基地，…」

　　他的碎碎念让我陷入沉默。

　　我现在算是能自保，但我仍为生活叹息，为废土时代人们的逝去感到悲伤。

　　比如土夯城土豆田里的守卫，前一天吃着烤香菇赞不绝口，后一天被蒲公英攻击，变成变异植物的养分，开了花。

　　比如出发前在土夯城广场上激昂呐喊的狩猎队勇士，狩猎后没有尸骨留下。

　　比如方舟基地里逝去多年的女教师简、研究员伯特。

　　比如死后仍在星舰基地门口徘徊的丧尸德拉蒙…曾经是多么温暖的人，在网上努力鼓励他人活下去。

　　现在，…

　　我看到伊皮普眼神忽然惊恐。

　　我身后，吃完饭的丧尸德拉蒙，全身被日落蛾、月型天蚕蛾、竹节虫、蓝闪蝶、乌柏大蚕蛾、帝王蝶、贵宾犬蛾，叶螽、水晶毛毛虫…占领了的可怜家伙，从太空舱餐厅走出来。

　　它的下巴骨一张一合，「啊啊…」

　　我看到他订单备注心里话，「谢谢你的美味，兄弟，你要好好活着啊…」

　　我也对他点点头，「谢谢鼓励，你也加油。」

　　伊皮普：「丧尸也会说话吗？」

　　我：「会的，它…他可能还活着。」

　　伊皮普看着那个附满昆虫的背影，好像不那么害怕了，「活着是很不容易的事…敬佩每一个努力活着的人。」

　　我没有说话，内心赞成着他。

　　是啊，我们既然生活在这样一个绝望、悲惨、苦难的世界，能够好好活着，就非常了不起，非常值得庆幸和纪念了。

　　如果能有童话般的奇迹改变现状就好了。

　　我转过话题，询问起伊皮普与基地的事，「话说你也是基因筛查离开基地的吗？」

　　如果是的话他就太倒霉了，跟我一样没赶上基地《劣等基因人道主义消灭法案》更新？

　　伊皮普倾诉欲十足的说：
　　「不是，大佬，你不知道，基地早就已经不强制赶人了，我基因筛选失败后，被安排在发电厂工作了四个星期。
　　我的异能虽然弱了些，但总比那些只能靠脚踏自行车发电的人要强点，每天能领两瓶普通营养液，省着点喝能攒下来半瓶。
　　直到上周末，「三选一」法案颁布，我自己才离开基地的。」

　　颁布法案？

　　我最近空闲时间，也试过用光脑再次登录论坛和其他网站，可是都变成了「404」的报错提示。

　　感觉是全基地的服务器都瘫痪了。

　　与之前掌心微型芯片机器人发信号求助的事结合来看，基地的情况不大乐观。

　　我当时就猜测是之前「先锋行动」的事情彻底暴露，基地里爆发了大混乱。

　　但听伊皮普的描述，基地内没混乱到法案都无法实施的地步，还有秩序掌控。

　　我：「什么是「三选一」法案？」

　　伊皮普一脸认真：「这说起来就复杂了。我跟您说一个大消息啊，你别太吃惊。
　　咱们基地前段时间成功发射了一个飞船，本来说是给未来的全民星舰探路去的，结果！基地上层和所有强大异能者都在那艘飞船上，卷了全基地的资源跑啦！留下的都是他们的ai机器人替身，把我们都蒙鼓里了。」

　　我：「…」

　　我：「太可恶了。后来呢？」

　　伊皮普：「后来就露出蛛丝马迹，被发现了呗。大家罢工、抗议，甚至有人自封反叛军，试图攻占飞船厂、航天局，还打进基地会议厅，要把上层们的假人机器头拧下来。
　　麦斯博士和威廉统帅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证明了自己是真身留在基地，并没有遗弃任何人。」

　　我：「这真是不敢置信！！！」

　　除了第一代基因改造剂实验的高登将军，星舰基地的英雄式人物还有很多。

　　麦斯博士和当今的基地统帅威廉绝对是其中的名列前茅者，是星舰基地人的生活倚仗、精神支柱。只要他们还在，基地是不会乱的。

　　而他们果然没有辜负人们的期望，在这样的时刻，依然留下来，选择坐镇基地。

　　伊皮普：「他们说：「不是飞船卷走了本该属于全民星舰的资源，而是我们的资源只够支撑先锋行动。而乘坐星舰飞走的也不是抢走逃生票的恶棍，而是一群勇敢飞向未知的英雄。」
　　大家无法辨别这些是否是真相。
　　机器士兵控制了反叛军和冷静下来的愤怒人群。」

　　我：「后来呢？」

　　伊皮普：「统帅承认基地剩余资源不足以发射真正的全民星舰，也不会去掠夺其他基地获得相应资源。
　　但大家并不是只能坐以待毙，统帅颁布了「三选一」法案，所有成年人都可以为自己的未来，做出「三选一」的决定。」

　　星舰基地居民可选的三项出路为：
　　一、「脑飞」计划。基地预计一年后将发射一个小型星舰，规模能够容纳1000颗大脑、上万份遗传物质样本，以及无数数字脑备份。愿意抛弃□□飞去太空的，可以选择。
　　二、基地转型。鉴于数百年前末日灾难发生至今，人类逐步进化，外面基地的人大多适应良好。星舰基地将放弃星舰计划，主攻人类进化方向，加大与外界往来，机甲狩猎适应探索地球。居民可以选择留下，适应新的生存模式。
　　三、自行离去。
　　同时，《劣等基因人道主义消灭法案》正式废除，基因筛查驱逐规则被取消。

　　我：「「脑飞」计划是什么鬼，把大脑抠出来放飞船里送上天？」

　　伊皮普：「是的，我当时也是这个反应！那真是太可怕了。连我这么渴望飞离地球的人，都忽然不是那么有执念了。这谁敢选？」

　　我：「第二个选项相对来说更靠谱些。
　　只是，基地的资源到底被带走了多少？如果像历史书里的饥荒年代，所有人饿到挖土吃，或者躺着等死，就完蛋了。」

　　伊皮普补充道：「那是机密，没人知道。但选「基地转型」就必须要签「躯体死亡后参加「脑飞」实验同意书」。跟第一个选项差别也不算大了。」

　　我：「难怪你选第三个选项。」

　　伊皮普：「我对野外求生很没自信，但更怕脑子泡药水里受折磨。
　　所以我用了全部的积蓄，买了靠我的弱电异能也可以反复驱动的高级太空战靴，还有「附身隔离防污衣」，营养液浓缩片，等等野外求生物品。
　　谁知道这么不顶用。大佬，你真的不收了我吗…唉，好吧，我就是问问。」

　　我：「那是什么！」

　　苍茫夜色之中，雨已经小了很多。

　　星舰基地高耸的外墙上亮起光圈，一道大门缓缓浮现并打开。

　　最先露头的是机器人守卫，后面紧跟着资源采集、荒野战斗型机器人，最后有大容量垃圾处理机器人，鱼贯而出。

　　我苦等了半个月的时机终于来了！

　　摊子一丢，我举着雨伞就奔入夜色。

　　只有声音留给伊皮普，「看在老乡的份儿上，帮你引荐一个去处。怪物会带你去土夯城，领主土昂、水蓝二人是我朋友，他们会关照你的。」

　　巨大粉亮的「甜甜滑雪圈」凭空出现，不知道是什么童话式的工艺，让甜甜圈只溶于口，却不会被雨水泡坏。

　　吃饱喝足休息够的怪物们把一脸懵的伊皮普放在甜甜滑雪圈上，然后拉着雪圈往土夯城的方向跑去。

　　星舰基地外墙处。

　　各式机器人走出基地大门后散开，自行抵达各自任务地点。

　　资源采集机器人分析路面条件后，放弃弹跳、采用雪橇式滑行，很快消失不见。

　　荒野战斗型机器人变化形态，扫动雷达和远红外装置，伸出长腿和辅助肢，迈向怪物密集的方向。

　　大容量垃圾处理机器人滚动履带，在环卫机器人的辅助下，笨拙的移出泥坑。

　　我按照商人威利给我的提示，一路跟随到垃圾倾倒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