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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二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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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悦燕这一次比平时睡的更沉,待她醒时,仿佛看到了为自己担心的母亲。
“终于睡醒啦。”
“嗯?”这不是母亲的声音,是……
她用力睁开眼睛,白红练正坐在床边看着她,见她醒了,正浅浅笑着。
林悦燕只觉得口中干燥,脑袋也晕晕的,想是睡了很长时间了,“白姐姐,怎么了吗?”
“许是昨夜里受了凉,半夜就发现你身子就烫得很,好不容易才不烫了。”
“嗯……”林悦燕了解到了情况,微微点着头。看着白红练无微不至的样子,林悦燕想起晚上的事情,心里不禁道:不该,真是不该,不过幸好自己没有用幻术去试探白姐姐。如此想时,她也不禁笑了起来。
“小丫头,想什么好事儿呢,来跟我说说。”白红练道。
林悦燕赶忙摇了摇头道:“没有啊。”
白红练笑道:“行~不说就不说吧,自己偷着乐吧。”接着道:“你世叔昨晚帮你把了脉,说是外邪入体,风寒所致,加上忧思过甚。也许是我太心急了,总想让你在走之前就变成个幻术高手。今天你就好好歇着,别想别的。那没良心的还在外面着急呢,我去跟他说一声。”
“嗯……”林悦燕点了点头道。原来他来过了,真好……
孙三听闻她醒了急忙到了床边,看着她傻乐的样子,自己也不禁笑了。“还笑呢,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你。”
“被…..”林悦燕道:“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你啊~我再给你把把脉。”
林悦燕点了点头,露出一段皓腕。通常把脉,郎中都只用两根手指,而孙三为她把脉已经用上了四根手指,并不是他的医术不精,只是更怕结果有什么差池。在没放开她的手时,他的眉头总是拧在一起。
这样,也不错啊……林悦燕看着他为自己着急的样子,偷偷这么想着。
他终于笑着,帮她盖好了被子道:“放心吧,没什么大碍,好好休息着,再吃两副药就好了。”
“哦……”
“怎么啦悦燕,这怎么还有点失落啊。”
女孩儿笑道:“没事啊,等身体好了,就又能跟白姐姐学幻术了。”
“不着急,身子要紧。答应世叔好好休息,不许乱动。”
林悦燕开颜道:“我答应世叔,一定好好休息。”
“那你好好歇着,我先出去了。”孙三道。
女孩儿静静点着头。
他笑着站了起来,便往门外走去。
“世叔……”
“嗯?怎么了悦燕。”
“那个……嗯~就想喊喊你。”
“傻丫头,世叔一直都在。”
“嗯……”林悦燕的气色一下子便好了许多。
他的一句话,对她而言,便是最好的良药……
孙三走出屋外,白红练道:“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了,但不能见风,这两天门窗还是少开吧。”孙三道:“她就拜托你了。”
“不用你说,我可比你这没良心的上心多了。”说着,白红练便回了屋子。
孙三笑着,自语道:“是啊,我这人好像实在太没良心了。”
“你以为呢。”了空空坐在一旁自斟自饮,事不关己道。
“但是你在这一点都不着急,好像更没良心。”
“着急有用吗?”了空空道:“不管是下毒还是解毒,又或者治病,有你在我还担心什么。退一万步,即便是有一天你解不了毒,那我在这干着急也没用啊。”他指着孙三道:“你着急了,可比我着急有用。”
“嘶……”孙三道:“不过某种意义上讲你好像还是比我更没良心。”
“某种意义上讲乞丐好像比你我更没良心。”了空空吃了口酒道。
“对了,乞丐最近怎么样啊。”孙三道。
“不知道啊。”
“不知道?”
了空空道:“我好久都没他的信儿了,估计死哪个女人床上了吧。”接着道:“这种死法好像挺让人羡慕的。”
现在不知道在江湖的什么地方,应该有个乞丐打喷嚏了吧。
“看出来了,你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孙三道。
了空空笑着用一方帕子擦了擦嘴巴。
“有时候我就想,你的嘴要是和你的衣服一样干净就好了。”
“那岂不是个木头了,无趣,无趣的很。变成那样的人啊,我自己都会把自己闷死的。”了空空道:“不过我的口袋倒是和我的衣服一样干净。”
“这一点倒是挺不错的。”孙三道。
“你也这么觉得吧。”了空空笑道:“话说回来,那丫头怎么突然就病了?”
孙三道:“如今寒冬将至,秋已至尾,本来夜里就冷。况且我这又在山上,稍不留意就会着凉。再加上她重伤未愈,体质也低上很多,也就变得容易生病了。”
“哦~”了空空若有所思道:“这么说只是普普通通的伤风发热?”
“你在担心什么?”孙三问道。
了空空眼神闪躲道:“会不会是有人偷偷闯进来下毒之类的。”
“毕竟是非常时期,我也不是没想过。”孙三用拳头抵着鼻子,闭上眼睛细细回忆着林悦燕的脉象道:“我也考虑了其他可能致病的因素,但是只是单纯的风寒发热没错。”
了空空点着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应该就不会错了。只是……”
“你今天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孙三道。
“嗨,没事儿,现在除了你的事儿还能有什么事儿。”了空空道:“我只是担心你太长时间没把脉了,会不会失了手感。”
孙三笑道:“你当这干嘛呢,卖油啊,时间长了会手生。这可是我安身立命的本事,就算忘了怎么走路都不可能把错的,怎么可能会有失了手感这一说,况且我自己又把脑子烧糊涂。”
“但是你办的糊涂事儿可真不少。”了空空道。
孙三笑着,抿了口茶道:“难得糊涂,难得糊涂。”
“难得糊涂,难得糊涂……”了空空反复琢磨着他口中的四个字,少顷,回过味儿来道:“说的不错,难得糊涂,难得糊涂!”他举起杯道:“来来来,干一杯。”
“以茶代酒。”
“干了。”
两人饮罢,了空空道:“不过话说你那鸽子飞多远了啊。”
“你不会想抓回来喝鸽子汤吧。”
“你如果同意的话我倒是挺乐意的。”了空空笑道:“这会儿,估计都在路上了吧。”
“估摸着也就这几天就要到了。”
“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没有。”
“你倒真是厉害。”
“我向来不喜欢想这种费脑子的事情。”
“你这个态度,好像真的是别人来找你借米借醋一样。”
“不止啊。”孙三道:“我这根本就没有,他们又如何去借呢。”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了空空道:“这道理你应该比我明白。你有没有不要紧,关键在于他们认为你有没有。”
“那到时候就见招拆招吧。”孙三道。
了空空笑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有一肚子的招,可是就是不跟我说呢?”
“都计划好了岂不是很无趣的很。”孙三笑道:“你不就专爱一些不定之数么?”
“你这一说,倒还真是这么会事儿。”了空空道:“不过咱们还要把话说前头。”
“嗯。”孙三点了点头道。
“要是有个万一我可先顾自己脱身,至于我应你的事情,这儿你放心,就算我死了我也给你办到。”
孙三笑道:“这我就放心了。只是,现在悦燕又病了,我真是害怕他们在这时候来啊。”
“咱们点子不能这么背吧。”了空空苦笑道。
“你听啊。”
“听什么?”
“听声音啊。”
“人没来你脑子先糊涂了?这哪有……”了空空说着话,突然间只觉得如鲠在喉,发不出声音来。
怎么回事?这种违和感。
了空空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得观察着周围,没错,与平时并无二致。他也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可是越是这样,越觉得哪里不对劲,霎时,灵光一闪道:“好安静。”
“很安静。”
“太安静了。”
“安静的出奇。”
“没有什么时候会比现在更安静了。”
“当然。”
“安静到一只鸟都没有。”
“安静到连一只蚂蚁都不敢出声。”
“那为什么你我还有声音。”
“或许是因为我们还没走。”
“而它们已经走了。”
“它们为什么走?”
了空空道出了结论,“因为他们来了。”
过于多的人数,过于多的杀气,创造出了过于安静的环境。
了空空笑道:“你这乌鸦嘴还真灵。”
“如果灵的话就好了。”孙三道:“我直接说让他们倒霉就可以了。”
了空空玩笑道:“如果能这么灵验的话,下次有事我一定来找你开光。”
“那还是算了。”孙三道。
“嘿,要不要这样啊。”
孙三笑道:“正经的,给我出个招,让他们晚两天再来。”
了空空道:“要不然你写个牌子,我替你挂在门口,让他们等两天再来?”
孙三认真道:“嗯……没准还真是个好主意。”
“这样的话我建议你去亲自跟他们说。”了空空道:“别走半路上我再被打一顿。”
“有人能追得上你吗?”
“现在是没人,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嘛。总要谦虚,谦虚。”
“好吧,我去说。”孙三喝了口茶,慢慢起身。扭头看去,院门口正有两个装束截然不同的人静静等在那里。
孙三走过去抱拳道:“二位是……”
他们用眼角死盯着对方,冒出刺鼻的火药味。突然同时开了口。
“小的是江月楼的,我家主人将在三日后巳时拜访,特递拜帖。”
“小的是雪明阁的,我家主人将在三日后巳时拜访,特递拜帖。”
两人说罢,又近乎同时得将帖子奉了上来。
“看来不用写牌子了。”了空空笑道。
孙三笑着,两手同时收下了帖子道:“请二位回禀,就说孙长风在此恭候。”
两人异口同声道:“是!”说罢,便如离弦之箭,飞了回去。
这两张帖子递上的同时,应城之中的暗流也起了变化。
不夜的酒馆里,传出十里开外都让人沉醉的酒香。那个“老酒鬼”已经在这里喝了很久。小二也不再阻拦,但凡是他要酒,他就一定奉上。他现在已经把这家酒馆的酒都喝光了,所以现在小二也只能再去其他地方给这个爷打酒。托他的福,应城的酒价也涨了许多。
这家酒馆只剩下了他一个客人,因为其他的客人都已经不愿意进这家酒馆了。谁会愿意在一家残酒都要漫过门槛的酒楼喝酒呢?如果酒能养鱼的话,掌柜的一定会卖一大群鱼苗撒在屋子里。
老酒鬼泡在残酒呕物之中,再看他随身携带的棺材倒是干干净净。
现在,这家原本不会再有人来的酒馆来了一个人,一个年轻瞎子。他并没有拿着手杖,却像是能看到一般,踩在酒池面上到柜台结了他的账。
“该走了。”他如此说道。
“是!”原本醉的东倒西歪带棺等死的老酒鬼一下子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爆射出救赎的色彩。单掌一托,腰下一沉,便将棺材举了起来,跟在那瞎子身后大步出了酒楼。
长明的赌场里,那个输多赢少不离赌桌的家伙还在下着自己的筹码,直到一人附耳一句。便听得“六六五大!”
他笑了一声,看着赌桌上的筹码道:“输了呀,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说罢便转身迈出了大门“走!”
“大人,有异动。”
“老二,我们是不是也该动起来了。”
“我想我们可以等这盘棋下完。”
“你说的没错。”
一所茅庐,一个县城,因为一把剑而变得风云际会。孙长风的眼睛静静望着天涯,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天涯很远,天涯很近。
浓厚的乌云遮蔽着阳光,把蔚蓝的天空变得晦暗,连同四下的俱寂,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喘不过气来。天地之间,仿佛正酝酿着一道最锋利的电闪,而那之后,等待他们的便只有暴雨的倾盆。
“看来,不是个杀人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