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宁夏３３３

23、邻居

　　一顿饭吃完，宾主尽欢。

　　临分手，都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六人在饭店门口分手，宁千方突然发声：“下次我做东，希望大家能赏光。”

　　林素下意识地去看叶闲，她脸上也露出愕然之色，不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林素吃不准宁千方的邀请是客套还是真心，于是含糊地点了点头，其他人似乎也抱着和她同样的态度。宁千方是个人精，自然看得透彻，却也没多说什么，六人随后又寒暄了几句，便分做三拨各自离开。

　　林素和江时樾一路，先前两人还谈笑风生，待得只剩两人后，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林素只觉得脸莫名地热了起来，想起了前日临别时的那个吻，想去看江时樾，又觉得不好意思，不知江时樾是否也是这种心态，两人默默地走了五六分钟，最后还是林素先开口：“你觉得我朋友怎么样？”

　　“你最想问的是我对许莫的印象吧？”林素有些吃惊，没想到江时樾又猜中了自己的心事，她下意识地抬头去看江时樾，正迎上他笑盈盈的眼。

　　江时樾眉眼舒展，笑得却是云淡风轻：“你不至于让我来评论你的朋友，自然是想问我对你朋友带来的男伴的看法，在我看来，宁千方和叶闲就算在一起，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至于许莫和许见青，许见青的意思很明显，但许莫的意思么——”

　　林素一惊，自从江时樾这次帮了自己后，她就很相信江时樾的洞察力，连他也这么说，林素觉得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不过她还是努力想说服自己：“你是说许莫并不喜欢见青？可我看他一晚上对见青很好，可能是性格问题，不似见青那般情感外露吧？”

　　林素巴巴地看着江时樾，大概希望江时樾认同自己的观点，江时樾看着林素，无奈地摇了摇头：“或许我看错了吧，不过我想，就算许莫不能付出对等的感情，许见青也是不在意的，喜欢一个人，原本就是这样的。”

　　林素仔细咀嚼着江时樾话里的意思，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有道理，更何况，她在这厢替许见青打抱不平，但很明显，许见青根本是甘之如饴，她未必就不清楚许莫对她的感觉，毕竟当事人才是感觉最清晰的。

　　林素没有再继续先前的话题，江时樾却突然问：“你之前就认识许莫？”

　　林素吃惊地看着江时樾，她不过是在最初见面时有几秒的怔忡，之后便表现得很正常，江时樾这也能看出来？

　　不用林素回答，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江时樾笑了笑：“你们果然认识。”

　　林素迟疑了一下，最终决定坦诚相告：“许莫，是我很多年前孤儿院的——”林素想了想，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字眼：“伙伴，不过自我十五岁离开孤儿院，我们就再没有见过，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我，可能没有，我其实跟那时候变化还挺大的，名字也改了，没认出来也很正常，就算他认出来了，我也能理解，就算是我——”林素顿了顿，语气不自觉地有些晦涩：“也很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承认在孤儿院的经历。”

　　林素的视线停留在远处的一棵树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视线是虚的，她根本没有看那棵树，她想看江时樾的表情，但又害怕去看，她怕看到他吃惊的表情，更怕看到他眼中的同情。

　　江时樾许久没有做声，林素终于忍不住抬眼朝他望去，触到的是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又清又亮，见林素抬眼望他，他的眉眼弯弯，笑得很是好看：“林素，我只想你知道，不管你之前有过什么样的经历，你就是你，是我喜欢的样子，对我来说，这已足够。”

　　林素眨了眨眼睛，路灯下的江时樾，眼睛如暗夜中的星星，亮得让人不敢直视，她抬眼再去看他，便见他的脸越来越近，他的吻随即落了下来，铺天盖地，温柔缱绻。

　　不知过了多久，林素才想起这是在大街上，她从来没有如此大胆过，有些慌乱地推开了江时樾，脸涨得通红，江时樾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一瞬间，两人就像是两株立正的番茄，又羞又囧。

　　过了很久，还是江时樾率先开口，语气也全无之前的从容，声音干巴巴地：“我们走吧。”

　　林素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即跟上江时樾，两人并肩朝前走，林素突觉手一暖，右手被江时樾牵住了。林素抬眼去看江时樾，他的表情看起来云淡风轻，仿佛做着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但林素还是从握着的掌心的汗，察觉出对方的紧张，嘴一抿，忍不住乐了。

　　林素不再紧张，她跟江时樾慢慢聊起孤儿院的一些事情，这些从来没有和外人说过，甚至连养母也没有说过的事情，她居然很平静地向江时樾娓娓道来。江时樾很认真地听着，几乎没有插话，因为他看得出来，林素的故事，不需要评论员，需要的是一个倾听者。

　　两人走得很慢，林素的故事很零碎，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她的表情越来越轻松，江时樾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深，他开始慢慢插话，有时也问一些问题，等到两人不知不觉走到小区门口时，林素才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讲了快一个小时。

　　林素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健谈，简直像个话痨，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冲江时樾笑笑：“不好意思，说了这么多无聊的事情，我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林素说完挥了挥手，示意江时樾先走，江时樾踌躇了一下，才期期艾艾地道：“其实我也住这个小区，就在你对面的那栋楼的楼顶。”说完看了一下林素的脸色，又结结巴巴地补充道：“我也不是有意瞒你，只是当时的状况，我怕你误会，之后一直想说，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林素一开始确实有些生气，不过仔细想想又很快释然，江时樾肯定是一早就搬过来的，与自己并无关系，不过恰巧罢了，那又有什么可生气的呢。想及此，便笑了笑：“不是有意瞒我就好，我倒是觉得住得近好处颇多，有什么事在阳台上招呼一声就行，连电话费都省了。”

　　江时樾偷眼看了一眼林素，见她表情自然的确没有生气，这才放下心来，也笑道：“我都去过你家好几次了，我家你却是一次都没来过，今天要不要去认认门？”

　　林素看了看表，时间尚早，去认认门也未尝不可，这就是住在一个小区的好处，她也不扭捏，正要说好，电话却突然响了。

　　林素示意江时樾稍等，便接起了电话，只听了几句，脸色随即大变——

　　江时樾家只怕是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