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宁夏３３３

16、流年不利

　　林素觉得自己流年不利，一个月的时间，居然二进宫。

　　相较第一次，林素镇定了许多，因为有过一次经验，加之带她来警察局的不是旁人，是陆浩，她心里倒是没有第一次那么紧张不安了。

　　今天是周末，她也没事，就想去叶闲酒吧消磨时光，快到闲闲的时候，遇到了陆浩。陆浩很客气，只说请林素到警局去一趟，具体事情没有说，说是协助调查。

　　林素以为是上次伤者被袭的事情，很痛快地答应了。一路上，陆浩的表情很严肃，几乎不说话，只是偶尔投来审视的目光，这让林素觉得有点不对劲，而且，他们去的不是陆浩所在的派出所，而是刑侦大队。在刑讯室里，林素还见到了郑赟。

　　好像不是伤者被袭的事情啊？林素不由有些紧张，加之郑赟一直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观察她，这让她更紧张了，明知对方找自己来，肯定会说明原因，但她实在受不了这样凝重的气氛，吞了吞口水，有些紧张地问：“你们找我来是什么事情？”

　　郑赟和陆浩对视了一眼，郑赟将身子往后靠了靠，双手抱胸，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林素：“你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来？”

　　林素莫名其妙：“我怎么会知道？是上次那个渣男被袭的事情？我已经说过了，不是我，事发的时候我就在家里，哪里都没有去，你们没有去调录像吗？”

　　郑赟和陆浩又对视了一眼，这次换陆浩开口了，他的语气比郑赟好了很多：“林小姐，我想问一下，你认识倪朵吗，你们是什么关系？”

　　“倪朵？”林素更觉得奇怪了，倪朵的事怎么会找自己协助调查？自己和她根本就不熟，不知道是什么事，早知道那天就坚决不和她见面了。

　　林素有些恼火，语气就不怎么好：“我和她什么关系？我和她根本就没关系，我就和她见过一次面，不对，两次，第一次她误会我抢她男朋友，打了我一耳光，第二次——”提起第二次林素更火大：“第二次，她男朋友都跟她解释清楚了，她还误会我要抢她男朋友，还威胁我，我觉得她脑子有毛病，真的，正常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呢，我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她却根本不听。”林素忽然警觉起来：“你们找我来是因为她，她说我怎么她了？警察同志，你们千万不能听她的一面之词，那天我可什么都没做，她打过我一巴掌，我可是连她的小指头也没有碰过——”

　　郑赟和陆浩交换了一下眼神，郑赟思索地看着林素，似乎在判断她话的真实性，林素被看得有些恼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叫倪朵过来，我和她当面对质。”

　　“倪朵死了，就在和你见面后不久。”郑赟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视线紧盯着林素的眼睛。

　　林素呆了呆，这消息冲击性实在太大，她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嘴唇不可抑制地有些哆嗦：“她死了？怎么可能？”林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前几天见面时，倪朵还气势汹汹，活蹦乱跳的，怎么突然就死了？但立刻，她意识到了什么，眼睛瞪得更大了，嘴唇也哆嗦得更厉害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对面俩人：“你们怀疑我，怀疑是我杀的？”

　　陆浩有些不忍，他和林素接触得多些，对她有些了解，怎么都不相信林素会做出杀人的事情，于是安抚道：“不是的，现在还在调查阶段，我们只是请当事人协助调查——”

　　“你不知道倪朵被杀，小斌没有告诉你？”一旁的郑赟突然打断了陆浩，眼神锐利，看得林素没由来地一慌。

　　“我当然不知道！”林素定了定神，极力镇定自己，却还是被郑赟的语气激怒了，很大声地反驳道：“我跟你说过，我和小斌不熟，就是顾客和酒保的关系，只是因为我经常去，所以比较熟而已。”

　　“林小姐，我们没有怀疑你的意思。”陆浩连忙打圆场，换了个话题：“你觉得小斌和倪朵的关系怎么样？”

　　林素压了压火气，声音不自觉地有些冷淡：“小斌跟我们说他们之间有些矛盾，所以想跟我学做意面哄哄女朋友，我觉得他是真心的，所以答应了，小斌很高兴，就抱了我一下，正好被她女朋友看见，所以就闹了起来。”郑赟当天在场，林素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但她还是忍不住替小斌解释道：“小斌人不错，虽然在酒吧工作，向来老老实实的，倒是她女朋友，虽然只接触过两次，而且她人已经走了，我也不该说她坏话，但我还是忍不住要说，这女孩比较作，而且很自我，根本听不进别人的话。”

　　林素知道这种时候替小斌说话很不明智，这种时候应该极力撇清自己和小斌的关系，但她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却不想郑赟听了她的话，脸色反而缓和了下来，不再黑着一张脸，语气也恢复了正常：“你的话我们会核实的，我想问一下，倪朵被杀的那天晚上，七点到九点哪里？”

　　林素的心咯噔了一下，她突然想起了自己那晚的异常行径，差不多就七点到九点，连自己都无法确定自己在干什么，怎么才能让警察相信？

　　见林素有些异常，原本表情已经缓和下来的郑赟，眼神立时又锐利起来，看着林素声音有些阴沉：“林小姐，是不是有难言之隐？”

　　林素脑子转得飞快，不能撒谎，虽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可能无法让人信服，但如果撒谎，漏洞更多，被拆穿了那才真是不可疑也变可疑了。

　　林素定了定神，并不避开郑赟的视线：“并没有难言之隐，却有些匪夷所思。”林素简单地将那日的情形说了一遍，边说边小心观察郑赟和陆浩两人的神情，两人都不是情绪外露之人，林素一下子倒也看不出来两人信不信，不过她也知道，完全相信是不可能的。

　　林素说完身子下意识地向前倾了倾，看着两人的表情有些紧张：“我知道我说的这些匪夷所思，但确实是真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是真空的，我完全想不起来，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街边公园的长椅上。是真的，我没有撒谎，如果我要撒谎，肯定会说些更容易让人相信的谎言，请你们相信我。”

　　林素真的有些慌了，自己和倪朵的事情，问心无愧，但外人未必这样看，两次冲突都真实存在，林素对于自己心软和倪朵见面真是懊悔到了极点。但世间没有后悔药，关于自己那日的异常，除了倪朵，不做他人。但死者已逝，林素不想再说她坏话，她没有说出自己的怀疑，反正对方是警察，倒也不必自己多此一举。

　　陆浩和郑赟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多年的默契，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什么，陆浩和郑赟的想法一致，就像林素说的，她没有必要撒这个谎，如果撒谎，肯定有更好的选择，当然也不能完全相信，有些高智商罪犯，摸透了大众心理，反其道行之，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陆浩打心底不相信林素是凶手，虽然接触不多，但多少有些了解，她不像是穷凶极恶的人，似乎也不是心机深沉的，而且从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她和小斌之间的关系尚算清白，没有明显的行凶动机。不过从现场情况来看，凶手失手杀人的可能性很大，林素和被害人有过争执，从了解的情况来看，被害人亢奋易怒，林素与之发生争执失手杀人的可能性也不是不存在。关键林素没有时间证人，她那段时间的记忆空白也是个问题，从她所述的情况来看，那杯咖啡有问题的可能性极大，但过了好几天，咖啡杯肯定被清洗过了，想要查出些什么几乎不可能，林素要证明清白，只能寄希望于探头了，不过那地方属于郊县，探头不足，事发又是晚上，能不能洗清嫌疑，真的只能看运气了。

　　陆浩看出了林素的紧张，也是，年轻的女孩子，谁碰到这种事都会紧张，陆浩有些不忍，冲她笑了笑，安抚道：“林小姐，你说的事情我们会核实的，你放心，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为了早日还你清白，我想你应该不介意我们提取你的指纹和DNA吧。”

　　“不介意，我也希望你们能早日查清楚，还我一个清白。”审讯室里到处都是自己的指纹，林素很配合，希望表明态度减轻自己的嫌疑。

　　林素采集完指纹、DNA后就被放了出来，不知为何，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