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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天下 ...
这场梅花宴上令王竹石吹了许久冷风,他本就体弱受不得寒气,又忧思过多,一回府就病倒了,这令府里上上下下登时炸成了一锅粥。
苏玘也爱凑热闹,拿着王竹石的钱袋子跑遍全南京城找药材,陆琅不会熬药,就一遍劈柴一边盯着火。阿九属里头最忙的,又是送药又是待客,几乎跑断了腿。
王竹石躺在榻上,也不觉得难受,却有些窃喜,想着这场病倒是来得巧了。
这消息一传出去,第二日便有人前来探望。
虽报的是谢尧臣的名儿,来的却是薛允青。
王竹石听是谢尧臣的名字便披了件衣服从榻上坐起身来。
来客进来时王竹石正弓着背咳嗽,转头一看,薛允青却正站在门口。
王竹石声音有些哑,“方才报上来的分明是谢尧臣的名字。”
薛允青自然知道,他赔笑道:“这不是怕报我的名字,你不肯见吗?”
王竹石顺了顺气,朝后靠在软枕上,他大约是真不乐意见他,闭了闭眼,脸上皆是疲色,他道:“来者皆是客,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薛允青听出王竹石不悦,他立刻道:“下官是小人之心量君子之度了。”
王竹石懒得接他这句话,客套道:“多谢挂怀。”
薛允青也不打算多留,“下官带了写补品来,毕竟大人的病也有下官几分责任。”
王竹石摆摆手。
薛允青便作揖,“那就不叨扰了。”边说边后退,出了门才站直了身。
他脸上露出疑色,想着不会这么巧就赶上病了,报谢尧臣的名儿来看看情况。
不过那脸色不像是装的。薛允青心想。本以为秦松年与自己亲近了,想看看王竹石是不是真拉拢了谢尧臣,但这次是真病了,倒是瞧不出个大概。
薛允青前脚方踏出去,秦松年便到了。
薛允青瞧见他,“你怎么也来了?”
秦松年圆滑道:“这不是替您探探口风么?”
薛允青慢慢地笑道:“那便麻烦了。”
两人又站在王府一旁嘘寒一阵。秦松年最懂说话的技巧,将薛允青说放心了,却仍是涓滴不漏、不表真心。
薛允青也本就没想能这么快就收拢一个秦松年,见秦松年对自己仍是热情便放了半个心下肚。
两人各怀心思,脸上却是一模一样的笑吟吟。薛允青以“天寒”为由结束了对话,秦松年便笑着目送他上了马车,见他行远了。
到完全瞧不见影了,秦松年就立马收了笑意,转头疾走而入。
这边王竹石才刚躺下就又有人敲门。
“……进来吧。”王竹石无奈,又坐起身来,却身上发酸发软,几乎坐不住。
秦松年注意到他身子实在不好,便立刻进来,把门掩紧,不令半分寒气闯入。
王竹石见是他,就松了身子,懒洋洋道:“康成啊,坐吧。”
秦松年听他嗓子哑着,先替他倒了热茶递过去。
王竹石抿了口,把茶捧在手里捂手,“你倒是明白。不知道谢尧臣转不转得过弯来。”
“他就是看着木讷,”秦松年道:“人是精明的。”
王竹石挑眉看着他,“你竟会替他说话?”
“我与他曾经仇是仇、怨是怨,既然现在共事一主便不会暗中贬低他。”
王竹石把头点点,心中越发赏识他。
王竹石自知自己不宜多思,便直接切入主题,“之后我会把通讯的信纸送到南隅的茶行,你对那个孩子模样、眼角有疤的伙计说‘西洞庭湖’,他会再问‘碧螺春’,你再说一遍‘西洞庭湖’,他便会把东西给你。”
秦松年想了会儿,“大人真是精打细算,只是经常去取,未免过于明显。”
“现在只是开头。”王竹石老神在在道:“下个月开始,一个月去一次,买最小袋。”
秦松年便笑道:“行,正巧我与谢尧臣都是喜茶之人,先前也常去那茶行,不会让人起疑。”
王竹石交代完,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我想请你,替我查一个人。”
“何人?”
王竹石对他招招手。秦松年便倾了身子,把耳朵贴近。
“先前跟在我身旁的,他自称姓陆,叫阿琅,是陆家的院卫。你去查查,到底是哪个陆家?”
秦松年听了蹙眉,“天下陆家千千万万,这如何查去?”
王竹石又道:“那陆少爷曾来过南京游玩,丢过一块玉。”
“丟玉?”秦松年思忖,“这可不算小事儿。”
王竹石也道:“我也怀疑真假,若是真查不到,便直接查陆琅这个人。”
秦松年颔首,“尽力而为。但若他真是自己编的身份,恐怕‘陆琅’这个名字也是假的,多半查不清楚。”
王竹石道:“我自然知道,但还是麻烦你了。”
秦松年笑吟吟,“这怎么麻烦,要是我真立了功,大人以后记得提拔我就是。”
王竹石笑了一声,“好说。”
秦松年又低了嗓子,笑说道:“大人,我这儿还有个消息。那薛允青似乎以为我心归顺了他。”
王竹石一眯眼,“当真?”
“我刚到门口碰上了他,告诉他我是来探你口风的,他便信了。”秦松年盘算了一下,“只要日后我给他透露一点小消息——”
王竹石笑道:“你自己会看着办吧?”
“大人放心。”
王竹石笑意渐深,“那好。”
秦松年说完,便作了个揖走了,不愿多耽误王竹石休息的时间。
王竹石也实在难忍病痛,待他走了便叫来阿九,“告诉来客,说我睡下了,有事儿下午再来吧。”
阿九点点头,帮王竹石旺了旺暖炉,悄声退下了。
王竹石重新躺下,这下终于疲倦地闭上了眼。
——
谢尧臣是申时来的。
王竹石起来后就又来了七八个人,打个探望的名头来套近乎,拖拖拉拉了半个时辰不愿走,王竹石的眼皮也颤巍巍地拉耸着。
他们走后没过一柱香时间,谢尧臣来了。
他见门开着,便进来,王竹石已经坐在藤椅上,又歪着头睡着了。
谢尧臣刚想转了脚跟出去,王竹石倒是醒了。
“睡得这么浅?”谢尧臣看着他眼下微青,问道。
王竹石裹了裹身上的毯子,呼出一口气,“劳碌命,睡不得安稳觉。”
谢尧臣帮他把门合上,又把床上的紫金手炉递了过去,一靠近就嗅到了一股子中药味。
王竹石接过,点了点旁边椅子,示意他坐。
“茶行的事,你知道吗?”
谢尧臣摇头。
王竹石便把先前与秦松年讲的话又简略地说了一遍。
“不过,前两个月你就别管我写的东西。”王竹石对谢尧臣道:“那是写给秦松年看的。”
谢尧臣整个人都绷紧了,弓似的,“你怀疑他吗?”
“他是个精明人,长袖善舞,左右逢源。既然能在我面前表示想当个内应,自然也可以与薛允青说这番话。”
谢尧臣道:“两个月就能确定吗?”
王竹石捂着手炉,可指尖依旧冻得发麻,他疲倦地说道:“我没有时间再等了。”
“大人在着急什么?”
“边疆。”王竹石嘴里吐出的这两个字格外沉重,铿锵乍响,掷地有声。
谢尧臣蹙眉道:“莫非北戎真的势如破竹?”
“若是王党继续被压着一头,北戎人的那句话……就快要成真了。”
谢尧臣知道郑党主张和平解决,送银子、嫁公主的,死撑着米崇城这一条线,只是在现在米崇失守,三员大将折损两名的情况下,若再不把张放从京畿掉出去,大楚的存亡便不好说了。
“王党的支柱是兵部,只是我现在远在江宁,郑党已然占据了京畿的大半天,张放一直领命守京,动弹不得。虽北戎现在还未对流窦动手,但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郑玄难道就不考虑这个问题吗?”谢尧臣问道,他隐忍怒火,绷着背,咬着牙。
王竹石却沉默半晌,说了这么一句话,“他也是……迫不得已。”
他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谢尧臣肚子里念叨着,只是王竹石的脸色实在不好看,阴沉沉地想着什么。
谢尧臣没说话。
王竹石垂着眼帘看着手炉的雕纹,他不知是在对谢尧臣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他的声音轻得很,飘在风中似的,“阿放……若是能领兵便好了。”
谢尧臣坐得离他很近,听的真切,却没敢发表半句言论。
他这话听着是在担忧边疆国事,细听起来却是埋怨皇帝的决定。
两厢沉默,王竹石再抬眼时,眼睛已然清明了许多。
他却依旧不讲话,抬眼看着前方墙上挂着的字画,手指一伸一曲地细数着什么。
边疆、兵部、张放、刺客、郑党、陆琅、秦松年……
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王竹石沉沉地叹出一口气来。
“劳碌命呐……”他说道。
谢尧臣看着他,半响后轻声说道:“怀兰君曾与识真说过这样一段话,‘天下兴亡、天下之事,身在天下、心离天下,万事无忧’。”
王竹石听罢,脸色木然,他缓缓眨着眼,轻声说道:“怀兰君是红尘之外的人物,悬崖峭壁上的野花。我的悟性不高,在俗世之间兜兜转转,只是想着天下,我心不能离天下。”
谢尧臣又道:“怀兰君的这句话下头还有一句。”
王竹石侧脸看来,一双半眯着的眼睛睁开了少许,“请讲来。”
“‘无竞维人,世存心怀天下之人、天下之幸’。”①
王竹石便缓缓笑了,“这些是否是取自怀兰君的文章?”
谢尧臣点头,“《天下论》。”
王竹石把背朝后斜了斜,下巴微微仰起来,他道:“识真,今年我们的事儿很多,我这儿可没有怀兰君那里的清净闲适。”
谢尧臣却笑了,他虽样貌平平,笑起来却一股阳刚之气,显得气度非凡,“识真等的便是大人这一句话了。”
蒙尘数载,难得知遇,他等了这么多年,盼得不就是这样一个心怀天下之人么?
——
谢尧臣曾三次雪地跪门,怀兰君受不得他这样,才把他拉进门来。
“我这里并非你的归处。”这是怀兰君对他讲的第一句话。
“我并不是为了找寻归处而来。”
“那你是为何而来?”
“我想知道,这世上是否真的有人值得追随?”
“自然是有的。”
“是什么样的人?又在何处?”
“若你心向山丘,我这里倒也清净。若你心向众人,不如慢慢等。”
“等什么?”
“一个知人善任且心怀天下之人。”
“真的有?”
“真的有。”
①原句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不显维德,百辟其刑之,出自《周颂?烈文》,我的理解是,天下是需要君子与贤士的(hhhh)。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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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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