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爱愈合》道斐

7、（七）秘密

　　几天后的深夜。
　　又是一个难眠的夜晚，方丹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女人情感丰富，比较容易失眠，尤其是方丹近段时间心事很重，却又找不到一个可以信赖的姐妹诉说。家里和欧阳的不和睦，单位叶南的暗中倾慕，使得她的焦虑和压力一天比一天沉重，压得她都快喘不过气来。
　　“呼呼呼……”
　　欧阳林在一旁轻微地打着鼾,早已沉入了睡梦中。
　　他难道一点也没察觉自己的心理压力，还是故意忽视自己。方丹心里想着，男人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动物，无法琢磨，也无从琢磨。卧室里一片黑暗，只有窗边隐约有外面的亮光，方丹的眼睛在黑暗中陷入迷茫。
　　客厅里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在静寂的夜晚格外清晰。
　　“又是这个声音。”
　　方丹的神情一下变得紧张。
　　这段时间，她几乎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客厅里发出这种怪声。欧阳林也听到过，还去客厅里看了看，回来骂了句是老鼠，就不再理会这件事了。他不怕，方丹却很怕老鼠，女人没有几个是不怕的。
　　她在菜市场买了几个老鼠夹，又买了一大包老鼠药放在客厅。可是完全不管用，一只老鼠也没逮住，那个声音还是每天都会出现。会不会不是老鼠，到后来一直没有效果，方丹就有点怀疑了。
　　想想也是，谁家的老鼠会发出那么大的声音？而且只在客厅里打转。按理说真是老鼠就会满屋乱窜，特别是厨房，那里是老鼠的最爱。可是厨房却很干净，一点也没有老鼠活动的痕迹，没有一颗老鼠屎。
　　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总感觉那不是老鼠，而是人在客厅里活动。可是欧阳林不相信，发脾气说这是女人的疑心病。半夜三更谁会在客厅里来回走，除非是家里进了贼。
　　“贼？”
　　想到这个词，方丹紧张地一下坐了起来，难道家里真的来了贼？这个贼也太猖狂，胆子也太大了，完全无视他们一家人的存在。
　　“醒醒！”
　　“醒醒！”
　　睡梦中，欧阳林被方丹紧急唤醒。
　　“又怎么了？”
　　欧阳林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来，望着一脸紧张的方丹。
　　“嘘！”
　　方丹做了个闭嘴的手势，朝卧室外面指指，让他仔细听。欧阳林侧着耳朵，夜深人静，外面的一丝细微声音都能听得很清楚。
　　“沙沙！”
　　“沙沙！”
　　然后声音静止下来。
　　“沙沙！”
　　“沙沙！”
　　过了一会儿，这种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不是说过是老鼠吗？”
　　欧阳林不耐烦，倒下又要睡过去。
　　“不是老鼠，是人在走路。”
　　沙沙声一直在房间外断断续续地响着，确实极像走路的声音。家里只有三个人，除了欧阳林和方丹，就只有女儿琪琪。琪琪早就上床睡了，如果客厅里有人，那也不可能是她。
　　“贼进来了。”
　　方丹没出声，做了个口型。
　　欧阳林悄悄下床，顺手拿了放在卧室里的棒球棍。他曾经练过功夫，所以还算身强力壮，对付两三个贸然闯入的毛贼完全没问题。
　　方丹使劲拽着他的胳膊，不让他出去，示意欧阳林打电话报警。欧阳林摇摇头，推开方丹的手，开门出去。
　　他们的卧室外就是客厅，黑漆漆的，只能隐约看见一点人影。欧阳林手里的球棒已经挥舞起来，但是停在了空中。出乎他的意料，在客厅里的人竟然真是琪琪。深更半夜，她出现在这里干什么？欧阳林露出疑惑的眼神。
　　“你出来一下。”
　　他唤了方丹一声。
　　方丹听见他的喊声，又没听见打斗，于是壮着胆子从房里走出来。她和欧阳林一样，第一眼看见琪琪站在客厅里也是很惊讶的表情。
　　“怎么回事？”
　　方丹问他。
　　欧阳林无法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方丹迈步向琪琪走过去，欧阳林赶紧拉住她，事情有点不对劲。琪琪站在那里一声不吭，既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平时她都是很活泼的。欧阳林悄悄打开了一盏壁灯，灯光照耀下，琪琪无神地睁着眼睛站在那里，表情呆板木讷。
　　欧阳林心里立刻咯噔一下，联想到琪琪前段时间的精神状况，这是典型的儿童梦游症状。方丹也看出来了，她立刻惊慌地扑过来，唤着琪琪的小名，想从梦游中叫醒她。
　　“别喊。”
　　欧阳林急忙制止方丹，他的心其实也慌了。不过他还是很快冷静下来，听人说梦游不能随便被打搅，否则会对梦游的人造成精神上的永久伤害，严重时甚至可能导致死亡。
　　“那怎么办”
　　方丹眼泪都急得流了下来，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女儿出事，当妈的哪会不心疼。
　　“让她走动一会儿，就会自己回房睡觉的。” 欧阳林略微知道一点梦游症的知识，“明天我带她去看医生。”
　　果然像欧阳林说的那样，琪琪在客厅里停留了十分钟就回自己小卧室睡觉了。第二天问她，她什么也记不起来。欧阳林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她确实得了梦游症。赶紧向学校老师请假，带她来到了这座城市最好的医院。
　　经过仔细检查，让欧阳林大感意外的是，医生得出了相反的结果。认为琪琪不是梦游症患者，是健康的正常儿童。欧阳林当然不肯相信，又带琪琪跑遍了几家有名的医院，所有主治医生都得出了同样的结果。
　　一名医生可能误判，三四名医生误判的可能性就很低了。这一刻，欧阳林对女儿昨晚的情形产生了怀疑。联想到女儿喜欢表演，有一定表演天赋，难道自己和方丹被骗了？那她晚上偷偷摸摸起来干什么？
　　重重疑问浮现在欧阳林脑海里，他不动声色地带着琪琪回了家。当着她的面对方丹说，“医生说她问题不大，过一段时间症状就会消失。”
　　“那就好。”
　　方丹长出一口气，她精神恍惚地上了一天班，一直在为琪琪的事提心吊胆。
　　说这句话时，欧阳林注意到女儿脸上的表情有点小得意，这更加深了他的怀疑。晚上十一点左右，他从床上起来，没有惊动方丹，悄悄躲藏在客厅沙发后面。眼睛一直密切注意着琪琪的卧室，他倒要看看，琪琪究竟在捣什么鬼。
　　时钟敲响十二点，琪琪的房门悄悄准时打开，一个小不点从里面鬼鬼祟祟钻了出来。琪琪先是来到卧室门口，脑袋贴在门上听了听。大概没有听见房里面的动静，她放心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头钻进了厨房。
　　厨房里面只有昨晚没有吃完的剩菜剩饭，欧阳林纳闷起来，是不是琪琪没吃饱，晚上起来加餐。可是想吃东西也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她大可以光明正大地敲门对他们说，难道做父母的还会忍心看着她挨饿？
　　事情发展到现在，真相非但没有浮出水面，反而更加扑朔迷离了。欧阳林沉住气，耐心地潜伏在女儿身后。不管真相如何，迟早会水落石出，他等着那一刻的出现。事实证明他的耐心是有收获的。
　　琪琪偷偷从厨房端了两个大盘子，里面装了很多吃剩的饭菜。然后轻轻垫着脚向楼上走去，上了楼就直奔小阁房，欧阳林悄悄跟着后面。她把吃的端到那里去干什么？欧阳林越来越奇怪了，也来到了小阁房门口。
　　“乖，吃东西！”
　　琪琪甜甜的声音。
　　欧阳林震惊了，里面有人？
　　他警惕地把头探进房间里，要看看琪琪在和谁说话。
　　琪琪说话的对象不是人，是一条土黄色的狗，这条狗让欧阳林有种熟悉的感觉。他的记忆力很好，很快就认出来，这就是十几天前他们在路边吃饭时遇见的那条流浪狗。它神态萎靡地躺在角落里，琪琪在喂它吃东西。
　　听见门口有动静，它费劲地抬高脑袋，朝这边望过来。然后和欧阳林的目光撞在一起，双方默默地对视着，时间陷入了静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