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爱愈合》道斐

26、（二十六）晚餐

　　黄昏的回归对琪琪来说，无疑是最好的一剂良药。所以，她的病开始得到缓解，恢复得很快。仅仅过了两星期，已经完全看不出她的精神有任何异常，连医生检查后都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我还从来没遇到这种事。”
　　还是上次那位老医生，他带着吃惊的语气说道。
　　“那我女儿现在是什么状况？”
　　欧阳林担心琪琪只是暂时好转。
　　“好。”
　　“很好。”
　　“照这样下去，我都不用给你女儿开药了。”
　　老医生似乎比欧阳林有信心。
　　“是吗？”
　　欧阳林喜出望外。
　　“再过一星期，带她来复查一下。”老医生总是留有一份谨慎，“如果下次检查还是没有问题，她就应该是康复了。”
　　“谢谢。”
　　欧阳林忙不迭地说道。
　　“你最应该谢的不是我。”
　　老医生摇摇头。
　　欧阳林带着疑惑看看老医生，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你要感谢那条狗。”
　　老医生知道黄昏，也知道它回来了。
　　“啊？”
　　“对。”
　　欧阳林愣了愣，然后才恍然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一股若有所思的神情。
　　“医生怎么说？”
　　一回到家，方丹就开口问他。
　　“情况很不错。”
　　“这么说琪琪的病好了？”
　　欧阳林的话让方丹舒口气。
　　“还要观察几天。”
　　下一句话又让方丹紧张起来。
　　“要是下次检查没什么问题，琪琪的病就好了，医生也是那么说。”
　　欧阳林看她一眼，把医生的话复述了一遍。
　　“是这样啊？”
　　方丹点点头，不再是一副担心的表情。
　　他们站在门口说话的时候，琪琪已经迫不及待地跑进房间里，黄昏欢快地摇晃尾巴迎了上来。
　　女儿银铃般的笑声不时在家里响起，听到琪琪的笑声，欧阳林的心情也是说不出的轻松。只要女儿高兴，为她做什么也值得。有点奇怪的是，他似乎不那么讨厌黄昏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也说不清楚，总觉得和它之间突然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一下午，欧阳林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想出去，看着琪琪在旁边画画。
　　...
　　“黄昏，我的铅笔掉了，帮我捡起来。”
　　...
　　“哎呀！你怎么那么笨，就在那里。”
　　...
　　“黄昏，还没看见吗？”
　　...
　　“你把我的铅笔咬破了。”
　　...
　　“黄昏，我的橡皮擦又掉了。”
　　...
　　琪琪不停吩咐黄昏做这做那，方丹有时也会招呼黄昏帮忙。
　　看着黄昏时而笨拙，时而灵活地地忙前忙后，凛然成了家里最忙的对象。坐在沙发悠闲看报纸的欧阳林，有时也会关注它的一举一动。家里还是属他和黄昏的关系最疏远，看得出黄昏并不恨他，但它也绝不会主动靠近。
　　看到这里欧阳林心里一动，瞬间作出了一个决定。他从沙发里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似乎准备出门。
　　“爸爸，你去哪里？”
　　琪琪注意到欧阳林的动作，也要站起来，准备当他的小尾巴。
　　“我出去一会儿，就在附近。”
　　欧阳林摆摆手，不让琪琪跟着自己。
　　“小气，我还不想去呢，”琪琪嘟了嘟嘴，想想还是说了一句，“那你快点回来，要不我会想你了。”
　　“嗯。”
　　“很快的。”
　　欧阳林出了门。
　　他确实没有走多远，一转身，来到了附近的菜市场。说实话，他知道这个地方，但他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虽说这家菜市场离他家很近，但他自从搬到附近，还一次都没来过，以前都是方丹负责买菜做饭。
　　因为已经是下午，买菜的人少了许多，菜市场里人流稀少，显得空旷起来。小贩们的心情也是懒洋洋的，没有了早上的激情。坐在那里微微瞟了欧阳林一眼，不是熟客，也不太像是自己的主顾。也就把他抛到一边，自顾自地和附近人聊起天来。
　　欧阳林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在菜市场闲逛着。走过了蔬菜摊，走过了鲜鱼区，走过了杂货铺，走过了熟食店。这些地方他都没有停下来，连脚步都没有缓一缓，那些都不是他想去的地方。
　　一直走到肉摊前，欧阳林才停了下来，这就是他今天要寻找的目标。肉架上挂着一排排的生猪肉，他的目光并没有投向那里。而是微微垂下眼帘，看向横七竖八摆放在大石板上的那些骨头。
　　“买肉吗？”
　　“我卖的肉好着呢！”
　　正在打牌的小贩本来也不想理会，见他一直停在那里不走，这才扔下扑克牌走过来，试探着问他。
　　“我看看。”
　　欧阳林低着脑袋回应一句。
　　“你是要买骨头吧？”
　　“这些猪骨头很新鲜的。”
　　“都是今天一早宰杀的。”
　　小贩偷偷察觉到欧阳林对骨头感兴趣，立刻转变了自己的口风。
　　“嗯，是要买一些。”
　　欧阳林点点头。
　　“那好啊！”
　　“你到我这个摊子来就对了。”
　　“你看看，我这里肉骨头很多。”
　　“这是大骨。”
　　“这是龙骨。”
　　“这是排骨。”
　　“都是连肉带骨，没有肉的那不会卖给你。”
　　见欧阳林真有买的意思，小贩变得热情，开始口沫横飞地介绍起来。
　　“我要买那种比较大的，狗比较喜欢啃的骨头。”
　　欧阳林比划一阵，他自己不会选，让小贩帮他挑。
　　小贩问清楚他是给狗买骨头，立刻很麻利地挑出几块大骨，“这些都可以。不是我夸，保证你的狗喜欢，不喜欢不要钱。”
　　给钱。
　　走人。
　　小贩很高兴。
　　欧阳林也很高兴，他不在乎钱多钱少，再贵他也会买。他只是满意自己买到了合适的骨头，这是他为了改善和黄昏的关系，特意来菜市场采购的。想买的东西已经买到，欧阳林没有再继续停留，直接回家。
　　“黄昏会喜欢吗？”
　　临近家门的时候，欧阳林看看手里提着的骨头，难得地犹豫起来。
　　他是根据自己的经验选的，以前听人说过狗都喜欢啃骨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自己一点也不了解狗喜欢吃什么，压根没有认真关心过狗的习性。现在贸然带着骨头回去，不知道黄昏会是什么反应，也许根本就不会凑到他身边来。
　　欧阳林还站在外面踌躇，门已经打开了。原来琪琪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知道他已经回来，开门出来迎接他了。
　　“爸爸，你怎么不进来？”
　　见欧阳林站在门外没反应，琪琪有点奇怪，看了他一眼。
　　“嗯。”
　　“好。”
　　欧阳林答应一声，这才从沉思中恢复过来。
　　“爸爸，你买了什么？”
　　琪琪眼睛很尖，立刻发现了欧阳林手里提着塑料袋。
　　“骨头。”
　　欧阳林的手扬起来。
　　“是给我吃的吗？”
　　琪琪问道。
　　她盯着欧阳林的手，又为难地眨眨眼睛，“好像太大了，我啃不动这么大的骨头，肉也太多了。”
　　“不是给你的。”
　　欧阳林笑了笑。
　　“那是给谁？”
　　“妈妈？”
　　“可是妈妈做了骨头汤也会给我吃的。”
　　“那不还是给我买的吗？”
　　琪琪有点意外，小嘴巴说个不停。
　　“不是。”
　　欧阳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琪琪的问题，他抬头瞟了远处的黄昏一眼。黄昏还是那样远远避着他，轻易不肯走进他的身边。
　　“你是给黄昏买的？”
　　琪琪发觉了欧阳林本来想掩饰的秘密。
　　“这个。”
　　“我是在路上偶然碰到的。”
　　“别人都不要。”
　　“价钱便宜。”
　　欧阳林不愿意说实话，在回家之前他已经编好了理由。
　　琪琪显然不相信他说的，她的嘴角翘起来，脸上神情变得更加惊喜，这比她自己得到好东西还要高兴。这可是家里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她知道爸爸一直以来都不太喜欢黄昏，虽然很希望爸爸能改变态度，但她也明白这是很难的事情。
　　没想到爸爸今天会主动买骨头给黄昏，这是不是意味着爸爸改变了对黄昏的态度。那以后，黄昏就可以一直待在这个家里了，不会再有人想着把它赶走。想到这里，琪琪的心情更加高兴，她朝黄昏招手，要它到自己和爸爸身边来。
　　如果只是琪琪，黄昏早就跑过来了。可是看到站在一边的欧阳林，黄昏的眼神露出了不安，它没有听从琪琪的命令。
　　“黄昏不乖。”
　　“怎么不过来？”
　　“看看这是什么？”琪琪从欧阳林手里接过塑料袋，“爸爸给你买了好吃的东西。”
　　黄昏的鼻子明显地嗅了嗅，它肯定闻出了骨头的气味。它犹疑地看看琪琪，又犹疑地看看欧阳林。过了半天，它才慢慢蹭过来。隔着琪琪的身体，它探出脑袋闻了闻骨头，眼神里露出复杂的神情，望了望欧阳林，也不知道它听懂琪琪的话没有。
　　这天晚上，黄昏独自享受了一顿丰盛的骨头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