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恶龙》攻受兼备小熊宝

72、算计

　　看着琼玖似怒非怒的样子，白夜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握地很紧，寒冬腊月里沁出了汗。

　　这事还得从几天前说起。

　　仙界一直不曾插手过人间之事，仙家子嗣单薄，宗门内子弟数量稀少，各宗仙长便四处云游，去捡一些无人抚养的婴儿回来喂养。

　　一踏入仙门，就与人间脱离，二者之间再无联系。仙宗子弟不可到人间欺凌凡人，需一心向道，否则废除修为，踢出宗门。

　　几十万年来，一直如此。

　　白夜胆子再大，也不敢打破陈规去试探这个，当仙王的那十万年她一直老老实实地管理仙界，不敢肖想半分。

　　现在她为帝尊，神庭内部分/裂两派，外部有魔族虎视眈眈，内忧外患下，她这个帝尊里外不是人。

　　她没办法，趁秦皇回昆仑虚的时候找她拿主意，秦皇思索了一番后告诉她：“众神相识十几万载，即便有矛盾也是内部的不合。你于他们而言是外人，待他们伤好之后，自然要对付你。”

　　“想打破这一平衡，你需要组建自己的势力，同时还要借力。”

　　白夜当时追问道：“请细说。”

　　秦皇从小生活在宫里，虽然年纪小，但在把握人心这方面是个老手。她道：“神界遭遇劫难，死在魔族手中的神兵不计其数，神庭元气大伤，需要休养。你可以此为由，在人界广收门徒。凡间所有进士皆为天子门生，仙宗子弟亦是同理。凡人虽然弱小，但学习能力很强，若是全民踏入仙途，假以时日，必定有人成神。”

　　“太久了，”白夜坐在龙辞的背上，对着同样端坐的秦皇摇头，“虽然明面上的神丹妙药都被琼玖带走了，但他们私底下藏了许多，有药在，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恢复如初。”

　　凡人想成神，要先成仙，这中间花费的时间何止万年。

　　白夜还记得当时秦皇脸上的笑容收敛，眼底划过一抹狡黠，像是只成精多年的老狐狸。她用手在怀中黄龙的身上一抚，缓声说：“所以，你要借她的力。”

　　这龙脉，是琼玖拘来的。

　　白夜当即便懂了，于是就有了今天的这一幕。

　　思绪回转，面对琼玖的质疑，白夜强行镇定下来，她用早就想好的话回道：“魔界这一战死伤严重，听龙辞说，剩下的几只魔将也因重伤不治而亡。堂堂少尊身前怎么能没两个伺候之人，于是我便想了这个法子。”

　　“都说人要从小培养，从小驯养的人会更听话、更懂事一些，我便想为少尊培养几个好苗子。若少尊喜欢实力强些的，那就等这些凡人修成仙，您再引他们入魔，要不了多久就能成为魔兵。凡人入魔，不会长成奇形怪状的模样，勉强还算养眼。”

　　琼玖双手撑地，整个身体微微后仰，露出一节雪白的天鹅颈。

　　她笑了笑，笑容明媚又张扬。

　　“我魔界没人了，你都知道。”

　　她带他们出来，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有魔在，她就是魔族少尊，走到哪都可能被找到，求她回去处理魔界之事。少尊这个位置，带来的不仅是权利，同时也有义务。受人约束哪有现在过的坦荡，打扰她休息的人，都该死。

　　一双暗红色的眸子透露出危险的光，她笑着说：“那几只魔将，死在狱中了，还是死在酷刑中了？”

　　这会白夜倒是实诚：“我去的时候，已经审讯完了，听说是龙辞一不小心都抽死了。”

　　世间哪里来这么多不小心，更别说动刑的是身经百战的青龙上神。

　　都是说辞罢了。

　　琼玖也没想追究，反正都是群必死之人，就算不死在青龙手里，也会死在自己手中。

　　“行了，”琼玖对她摆摆手，“我也不要什么伺候的人，你帮我培养几个擅长种神果的，神庭的果园还需要人打理照料。”

　　白夜应下，她没再说什么，留下一枚装着神丹和神药的纳戒，转身就走了。

　　在踏出山庄的那一刻，龙辞的话在脑海中响起。

　　“这小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所需神气是海量。她不在神庭，神气只有依靠进食获得。少尊虽带走了不少神果，但喂不大这小龙，过上个千年万年，神果吃完了，定会想起三十三重天的那片果园。”

　　“大部分神果不仅蕴含充沛的神力，还是入药的必须之外，众神不会看着这片果园落在少尊手里的，怎么着都要去取一些入药。我虽奉命看守果园，但果园占地之广，难以看管。我看管不利，少尊自然会罚我，但在小龙的面子上，不会致命。至于偷盗的神将，就看她心情了。”

　　白夜驻足，回首遥望北方，帝宫内，手持玉玺的身外化身在圣旨上落下印章。

　　金光灿灿的圣旨传下，工部组织人手，四处选址建宗。

　　国库大开，大量金银被取了出来，前来务工的百姓一直排到城门。

　　秦皇上下彻底热闹起来。

　　琼玖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她大概知道白夜想做什么，所以才会迫不及待的，当着自己的面走一遭。

　　琼玖本来不信命的，更不信什么因果，如今看着白夜如此大胆地将主意打到自己头上，也只能认了。

　　如果不是她，白夜可能还在仙界当她的闲散仙王。

　　这是她先种下的因。

　　打开纳戒，里面的神果不少，甚至还有几壶熟悉的神酿。

　　一些零碎的记忆回到脑海中，琼玖免不了想起一些旧人旧事，她想到了贪杯的胡瑶。

　　魂魄离体时，是她赶来遮住了日光，将她护住的。

　　“卿卿~”琼玖直起身子，柔滑的布料从她肩上滑落，露出圆润肩头来，“陪姐姐回妖族看一位故人好不好？”

　　龙卿闻言，把水里的玩具挨个捞了出来，揣进怀里。她像有个百宝袋，凡是被她塞进怀里的东西都消失了。浅青色的腹鳞依旧平坦，光看外表看不出任何痕迹。

　　魔族大殿地下有一道空间裂缝，里面飞出过一些空间之力的碎片。琼玖虽然没参悟透，但在龙卿收东西的时候还是感觉出了一丝空间的波动。

　　小小年纪就掌握了空间之力，琼玖只能感叹一句天赋异禀。

　　龙卿收好了东西，麻溜地缠在琼玖身上，就像小时候一样，能缠着就绝不自己走。

　　琼玖早已习惯了，她一脚踏出，身边环境飞速变幻，所有景色皆化为模糊的残影。当她停下，已从山庄到了群山环绕的天妖山。

　　回到居住三年的洞府，琼玖才发现门口的杏树都没了踪迹。洞府外笼罩着一层结界，她穿过结界，发现洞府内跟往常一样，龙卿种下的神蟠核有了动静。绿芽顶破土壤，颤颤悠悠立在空气中。

　　只是这里神气稀薄，绿芽萎靡不振，一副要死的样子。

　　要说跟往常不一样的，大概就是后院里多出的坟包。

　　坟上的土已经彻底干了，少说立了好几年。

　　琼玖以为洞府易了主，这是新主人立下的坟。她不想打扰死人长眠，准备离开，带着龙卿去藏书阁找胡瑶。

　　谁知道龙卿居然松开了尾巴，飞到一块不起眼的碑前，用力吹散了上面落的灰。她歪着头看了会上面的字，突然惊奇地叫道：“姐姐，这上面是你的名字唉！”

　　琼玖“咦”了一声，定睛一看，才发现碑上写着：“琼玖之墓——好友胡瑶、杏花立。”

　　日期是她自废妖丹，魂魄离体的那一天。

　　琼玖愣在坟前许久，半天不能回神。她记得胡瑶是看着自己被魔将带走的，她应该知道自己没死，怎么想着为自己立碑？

　　再用术法看那坟墓，棺材里确确实实是她已死的妖身。

　　龙卿还在扒着墓碑看。

　　这玩意她以前见过一次，是一个小女孩为她的红尘身立的。那个碑很小，就是一块巴掌大的石板，经历多年风雨，早就化成了齑粉。不像这个，碑又大又漂亮，连上面的字迹都一清二楚。

　　琼玖一巴掌把龙卿薅在怀里，一脚踏出便到了藏书阁外。

　　放在树下的躺椅不见踪迹，更是没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守阁的是蛟龙族的三长老，黑着长脸在一边打坐。

　　琼玖并没露面，她在周围找了一圈，发现这里没有胡瑶的气息。她才反应过来这人守完了阁，已经不在这里了。

　　她又到赤狐族，刚落在胡瑶家的院子里，就闻到了浓郁的酒味。

　　篝火烧地正旺，上面烤着一只羊羔，油脂落在火中，噼里啪啦的响。

　　胡瑶一身红色劲装，仰面躺在地上，大红色的腰封松松垮垮地系着，半散不散。

　　手边是一壶酒，几乎见了底。

　　篝火的对面，是忙着烤羊的杏花，她穿地十分厚实，像是布做的胖娃娃。

　　胡瑶喝的半醉，她伸手去摸酒坛，手指在泥地上滑过，碰到了冰凉的壶身。

　　麻木的指尖颤了颤，她才仿佛反应过来，自己的酒被人掉了包。

　　她睁着迷蒙的眼，隔着燃烧的火焰，见杏花还在研究怎么烤这只羊。她用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另一只手抬起，将玉壶放在自己面前。

　　壶塞打开，浓郁的酒香直冲脑海，硬生生将她的酒意祛了大半。

　　胡瑶闻着久违的酒香，手攥紧了玉壶，她朝四方打量一番，声音颤抖，难掩喜悦。

　　“你回来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