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不会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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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月亮高悬，在门口的石阶上撒落一地银辉，挂在廊上的红灯笼亮着光。寒风吹过，灯笼摇晃，地上的影子也随之摆动。
神识放开，琼玖听见帝宫外的喧嚣声渐渐变小，大街上散落的红色纸屑，是秦国子民们期待了一年的年味。
琼玖是只妖，没过过年，但在大环境的渲染下，免不了入乡随俗。
原本她以为自己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后来知道她是有母亲的，只不过去世了。好在她也不是孤身一人，身边还跟了个小龙。
琼玖回到房间，就看见龙卿四仰八叉地睡在枕头上。整条龙仰面躺着，弯曲的龙角抵在被子上，四只爪子缩回身前，长长的尾巴拖到了床上。
龙嘴张开，露出两排锋利的牙。
她摊开的肚子鼓鼓的，里面全是没来得及消化的灵气。琼玖立刻想到自己一次性喂了她三个仙果，嘴角不由得抽动了一下。
她原本不想给她的，可小家伙演技精湛，让自己误以为她真的累到虚脱，亟需补充能量。现在看来，呵呵，都是装的。
小小的一条龙，八百个心眼子全用在骗吃骗喝上！
琼玖气急，偏偏拿她没办法，只能在心里记下这一笔。她在床上随便找了个位置，盘膝坐下，开始吸收月亮精华。
不知道是不是龙脉在脚下的缘故，今夜的修炼速度比她在洞府里快的多。偶尔还能牵引出一些细碎的龙气，虽然留不住，但能在妖丹上滚上一圈，感觉也是极好的。
她在月下吞吐妖丹，银色的月辉和淡黄色的龙气交替着在妖丹表面闪过，里面的那朵无叶妖皇花浮浮沉沉，花瓣上的纹路越发清晰。
睡在枕头上的龙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迷迷糊糊地翻身，睁开眼就看见包裹着妖丹的龙气。传承不知道多少万年的血脉记忆突然复苏了一下，随后消失不见。
虽然记不清，但龙卿还是凭着本能爬到琼玖的头上。她收好了爪子上的指甲，四个爪子抱着琼玖的脑袋，脖子一伸就把那颗妖丹吞了。
正在修炼的琼玖感觉到自己跟妖丹的联系突然变得微弱，墨紫色的眸子一瞪，差点没原地跳起来。
她两只手掐着龙卿的腋下，把那条小龙从自己头上扯下来，放在自己的面前。一妖一龙鼻尖贴着鼻尖，呼吸相融。
琼玖上扬的桃花眸子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她摇晃着手中的小龙，质问她：“三个仙果还不够你消化的，难不成还没吃饱？”
说完感觉不对，话音一转，“你怎么睡得好好的，突然爬起来吞我的妖丹？”
龙卿醒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不过她没理。小家伙爬到她头上扯她的头发，她也当她睡醒了，想来找自己玩。
直到妖丹没了。
但她跟妖丹的联系还在，就说明她的妖丹还在这小家伙的肚子里。
琼玖有些无言，她在龙卿面前吐妖丹修炼不是一两次，对她完全没有戒心，哪知道平时还好好的，今天突然发难，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龙卿用后爪推她的脸，等拉开距离之后，才弯曲身子，用前爪把嘴里的妖丹掏出来。
说来奇怪，在她嘴里的妖丹被缩小了十几倍，只有黄豆大小，掏出来之后却慢慢恢复了原样。
看见妖丹还好好的，琼玖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怕夜长梦多，准备赶紧收回来。
至于什么口水不口水的……那是真龙，那叫龙涎，搁哪都万金难求的好东西。
琼玖张开嘴准备把妖丹吞回去，她嘴还没张开，踩在自己脸上的龙脚移到了自己的唇上，强行让自己闭了嘴。
在琼玖奇怪的目光中，龙卿伸出一根龙指，弹出尖利且弯曲的指甲，在妖丹上一划拉，一小缕淡黄色的龙气被她勾了出来，渐渐沉在了地上，融入了地下龙脉里。
弄好之后她打了个哈欠，尾巴一甩就往枕头那飞。
飞了一半被琼玖拉住了尾巴。
月光下的妖丹被镀了一层银光，被她吸收提炼的月亮精华颜色更亮，像流光一样在妖丹上闪烁。
妖丹无恙，就连她苦心修炼才攒下的那一丁点月亮精华也还在，唯一不见的，是那缕没入地下龙脉的龙气。
琼玖神情严肃，她用另一只手托在龙卿的身下，让她踩在自己手指上，然后把小家伙捧到自己脸前，用手戳着她的脸颊问她：“这龙气有问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龙卿打了个哈欠，又摇了摇头。她实力有限，龙身时说不了人言，最后只能变成人形，抱着琼玖的脖子软声说：“不知道。”
说完她偷偷看了眼琼玖的脸色，见她面色凝重的样子，先是用手挠了挠头发，又扯了扯自己身上明黄色的亵衣，然后悄悄凑到琼玖的耳边，鬼鬼祟祟地说：“龙气是真的龙气，但吸收多了，就不会飞了。”
“不会飞了？”琼玖瞳孔猛地一缩，墨紫色的眸子里倒影出龙卿的模样，她追问道，“为什么不会飞了，这龙气不是真的吗？”
“是真的，”龙卿对此十分肯定，她记得不清，只依稀记得它们是不能吸龙脉龙气的，至于原因，她有些拿不准，“或许是因为它很重，就像这片大地一样。我的血脉记忆告诉我，曾经有个同类吸干了人界一整条龙脉的龙气，最后再也没能回家。”
回家。真龙的家在龙族，龙族在与神界一样，都在天上。
琼玖想到了螭龙，这个一心追求化龙的仙界上仙。
秦皇虽为人皇，但她只要没去仙界任职，就还是个普通人。她说能助螭龙化龙，唯一能借助的，只有龙脉龙气。
这件事秦皇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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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太阳升的总是晚一些的。
天色未亮，等候的宦官轻轻敲了敲门，得到回应后，才招呼着伺候的宫女鱼贯而出。
绕过精美的屏风，一眼就看见了一条雪白的大蛇。
不，那不是蛇，蛇身上是光滑的，而她的脖颈一圈长着雪白的毛，顺着脊背一直延伸到尾巴。
这是龙。
还没说出话的话卡在嗓子里，身后的宫女呼啦啦跪了一地。手里端着的盆磕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秦皇放下奏折，语气平静：“起身，伺候我更衣。”
宫女们这才颤颤巍巍地起来，小心绕过那条白龙的尾巴，伺候秦皇洗漱。
到更衣的时候，她才站起来。
螭龙立刻投来不满意的视线。
秦皇换上崭新的龙袍，扭头对神情不悦的螭龙道：“我要上朝了。”
螭龙很不高兴，反驳她：“今天可是大年初一，你的下属都不用过年的？”
然后低下头自言自语地说：“摊上你这么位人皇，可真是倒霉。”
这话说十分大逆不道，伺候的人不敢乱听，个个躬身退了出去。
秦皇并没在言语上多说什么，似乎觉得斗嘴没什么意思。她只是温和的笑了笑，理了理龙袍宽大的袖口：“我国土地辽阔，夏天南方洪涝的折子冬天才送到我的手里，包着奏折的油皮纸上满是血。送信的人说，是为了赶时间走的小路，遇见了山贼，死了不少人。说是山贼，但你我都知道，其实是战时敌国的逃兵罢了。即便我想招安他们，他们也不会同意。”
秦皇指着那摞奏折接着说：“像这样的奏折，我每天都能收到一摞，他们不会因为今天过年就停下来歇一天，我也不能因为享乐这点小事，将我大秦子民抛在脑后。”
螭龙不说话了，她见秦皇要走，化成人形跟了过去。在秦皇开门的瞬间，拉住她的手腕，皱着眉头问：“你要多久。”
明明是条白龙，却总喜欢穿黑衣。她的外表看似沉稳，却是个忍耐度不高的急性子。
秦皇没抽回手，她转过身，眉目温和，眼神清亮，说的话也是温柔的，像寒冬腊月里抱着个温暖的火炉：“大概需半日，怎么，你想跟我去上朝？”
上朝？
螭龙想到在自己以前仙界参加的朝会，当即摇起头。白夜已经算是最不爱上朝的一个，但总有那么些要紧的事需要大家聚在一起商讨。
她素来喜欢清净，干脆以寻化龙机缘为由逃离昆仑虚，在各大名山大川内游荡。
现在居然让她参加人界的早朝，听一堆凡人在耳边吵吵闹闹，争论不休？
开什么玩笑，她可是螭龙！
螭龙冷哼了一声，将秦皇往自己身边拉进了一步。她个子高挑，此时居高临下地看着秦皇，显得压迫感十足。
她垂下眸子，乌黑的竖瞳牢牢锁定着秦皇，威胁道：“一个早朝而已，我劝你早点结束。”
还没等秦皇说话，刚刚发完狠话的螭龙原地化成一米长的白色小龙，缠在了她的手臂上。螭龙本就无角，咋一看像是一条白蛇。
螭龙别过头不去看秦皇，她等了会，秦皇还没动，不得不扭过头，对上了她温和的视线。
“看什么看，”螭龙恶狠狠地说，“急着上朝的是你，站着不动的还是你，我看你这朝是不想上了。”
秦皇脾气极好，被说了也不恼，只是用分外宠溺的语气说了句：“好，我不看你就是。”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不会飞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