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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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渊来的突然，走的亦是如此。就好像她辛苦来这一趟，只为给龙卿送口粮。
琼玖有太多的不解，关于皇慈，也关于自己。
她的娘亲是十万年前的人物，寿命走到尽头，也实属正常。而自己作为她的女儿，化形还不到百年，年龄尚小，在妖族勉强算作成年人。
从时间上来说，跨度太大了些。
琼玖想追问一下，可她打开大门，已经不见霖渊的身影。
满肚子疑惑只能咽下。
见大门开了，杏花从树上飘下来，落地化成人形。她神情兴奋，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充满着愉快：“大人，有什么事要我去办的吗？”
说话间还朝琼玖身后看去，希望能再看见那个可爱的小女孩。
“最近有什么异常？”琼玖朝旁边挪了一步，挡住了杏花的视线，她用眼神示意杏花，担心外面有暗探。
杏花一秒严肃起来，收回视线，正色道：“没有，这几日都没见到什么奇怪的人。”
琼玖点头，对杏花的认真表示肯定，鼓励她继续加油。
她刚回到洞府，龙卿便冲到她面前，用爪子抱着纳戒嘤嘤嘤叫个不停。
肚子里还没吸收的神灵气被那大魔头吸走了，连一丢丢都没给她留。她好饿，想吃饭。
琼玖接过纳戒，从中随手掏出个仙果。果子约拳头大，通体粉红，阳光下晶莹剔透，美轮美奂。不仅外貌美观，还散发着纯粹的灵气，只是看着，龙卿口中就分泌起了唾液。
好香。
龙卿踩在她的手腕处，两只爪子抱着仙果就开始啃。现在她体积虽小，但吃饭的速度极快，仙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最后剩了个核躺在琼玖的掌心。
腹中有了点东西，龙卿催动体内仅有的那丢丢龙气开始炼化。仙果内的灵气比不了神蟠，约半盏茶的功夫，便炼化完了。
吃完之后就翻过身，让琼玖看自己依旧瘪平的小肚子。
琼玖又喂了她两个。
腹中有了灵气，尺长的小龙渐渐变大，最后变成一米左右的一条缠在手臂上。
也许是有了差点被撑爆的经历，这次龙卿没那么贪嘴，没扒拉着她，问她要第四个。
龙卿如此懂事，让琼玖不由地点头，少食多餐才是正常饮食。
看来经过这一遭，龙卿也怕了，不敢多吃。
将果核堆在琼玖掌心里，龙卿打起了哈欠。
幼崽会在睡眠上花费更多的时间，就算是真龙也不例外。
她吃了个八分饱之后，怀里抱着纳戒昏昏欲睡。
她太累了，大坏蛋刚来的时候，她以为有强敌袭击，调动起体内的龙气和血脉之力，强行变大，前去迎敌。那魔头强的过分，体内的魔气如山高大，如海深厚，自己在她掌心里翻不起一点波浪。
魔气腐蚀着她身上的龙气，将她从丈长强行缩到尺长，连带着将她腹中未消化的神酿都吸走了。
酒是解了，身体和精神却是疲惫的。现在那魔头走了，没了外敌威胁，龙卿再也撑不住，头躺在琼玖的掌心里，眼睛一闭就昏了过去。
琼玖把她放回房间，出门去捡她最爱的碎石头。
听说龙都爱金灿灿的东西，就算是蛟龙也会模仿真龙，在窝里藏一些金子。可金子并不在妖界流通，琼玖想要只能从人界换。从妖界到人界路途遥远，来往不便，最后决定用石头给她搭个洗澡的小池子。
天妖山石头多，但在阳光下会发光的不多，琼玖在山里找了一天，才搭起一个小池子。
池子就搭在后院的深潭旁边，阳光经过镜面的折射落在那块泥土地上，整个池子都泛着五彩斑斓的光芒。从不同的角度看去，颜色渐次变化，分外好看。
龙卿在屋里睡了三天，她睡醒后，睁着双略显迷离的竖瞳，在屋里看了一圈，没找到人。她站在窗棂上，寻着味找到了琼玖。
在琼楼的一侧，高大挺直的落杉木下，摆了个通体雪白的玉桌，虽不能与玄玉相比，但也算难得。
玉桌上放了只玉盘，玉盘里是一大串丰满水灵的葡萄，那葡萄为浅黄色，上面溢出丝丝灵气。
一只素手轻抚，圆滚的葡萄便被葱白的手指捏住，落入朱红色的唇间。
琼玖微启红唇，将那颗葡萄挤进了口中，淡黄色的葡萄汁落在她的红唇上，她伸出柔软粉嫩的小舌，漫不经心的扫过唇瓣。
慵懒妩媚的模样让人心头一阵火热，只是简单的吃个水果，便带了万种风情。
琼玖的长相是妖媚的，额间那抹艳色的花钿衬托着她肌肤赛雪，让她看起来更为妩媚。此时她慵懒地躺在玉椅上，穿着一身紫云纱做的薄裙，透过单薄的衣料隐约能看见衣裙下若隐若现的美好胴体。
若换个成年人在这，保不齐被这妖勾的心神荡漾，可屋里只有条不谙世事的小龙。
眼看琼玖又剥下一粒，准备放入嘴中，龙卿立刻冲了过去，后肢踩在琼玖身上，前肢扒拉着她的肩头，好站的更稳一些。本就长的脖子伸的更长了，用鼻子去嗅葡萄里的灵气。
葡萄里的灵气稀薄的可怜。
龙卿有点失望地移开脑袋，贴上琼玖微凉的身体，开始叫唤。
叫声短促，带有催促之意，尾音却微微拉长，像是在撒娇。
每次龙卿饿了都会发出这样的声音，琼玖听的多了，也能听懂些。
柔软的龙鬃蹭过颈部，像是羽毛扫来扫去。额头上的幼角虽然看着跟之前一样，但琼玖总感觉比之前硬了点。
小龙长大了，总是让人欣喜的。
琼玖又拿仙果出来喂她。
两枚果子下去之后，趴在怀里的幼龙再次变成了胖团子。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穿着龙鳞幻化成浅粉色襦裙，像是沾了桃花粉的桂花糕，看起来又甜又软，可爱的要命。
雪白圆润的小家伙坐在琼玖身上，两只手抱着枚仙梨，梨汁糊了满脸。半透明的汁水顺着她的手往下流，一直流到了袖口，将肌肤跟袖口粘在了一起。
龙卿才不管这些，她将手中的梨子吃的只剩下核，小胖手攥着核，张开手臂去抱琼玖。沾满梨汁的小脸往她雪白的高耸上蹭，一边蹭还一边叫着姐姐。
她像献宝似的将掌心里攥着的梨核给她看，水汪汪的大眼睛如青色的琉璃，阳光下熠熠生辉。她用天真烂漫的语气说：“姐姐，埋核核吗？”
琼玖将她的手移开，低头仔细打量了一番。
龙卿原来的亵衣变成了襦裙，撑起的裙摆挡住了她圆润的胖肚子，乍一看跟以前差不多。
但……
“不埋，”琼玖感受着压怀的重量，再看小胖团子越发明显的双下巴，顺手在胖团子的腰部掐了一下，确定她真的又胖了，绷着脸说，“太胖了，不好。”
她就不明白了，龙卿明明没吃什么东西，怎么体重蹭蹭往上长。光长体重不长身高，让她看起来十分圆润。
可爱是挺可爱的，但她还是想看龙卿化成龙身，遨游在空中威风凛凛的样子，而不是变成胖团子在自己怀里撒娇讨吃的。
听见不埋，龙卿十分嫌弃的把手里的梨核一丢，整个身体贴过去，用手搂着琼玖的脖子。发出又甜又软粘乎乎的叫唤声：“姐姐~，还饿~”
她刚喊完，耳边传来风声，眼前的风景变换，眨眼间便来到了后院。
“噗通”一声，跌进了池水里。
池水深约一尺，龙卿坐在池里，水面刚到她的下巴。池底和池岸铺满了闪闪发放的漂亮石头，这些石头大小不一，形状各异，发出的光也不一样，一下就吸引了龙卿的目光。
她也不惦记着吃果子了，当即在水里欢快地扑腾起来。
琼玖落在潭中，趴在潭边看龙卿戏水。她身上的襦裙消失，上下的重点部位覆了层青色的龙鳞。鳞片细密，在阳光下反射出的光，比那池石头都要耀眼。
额头的龙角沾了水，一小滴坠在龙角的分叉上将落未落，过了好一会，才砸落在那汪池水中。
琼玖就这么一直看着，等了许久也不见龙卿化成龙形。
她就坐在那，不停地用那双小胖手拍打着水面。偶尔被某块发光的石头吸引了目光，侧身去扣石头。
琼玖有些急了，从潭中走出。
潭水被带起，淅淅沥沥地落在青石板上，哗哗的水声覆盖了龙卿玩水的声音，龙卿顺着声音扭头，便见一抹刺眼的白。
妖艳的五官被水打湿，多了些支离破碎的美，琼玖身上仅仅拢了层薄纱，薄纱被水沁湿，贴在肌肤上，隐隐可见衣衫下的妖娆妩媚。
比起不着一缕，多了些欲语还休的勾人夺魄。
龙卿刚从池底扣出一块最大最漂亮的石头，还没来得及仔细端详，就被琼玖吸引了目光。她张着嘴，十分配合地发出一声“哇！”
虽然看过好多次，但今天的姐姐真的好美。
就是表情有点严肃。
这么小的一条龙哪懂看人脸色，她从池子里站起来，捧着手里的大石头给琼玖看。
琼玖从她身边绕过去，反手将她从水里提了出来。龙卿一看自己出了水，赶紧幻化出襦裙，挡住了自己鼓囊囊的小肚子。
来到洞府前，魔器再次覆盖在琼玖额间，将龙卿笼罩在封印范围内。琼玖把龙卿拎到大门口，指着那块刻了字的牌子，咬牙切齿地说：“你倒是给我变啊？”
龙卿被提溜着，在半空中转了一圈，这才勉强抬起头看见牌子上刻的字，再看向琼玖时，大眼睛里写满了茫然。
变什么？她不是已经变成人形了？
血脉记忆告诉她，幼龙会在族中受到更多的优待，只要她一直不长身体，族人就会担忧她，族中资源就会向她倾斜。不过每条龙都有血脉记忆，他们都知道这个“内幕”，所以大家都会维持幼崽的样子很久。维持的龙多了，大家平摊资源，剩下的凭本事争。
再后来，幼龙发现族人很喜欢人类形态的胖幼崽，于是这个发现又被刻进了血脉里，传承给后代。
龙卿有些迷茫，她明明已经按照血脉记忆里说的那样，把本该用来长身高的营养堆在了身体上，从纵向发展变成横向生长，她都这么可爱了，姐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是嫌她还不够可爱粘人吗？
龙卿不敢问，迟疑了许久，才决定转移话题，意图把这件事揭过去。她在琼玖手里滴溜溜地又转了一圈，弱弱地问了句：“姐姐，‘恶’是这么写的吗？为什么不能靠近我，我也不是什么都吃的。”
她出去过一趟，虽然沿途没有发现活着的生物，但她能闻到林子里的气味。那些味道斑驳杂乱，根本不好闻。
龙卿觉得自己就算是饿死，饿成一张龙皮，也不会对他们下嘴的。
琼玖的脸又黑转红，由红变紫，她抬头看了眼挂在洞府前方的木牌，越发觉得刺眼。
“对，我写错了，”琼玖指尖迸射出妖力，将木牌击得粉碎，“我错的彻底。”
她没看满地木屑一眼，拎着龙卿大步回了洞府。
她是错了，以为能孵出个威风凛凛，霸气十足的真龙来，谁知道养大的却是只小巧可爱，只知道撒娇卖萌讨要吃喝的胖团子。
自己带回来的龙，跪着也要养。
琼玖决定放下自己的执念，与自己和解。
结果当天晚上她就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天是暗沉的红，地是如墨的黑，她站在一望无际的黑色土地上，身边人影幢幢。无数黑影从她身边闪过，有的身披厚重铠甲，有的头长双角，有的背生双翼，但无一例外地，他们都有着高大的身材。
就连胯/下的战马，身侧的犬兽，都如主人般高大。
她站在人群中间，渺小如尘埃。
朝远处望去，黑压压的人影一眼看不到尽头，一条龙影在人群的最前方飞舞翱翔。
高阶法器刺破云层，让久违的阳光撒到大地。
青色的巨龙沐浴阳光，昂首挺立，威武霸气。巨大的龙首垂下，龙目如炬，目带不屑。
长长的龙须随风舞动，气度不凡。
遒劲的龙爪每一次抓下，都会撕扯开空间，爪风穿过空间缝隙落在琼玖身边，在地上留下深不可见的沟壑。
粗/壮的龙尾扫过，清出一大片的空地。
被划开的云层渐渐合拢，天地间再次没入黑暗。
天边出现一道墨黑人影，人影身披黑色斗篷，身形高大，似是要顶破天地。
热闹的战场被瞬间清空，琼玖眼中只剩下那一人一龙。生死交锋间，隐约可见人影额间流动的魔纹。
黑色的魔纹如一朵妖艳的花，花瓣舒展，朝眉骨上方绽放。
那人的五官渐渐清晰起来。
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消薄的唇看起来分外薄凉。
与霖渊，一模一样。
琼玖猛然惊醒，额间沁出一头冷汗，她陷在梦境里，许久不能回神。
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怀里就是一沉，有软软的胳膊缠上了自己的脖颈。
龙卿黏糊糊的声音响起。
“姐姐别生气了，”龙卿把脸贴在琼玖锁骨处，龙角戳到了琼玖的下巴。她将自己的血脉记忆说给琼玖听，告诉她自己为什么一直长不大，最后才说，“我以后不这样了，我会努力长大的。”
琼玖陷在恐惧里，她想到梦中的霖渊和青龙，第一次不希望龙卿长大。
“我只有你，我手中的一切资源都是你的，你想不想长大，随你心意。”
手搭在龙卿的头顶，轻轻抚摸着，琼玖真心实意地跟她道歉：“我不会再逼你，先前，都是我错了。”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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