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入v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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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扰琼玖多日的问题，在见到霖渊的那一刻突然有了头绪。
皇慈消失十万年，只留下她拯救妖族的传闻。时间太久远，记得她模样的妖寿命有限，除了有种族优势的元溪之外，无一活到今天。
但这魔人不一样，她是见过自己娘亲的。
她说自己跟娘亲长的很像，元溪说自己跟皇慈长的一模一样，那她的母亲，应该就是皇慈。
这魔人修炼了不知道多少万年，实力深不可测，连龙巢都敢闯。活个十几万岁，认识自己娘亲也不奇怪。
至于穿山甲妖族……
魔族之所以难缠，就是因为他们拥有掌控人心的能力。穿山甲妖族因为族中幼崽被挟制，不得不为他人卖命，心生不满也是正常，更别说那些被抓走孩子的父母了。
孩子被挟持，全族不得不低下头为敌人卖命，作为父母，承受着双重压力。
一边担忧孩子安危，一边觉得对不起族群，走火入魔也不过在刹那间。
这魔人暗中控制了穿山甲妖族，让他们在琼楼各处刻上妖皇花的纹路，并随便找了个由头送给了自己。
偏偏自己信了他们的说辞，收下了这份大礼。
“但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仅仅因为我的娘亲？”一个谜题解开，另一个随之出现，琼玖像陷入了怪圈，怎么也转不出来，“因为我有一张跟她相似的面孔，您把我当成了她？”
把一切喜怒哀乐都转到她的身上，把她当成娘亲的替身，来填满自己的某些遗憾？
然而魔人接下来的话，让琼玖意识到自己猜错了。
“她就是她，无人可以代替，”霖渊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说不出的缱绻眷念，“即便你们再相像，你也不会是她。”
琼玖没出声，她没有以前的记忆，她想知道关于娘亲的事，只能听别人说。
偏偏认识她娘亲，记得她娘亲的，只有这两个人。
霖渊藏在兜帽下的墨色瞳孔微微扩散了些，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里。
那一刻她似乎回到了十万年前，她坐在仙宫大殿的屋顶上，站在雪峰之巅的雪松上，与踏着月光的她遥遥相望。
她身披皎洁月光，五官精致，面容妖艳，明明是妖媚的长相，却带着满身的清寒与疏离。如同那皎皎孤月，可望而不可近。
那是她们第一次相见，在昆仑虚上。
一眼万年。
霖渊亲眼目睹了那一场被载入妖族史册的决斗，并在即将付出胜负的时候，拦下了意图前去支援的众多仙家。
凡花之躯又怎样，仙王之体又如何，血脉只是加成项，努力才是变强的唯一途径。
拥有仙王之体的永昼，号称神阶之下没有敌手，最后还不是败在了一朵普通的花妖手里。
她们因此相识，携手走遍天涯，看遍世间纷扰，寻遍苍山云海。
回想起那段快乐愉悦的时光，霖渊淡漠的脸上很是罕见地出现笑容。她藏在兜帽下的唇角上扬，笑容纯粹又干净。
手上的力度渐松，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对龙卿的钳制。
龙卿察觉到了，她用尽神力挣脱了束缚她的魔气，从这魔族手中冲出，临走还不忘扭头咬上一口。
她太小了，嘴巴张到最大也只能勉强咬住这魔头的手指，她憋屈了许久，心里憋了一口气，下嘴时毫不留情。
结果一口下去，差点把自个的牙崩了。
龙卿发出一声惨叫，一滴泪啪叽一下落到了地上。
整条龙疼得在空中转了个圈。
接连在魔人手中受挫，龙卿立刻化身嘤嘤怪，飞到琼玖身边，缠紧她的手腕。细细的龙尾甩的飞起，嘴里还叫个不停。
大声控诉这魔头之坏。
琼玖心说你叫的再厉害也没用，且不说她们两个加一起都打不过这魔头，更何况你的口粮都是别人送来的，为了口吃的，忍忍吧。
龙卿叫的格外凄惨，那样子哪像一条纯血真龙。她见琼玖不为所动，松开身子飞到琼玖手边，躺在她掌心里，让她看自己的肚皮。
原本鼓鼓胀胀像怀胎多月的肚子变得扁平了，整条龙又是细细长长的一条。
龙卿露完肚皮后又翻过来，站在琼玖掌心，用短短的前爪指着霖渊，扭头对着琼玖发出急促的叫唤声。
小小的一条龙，肢体语言格外丰富。
琼玖看着她表演了半天的哑剧，眼皮一跳，试探道：“你现在化不了形了？”
龙卿愣了一秒，青色的龙脸上露出憋屈的表情。再开口时，叫的声音更大了，小爪子一直指着霖渊，超大声控诉。
虽然听不懂，但骂的应该挺脏的。
琼玖偷看了霖渊一眼，心道还好她也听不懂。不然以这魔人的坏脾气，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龙卿。
霖渊没想到自己被条小龙崽子咬了一口，她低下头，被魔雾遮挡的手指白皙修长，指尖留下一小排密集的牙印。
虽然没刺破皮肤，但她几万年没受过伤，这会却因一时疏忽挨了一口。
若是什么厉害的人物也就罢了，偏生还是条牙都没长齐的小龙崽子。
这要是传到了魔界，她还怎么混？
霖渊冷笑一声，体内的魔气汹涌而出。浓厚的魔气在空中聚集，如一大片墨色的乌云。魔气化成大手朝龙卿抓来，漆黑的魔气凝重如山，带着磅礴之势袭来。
洞府内的沙土被卷起，化成一个小型卷风，碎石乱飞，打在墙壁上啪啪作响。
从出生到现在只出过一次家门的龙卿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即被吓出了狗叫，在琼玖手腕上缠的紧紧的，恨不得变成一道龙形纹身。
琼玖也被吓了一跳，她赶紧把手背在身后，看着魔爪袭来时，闭紧了眼睛。一阵劲风扑面而来，吹动了琼玖的长发和衣摆。
预想中的疼痛没来，琼玖小心地睁开眼，便见魔气散开。
那魔人一身黑袍，魔气在她的周围环绕，凝聚成巨大的魔影。她站在不远处，黑袍无风自动，连带着身后的魔影都在不停聚散。
霖渊咬着牙，粗粝的嗓音如碎石划过砂纸，她寒声说：“幸亏我魔体有恙，不然崩了你的牙。”
她算着时日，估摸这条小龙要孵出来了，她怕这小龙饿死，不远万里前来送灵果灵药，谁曾想这小龙没吃的，居然拿酒当食物。
她好心用魔气吸走她身体里过多的酒，祛了她一身酒气，却被反咬一口。
霖渊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她这辈子仅有的耐心，都用在了那个女人身上。
但现在，她看着那张跟皇慈相似的脸，忍了。
当然，她是忍住没对这两人动手，但嘴上倒是没放过龙卿：“这小龙真是胆大包天，居然聚了那么多神灵气在体内。若不是我吸走了你的神气，这会你早就撑爆了。”
“到时候你就是天上地下唯一一条被神气撑死的龙。”
琼玖眉头一跳，没想到刚刚的情况如此危险。她将手从背后拿出来，抬起手腕，青色的小龙缠着她，眼闭的紧紧的，一动都不动。
像在装死。
没跳出来指着这魔人的鼻子骂，就说明她说的是真的。
琼玖气乐了，只想把她按住狠狠地揍一顿。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龙族的傲刻在了骨子里，是最要面子的种族。再加上魔族跟龙族一直是死仇，如果她当着魔人的面暴打龙卿，怕孩子的自尊心受不了。
孩子大了，不能说打就打了。
琼玖决定将打孩子的事暂时搁置一下。
她见这魔人确实是认识她娘亲的，于是对着她行了一记大礼。
“我的记忆似乎有缺，记不清化形前发生的事，也从未见过娘亲。我观自己本体，虽与妖皇花相似，但有所不同。您与我娘认识十万年之久，依旧能记清她的模样，想来私交甚笃，”琼玖望着她，眼神充满希冀。明明站在自己面前的，只被世人唾弃的魔，但琼玖根本感觉不到对方的恶意，也提不起一丝戒备，“您可知我娘亲在哪，她又为何，不要我了？”
听见这话，霖渊沉默了，她一言不发的样子给了琼玖不祥的预感。
她捏着襦裙的下摆，挤出一个苦笑来：“十万年太久了对不对，她是不是已经……”
霖渊叹了口气，她的声音不再故作沙哑，微沉的嗓音中带着缱绻与眷恋，“她没有不要你，她很爱你。”
“除了神魔和少数天赋异禀的种族，再也没有生物可以跨过这段漫长的时光，”霖渊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话语染上无力，“即便是我，也没办法。”
猜想得到了证实，琼玖身形一晃，深吸了几口气才缓过来。
“我想告诉你你的身世，又怕你不信，就让人刻下妖皇花的雕纹。你向来聪慧，会发现自己的不同，主动探寻自己的身世，”霖渊周身的魔气散去，没有魔气的遮挡，她的身形暴/露在琼玖的眼前。巨大的兜帽挡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唇部及以下的部位，单薄的红唇看让她起来十分薄凉，“现在看来，我的谋划都是对的，你也如我猜想的那样，找到了自己身世之谜。”
琼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她确实如她的意找到了身世之谜，但找到的却是娘亲不在世的消息。
给她希望，又让她绝望，与其这样，她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我娘亲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琼玖压制的情绪突然爆发，她上前一步，伸手拽住了霖渊的袖袍下摆。她攥的很紧，因为用力，指尖泛着白，微微颤抖的手臂也暴/露出她不平静的心情。
龙卿一直盘在琼玖的手腕上，她抬起眼，从袖袍的缝隙中看见对方手腕上缠绕的黑色魔纹。
血脉传承的记忆突然苏醒了一分，龙卿浅青色的竖瞳瞪的溜圆。
刻在血脉中的记忆告诉她，只有高阶的魔族身上才有魔纹，魔纹越多，实力越强。
这大魔头的魔纹都长到了手腕上，那身上呢，是不是也有？
龙卿用尾巴勾着琼玖的手腕，身子却松开了，她努力往前伸着头，将身体拉直，头伸进了宽大的袖袍里。
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琼玖捏住了。
琼玖松开攥着魔人的手，用另一只手捏着龙卿七寸的位置，有些尴尬的把她扯出来。她想说点什么缓解尴尬，抬头时不小心看见了霖渊藏于兜帽下的脸。
长长的眉毛斜飞入鬓，黑眸明亮有光，鼻梁挺直。虽是女子，但五官端正立体，十分大气，端得上一句剑眉星目，俊朗非凡。
她额间缠绕着墨色纹路，道道魔气像一朵花一样朝眉骨上方绽放花瓣。魔气如流水般流动着，让她额间的魔纹忽重忽淡，忽明忽灭。
霖渊一抬眼，她白净的脸上也浮现出魔纹来，如树叶的脉络，细细长长蜿蜒朝下，沿着脖颈深入衣袍里。
琼玖第一次见到魔纹，不免有些好奇，还没等她再看一眼，面前出现了一只白皙的手。
黑色的魔纹与白皙的肌肤相对比，十分惹眼，更惹眼的是她手臂上不断流动的魔气。强大的魔气充盈着毁灭的气息，在她掌心汇聚成球，如活物般不断跳动。虽然只是颗小黑球，可蕴含的力量让琼玖眼皮直跳。
琼玖悄悄朝上瞄了一眼，看见霖渊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看够了？”
霖渊看着那张跟皇慈分外相似的脸，实在狠不下心对她动手，只能再次忍住。但她能忍琼玖，不代表她能忍龙卿。她本就跟龙族是死仇，彼此间水火不相容，现在看着那条昂首挺胸满脸傲娇的幼龙，冷哼一声，对琼玖说：“纳戒还我。”
魔界罕有果木，即便有，这些花草树木在生长中也不可避免的吸收魔界的魔气。它们结的果亦染上魔气，普通生物根本吃不了。
她花了两年时间，寻遍名山大川也没找到多少蕴含灵气的果子。最后趁着人皇继位的大好日子，偷了国库和不少仙家的老家，才凑出这么一纳戒的灵果。
虽然这灵果对她没有什么用，但她宁愿吃一口丢一个，也不想给这两个糟心玩意了。
看着来气。
听见她要纳戒，琼玖傻了，上挑的桃花眸子因为震惊微微瞪大。这么厉害的一只魔，怎么会要回自己送出去的东西？
琼玖立刻意识到是自己和龙卿刚刚的行为太过冒犯，让这魔生气了。她为了留下这份口粮，道歉速度之快，态度之诚恳。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冒犯您的，”琼玖分外认真道，“是我没教导好她，不过她也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
“她能知道错？”霖渊看了眼龙卿，尺长的一条小龙站在琼玖的手背上，高昂起脑袋，微偏着头，根本不拿正眼看自己，“她要是知道错了，我把这纳戒吃了。”
琼玖一低头就看龙卿满脸不服气的样子，一副想骂又不太敢，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屑。明明是条小龙，也不知道哪来这么丰富的表情。
琼玖有些无言，见龙卿这样，她只能拿出杀手锏。
她将纳戒放在龙卿面前，示意她看纳戒里的东西。龙卿一脸迷茫地用神识去看，随后神情格外肃穆。
她抬头看了眼魔气四溢的大魔头，顶着不断抗拒的血脉，迅速低头。
但凡迟疑一秒，都是对这满纳戒灵果的不尊重。
琼玖立刻跟了句：“您看，她真的知错了。”
霖渊：……
不仅是个醉鬼，还是个馋鬼，跟龙族打了几十万年，这小龙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用一纳戒的仙果换真龙低头认错，这感觉不赖。
霖渊也不再提这事，化成黑雾就要走。
“您这就要走？”琼玖没想到她亲自跑这一趟只为送口粮，不由得往前迈了一步，“您与我娘是旧友，就是我的长辈，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黑雾在半空中停留了一瞬，霖渊的低沉的声音从中传出来。
“我名，霖渊。”
龙卿正叼着纳戒满洞府乱飞，听见这个名字突然顿了一下，她弯过身体，用小爪子挠了挠头。
这名字，似乎在哪听过。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入v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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