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陛下高贵冷艳》卞德

4、衷心侍女，斗志昂扬

　　“什么……”

　　第一侍女长身体颤抖，难以置信：“陛下……尊贵的陛下……怎么会……”

　　她再次抬头看向第二侍女长，表情严肃到几乎狠厉，语气咄咄逼人：“就算陛下宠幸那个魔王，那个人又怎么可能能够登上后位？他充其量，不过是陛下脚下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

　　第二侍女长爱妮却坚定地说：“我看见了他的脸。”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陛下无论如果，也不会让那个人受委屈的。”

　　“那个人……”

　　卡罗拉的脑海里一瞬间涌出许多许多的模糊画面。

　　画面中，有洁白但奇怪的法师塔；有辉煌瑰丽的光明神殿；还有现任国王还是王子时住的宫殿外，娇艳欲滴的红蔷薇一瞬间枯萎后落下的花瓣。

　　她用力地闭了闭眼睛，想要强迫自己冷静，想要把所有阴暗苦涩的过去都压下去，可一些令她印像深刻甚至让她胆寒心颤的画面却更加不受控制地显现在她脑海里。

　　那里面，有去世不久的老国王站在月光下凝视着王子的寝殿，满是戾气和爱怜的复杂眼神；有王子的师傅——那位传奇法师睁开眼时瞬间浮在眼眸上的金色圆环……他的神情是如此惊怒愤恨，高高举起的黑色法杖搅动了周围所有的元素；有一个容颜绝美的绿眸少女捧着光明圣典，抬眼看过来的令人不得不为之动容的心痛眼神和决绝表情，还有——

　　王子殿下武道全废，生命岌岌可危，只留风系元素垂怜时，脸色苍白、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的样子。

　　那是在她服侍王子十年的时间里，自从王子六岁开始学习魔法和武道拥有自保能力之后，第一次看见王子伤的那么严重，产生了那样令人心痛的后果。

　　为了救回王子，王室和王子的魔法导师——称号【万物寂灭】的传奇法师两方，都已经付出了其他人难以想象的沉重代价。

　　神殿光明圣女的存在已经是王室难以磨灭的耻辱。

　　卡罗拉慢慢攥紧了拳头，露出一个极浅极浅的，疏离客气又完美的微笑，笑得爱妮心里惶恐不安，忍不住紧紧地掐着自己的掌心。

　　“没事的，你可能看错了。”她笑了笑，眼神安抚，温柔地对第二侍女长爱妮说：“那个人早就死了，不会回来的。你一定是看错了。”

　　爱妮偷偷咽了咽喉咙，轻轻地点了点头，给自己打气：“没事的，无论如何，陛下已经不是当初的殿下了，再也不会因为那些奇怪的誓言而导致各种可怕的后果了！”

　　“那个人不能再做什么的！”

　　“如果真的是他……”卡罗拉微笑，却没有再多言，而是突然转移话题打发走了第二侍女长。

　　辉煌的宫殿中永远有风在流动，将一切话语都传送到这个宫殿中至高无上的存在微微侧着的耳中。

　　那里面慢慢传来了一个女人的自言自语：“老国王陛下当初能救回国王陛下一命，我也可以的……实在不行，还有圣女，还有国王陛下的师傅传奇法师，那个随便一句话就掀起巨大风浪的男人，他连学徒都是南方王国的贵族王公……”

　　“反正，总归不会让陛下再出事。”

　　“更不会让陛下，再次被那个虚伪的男人欺骗！”

　　空闲的国王陛下回想起了前几天听到的第一侍女长卡罗拉和第二侍女长爱妮的话，坐在王城郊外的豪华帐篷里，难得地陷入了迷茫。

　　他回忆起昨天的吻，依稀还能感觉到那种来自另一个男性的压迫和挑逗……那对于他这样跟他导师梅多尔里一样清心寡欲的魔法师来说，实在是太刺激了。

　　哪怕后面他轰走了魔王，那个吻所带来的影响依旧让他心神不宁。

　　他对之并不抵触，他为此心神动摇。

　　这是来自卡罗拉口中的他所不知道的和魔王的往事所导致的，还是他……

　　内心深处真的对魔王怀有不一样的感情和想法呢？

　　国王端坐在帐篷中，金色的长发在仅有一点光线的黑暗内室中失去了一向的光泽，一双瑰丽的眸子低垂，整个人的气质十分阴郁。摇曳的烛火带来的光明似乎无法照耀进他纠结茫然的内心。

　　他又仔细地回想了一遍自己的过去，甚至用自己的魔力和各种魔法检查自己的记忆和灵魂，却没有发现任何自己和魔王相识相遇甚至相互许诺誓言的记忆。

　　可卡罗拉她们的反应和对话太过奇怪，由不得国王不深思细想。

　　国王想到第一侍女长口中的传奇法师，自己的魔法导师——称号【万物寂灭】的男人，抿了抿唇。

　　如果真的有人能抹去记忆或者改写记忆而不会留下一点痕迹和魔法波动，那一定只有自己那个到处流浪、四处奔波的魔法导师了。

　　可，他那个一生挚爱真理，为人古板守旧又传统但是思想却极其令人感觉震惊、困惑和迷茫的魔法导师，那个名震天下的传奇法师，真的……对他做了什么吗？

　　如果是真的，那是为什么？

　　如果是假的，他身上又发生了什么？

　　黑夜中，不止一个人在思考。

　　魔王站在营地远处的森林边缘，一脸无聊。

　　一个暗精灵跪在他的面前：“陛下，您忠诚的下属感到迷茫，不能体会到陛下的心思。”

　　魔王笑了笑，红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发出危险的红光：“我什么心思？我只是——”

　　“想和亲爱的国王陛下，相亲相爱呀！”

　　——

　　这样的话对国王来说明明不算什么，毕竟在王宫，他每天都能听到更夸张更令人遐想的告白。

　　可这个人似乎不一样。

　　国王想：不然他怎么会就这样答应那样荒唐的条件，怎么会就那样不假思索地发了那样的誓言。

　　国王看了看手背的一个小小的红色印记，又将手背翻转挡住。

　　对于一个魔法师来说，向元素起誓是一个十分重要和严肃的事情。因为一旦被元素唾弃，魔法师就是个普通人。

　　一道微风悄悄揭开门帘门帘，将一道又一道话语送入国王耳朵。

　　“陛下，若是陛下希望成为北方王国的……王后，属下自当尽心尽力！”

　　“哼！我想做什么，关你们什么事？你们有什么资格过问我？”

　　“属下不敢！”

　　他嗤笑一声：“你们不过是我的狗，不，比狗还不如，杀死一条狗我还需要一些力气，而弄死你们，我只需要动动脑子。”，

　　“……”

　　之后是一个国王最近才熟悉起来的脚步声踩断树枝发出的声响，抬起手的时候带动了气流，然后掐住了一个人型生物的脖子。

　　他听到瞬间剧烈的喘息和呼吸声，还有头发滑过空气的细微声响。

　　“当初，你们把我扔进斗兽场，为我的挣扎而兴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呢？”

　　“当初，你们把我当做魔药试验品，肆无忌惮地试验的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呢？”

　　“哦，对了，还有那个我拥有王座的那一瞬间死去的，我亲爱的、伟大的、永生难忘的老师——那个黑魔法师【死亡盛宴】……一定都没有想到今天吧？”

　　“没想到我这个一开始毫无天赋、甚至被人扔到安安多俾斯平原的人类，一直以来被你们肆意玩弄的人类，最终成了你们的主人！”

　　“陛、陛下……”

　　“你抖什么呀，我又不会杀你，我现在的目标，可是国王陛下呢！”

　　闻言，国王抿了抿唇，虚踢了一下脚下的沙子。

　　“陛下。”门口突然传来卡罗拉的声音。

　　国王瞬间回神，咳嗽一声：“进来吧。”

　　卡罗拉掀帘而入，动作轻柔，身后跟着轻手轻脚的第三侍女长。

　　她弯腰，低头行礼：“陛下既打算后日再正式回宫，这两天也只好委屈陛下在这城外受些风霜了。”她侧身，引出身后跟着的第三侍女长，低声细语：“爱妮年纪轻，还是太过毛躁，比不上维利娜沉稳，所以我就把她们换了换，陛下不会介意吧？”

　　国王微笑：“不会，这些事一向是你来负责，我很放心。”

　　卡罗拉笑了笑，挥了挥手，让第三侍女长出去，看着国王陛下欲言又止。

　　“怎么了？”

　　她凝视着国王的面容，轻声问：“陛下……真的要娶魔王……那个男人当王后吗？”

　　国王：“我确实发了一个这样的誓言。”

　　卡罗拉叹了口气：“现在王国上下流言纷纷，就连王宫也私下有人谈论……”

　　“这些言论无伤大雅，我并不在意。”国王很淡然。

　　卡罗拉愣了愣，突然微笑，笑容自信也带着欣慰：“是呀，陛下无需在意。”

　　“陛下只要好好的，开开心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这样，才不会辜负那些为了陛下付出的人。

　　不会辜负老王后和老国王的爱和割舍，不会辜负公主的付出，不会辜负法师大人的努力。

　　国王静静看着这个几乎伴随他长大的侍女卡罗拉为他铺好床，点上新的蜡烛，突然问道：“我和现任魔王，以前认识吗？”

　　卡罗拉的动作瞬间顿住，连眼睛都控制不住地睁大了。

　　她立刻收敛神情，微笑：“我连魔王的面都没见过，怎么会知道呢！陛下怎么突然这样问？是有人说什么了吗？”

　　国王挥挥手：“没有，我只是看着魔王，总是觉得眼熟，可能是幻觉。你下去休息吧。”

　　“是。”

　　第一侍女长离开了帐篷。

　　魔王在那一瞬间出现了。

　　国王摸着自己的木质椅子上的把手浮雕，抬眸，问他：“对我的偷听，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魔王笑了笑，又露出了他的小虎牙，雪白的牙齿和他鲜艳的唇色对比十分明显。

　　他说：“我不怕人偷听，我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何况是对你。”

　　“再说……”

---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