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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风景依稀似去年 ...

  •   在鄂温克,尽管年轻的族人离开了猎民点前往城市,但是仍旧有年老的一辈守在大兴安岭的大山林中,他们放养着驯鹿,与山川相伴。
      暮春的时节,大兴安岭并不算很热,甚至因为刚刚过去的融冰期,空气中还残存了三分寒凉,那是独属于北国的妖娆与风情。
      穿过一片白桦林,就到了此次的目的地。
      温将尘握紧了手中的那只骨笛,落凰。
      “达劳瓦,尊贵的客人,”来人一身兽皮衣袄,为了方便在山林中行走下身是一条紧身的皮质裤子,黝黑的脸上用不知名的颜料画着图腾,对着温将尘行了一个礼。
      “不必多礼,你们祭司呢?”温将尘自知时间不多,连一贯的寒暄都省了,一照面便直奔主题。
      来人闻言似乎是怔了怔,随后笑着侧过半身让出道路,“既然客人要求,那这边请,祭司大人正在收拾草药。”
      他们一路穿过猎民点,往山上走去。
      鄂温克族的猎民点被一片高大的白桦树林掩藏,在大兴安岭温柔的注视下,鄂温克族驯养的驯鹿惬意地啃食着草丛中的苔藓。温将尘表情不变,手中骨笛系着的穗子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他抬眸,天空中翼骖一会俯冲一会腾翔,时不时还会高啼一两声,显然非常欢喜,明摆着是之前几年蜗居在成县憋闷的。
      对于生人,鄂温克的人们表现的无比淡定,该做什么做什么,只是在一行人经过身边的时候轻轻说一句“达劳瓦”。
      宋青衣其实挺喜欢这种氛围的。在这里生活的久了,远离城市远离尘杂,心就会静下来,很适合闭关码字,只可惜这回来他还是托了温将尘的福,而且第二天就得走。
      大兴安岭,阿鸟尼。
      赭红色的图腾,巨大的岩壁,残存的壁画,鄂温克族的萨满祭司就居住在此。有传言说,这不知何年何月绘制的壁画是神明留下的痕迹,所以历代的祭司便居住于此,守护鄂温克的山水与神明。
      “祭司大人,他们来了。”
      正在晾晒拉日不卡草的男子回过头,他的脸上用赭石和着鹿血绘成十分抽象的图案,常年经受风吹日晒的脸庞是一种健康的黝黑,一双“招子”更是亮的惊人,就像是兴安岭的天空中翱翔的鹰隼,在下一秒就能洞察你的内心。
      此人正是鄂温克族的祭司。鄂温克族信奉萨满教,虽然没有属于自己的文字,但是他们信奉长生天,尊奉山神,祭司在族中的地位举足轻重。
      “许久不见。”温将尘之前一直微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些,矜持的向对方颔首示意。
      祭司眸光微闪,他们上一次亲自见面还是在十二年前吧,这位温家家主,还真是……呵。他在心里好笑的摇摇头,面上还是维持住了身为大祭司的的高深莫测:“温家主,别来无恙。”
      他这句话不过是例行的客套寒暄,却不曾想温将尘竟然直接堵了回来,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想还是有的。”
      你这样讲话我很尴尬的好不好!祭司的内心小人已经是控制不住的嘤嘤嘤,然而他还是完美的端着一张高冷脸,维持住了他的人设:“温家主的症状看来又严重了啊。”
      “算是吧,可有法子抑制?”温将尘低眸,将落凰重新藏于袖中,左手一点点整理着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右衣袖。
      祭司叹了口气,像是十分无奈的样子,他侧身引路:“既如此,便去我的撮罗子一叙吧。”
      用白桦树皮简易搭成的撮罗子,功能用途一如草原上的蒙古包,是鄂温克族人迁徙途中的便捷居所。制作简单,就地取材,里面自然也不会像别墅楼房一样精致,哪怕是祭司的房间也是一样。
      大概祭司的撮罗子与普通人的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一进去铺在地上的熊皮,和椅子上的虎皮。无论是熊瞎子还是东北虎,都已经成为了华国如今禁猎保护名单上的前者,能有这样完整且庞大的皮子,可想而知是多么的不容易。
      只不过珍贵是珍贵,这样摆设,这审美……怎么这么像占山为王的山大王、土匪头子。宋青衣心中吐槽,颇有一种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小阴暗。
      “请坐吧,温家主。”祭司收拾出两个凳子,供自己和温将尘坐下,其余的人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只能是继续站着,倒不是祭司多高傲,实在是在一个堆满了草药和萨满巫术用具的单身男人的房间,根本找不到第三个四条腿齐全的凳子。
      宋青衣在一旁站着,目光死死盯住祭司搭在温将尘手腕上诊脉的手,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温将尘的病情到底……
      终于,祭司收回手,沉吟不语。
      “如何?”宋青衣倒是比温将尘这个正主还急,率先开口。
      祭司眸中全然是一副沉思的肃然,他似乎是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他……”

      虽然只是暮春时节,但是地处华国南方的百越依然步入了夏日。
      南岭,自古以来便是朝廷流放犯人之地,所有人哪怕到了今天都对南岭的瘴气毒虫心有余悸,然而很少有人知道,在百越中的一处幽谷里,藏着玄门四门中的孟家。
      孟家今天的气氛有点不对劲。
      确切的说,是很不对劲。
      就其原因,还是因为一个人,一个人的回来。
      孟淇奥看着没什么好脸色的父亲,心中只觉无比的腻歪不爽,他肃着脸,恭敬生分有余而亲近不足,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正经嘴脸。
      “父亲,玄门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直奔主题省去所有客套,而孟家的家主,孟淇奥的生父孟松列脸色虽然极为不好,也还是屈尊回答了这个在他看起来十分莫名其妙的问题:“玄门……能有什么事?”
      他面色越发冰冷,低斥道:“整天不三不四的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务正业,跑去做那些下九流的营生给孟家丢脸,你有这胡思乱想的心劲还不放到正途上,我看你真是一摊子烂泥,丁点都扶不上墙!”
      话很重,只是站在下面的孟淇奥低下头,掩盖住一脸的不以为意,显然是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孟家现如今的家主是七年前才上任的,当时的温将尘还在温家老老实实做温家家主,年纪轻轻实力却和磕了药一样成几何指数大上升,将说一不二唯我独尊的暴君统治贯彻落实到了玄门的每一个角落,为了维护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孟家家主地位,孟淇奥的父亲孟松列走了一步昏招——美人计。
      这的确是美人计。趁着孟家老家主七七的日子温将尘前来祭奠,玄门人一向对身后之事十分的重视,尤其是过了就要下葬的七七。他和大儿子一合计,就决定在这天晚上,温将尘下榻孟家的时候送上一位说得上话的孟家人,下个药再来个捉奸在床,让温将尘把人收下,以后好吹枕头风。当然由于温将尘一向的不近女色以及总是禁不干净的温将尘是个同性恋的花边消息,在有心人的操作下,美女换成了美男。
      按理来说,这么明摆着结仇的主意正常人都是不会这么做的,但是孟松列他不一样啊,他是个爱美人更爱江山的主,以己度人呀。而且他从小就被将刚去世的孟老爷子骂是个没眼界没主意的蠢禄,一直不受老爷子待见,若不是他是长子嫡子,又有两个优秀的嫡子,玄门也从来没有废嫡立庶的传统,他早就被废了。于是就算孟松列再不争气,他的位置还是坐的稳稳当当,当然,这是在孟老爷子在的时候。孟老爷子一死,孟松列的家主之位就不稳了,手忙脚乱之下,昏招越出越多,最后干脆憋了个大招,和他最宠爱的长子,也就是和真爱生的私生子两下一合计,想出这么一个美人计,并且选定了孟淇奥作为这个计划中的“美人”。当然,他的长子主要是想削弱孟淇奥亲哥的势力,将孟淇奥这个嫡二子的继承权彻底抹掉,而已经慌不择路的孟松列则是在不管是看出长子的小算盘还是没有看出的情况下就这么同意了这个计划。
      之后的事情发展就很明显了,计划成功,温将尘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暴怒,随后事态就随着一个不可控制的方向拔足狂奔,孟淇奥自我放逐,温将尘清洗整个玄门之后突然失踪……事情就这么越作越死,最后远超过一开始孟松列的预期。
      人不作不死,孟松列为了这件事付出了孟家四分之一生意的代价,孟家成了四门中的垫底,大伤元气,他心心念念的长子被一把撸到底,彻底逐出宗族贬出玄门,成了世俗孟家都看不上的玩意。
      至于孟淇奥,从始至终都没有被怎样处置,他不过是自己受刺激了出走,顺便因为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哥哥”被孟松列迁怒,弄得本就不怎么亲厚的父子之情彻底降至冰点。
      对于自己这更加看不清形势脑子里全是女人的父亲,孟淇奥说不清楚是厌倦多一些还是失望多一些,总之他现在意识到了他犯了一个很愚蠢的错误——指望他这连守成都吃力的爹未雨绸缪、未卜先知,还不如指望温将尘能够写一次作者有话说,起码连母猪会上树的可能性都高于这个。
      总之他爹,除了那一张至今风姿不减的好脸,其他的真是白瞎了他那好名字。
      不过……“父亲当真不知道?”孟淇奥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问了一遍,当然结果也一如既往的让人失望——他果然就不该回来。正当他犹豫是直接走还是去看看母亲和哥哥的时候,他那爹终于像是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开了窍,主动递了梯子:“既然回来了,就去看看你母亲。不孝子!”最后又是一句习惯性的斥责。
      啧,老混账。孟淇奥颇为嫌弃的应了声,转头就走,直接忽略了身后那声十分响亮且中气十足的“混账东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风景依稀似去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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