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都不记得》末笺

8、吻

　　五一，算是个小长假，周浩早早就开始谋划要去哪里玩，经过商量，最后大家一致决定去杭州。
　　前几天我不小心感冒了，又没打到车，只好挤地铁。地铁上人很多，旁边的大叔身上一股怪味，可能早饭吃多了，胃里一阵翻腾。
　　“是不是晕车？”林安杰挤到我身边，把大叔隔开。
　　我终于觉得呼吸到了空气，拍拍胸口：“有点想吐。”
　　不远处的孟蕉也遇到麻烦了，她身后的中年猥琐男一个劲的往她身上贴。
　　我一看，好机会啊，立马让林安杰过去英雄救美。其实以她的身手，撂倒两三个那种体格的流氓都不在话下。
　　我在心里默念：都这个样子还想着撮合你们，可千万要争气啊。
　　到静安寺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地铁门打开，我第一个冲出去，对着垃圾桶狂吐。
　　那叫一个难受啊，眼泪都出来了。
　　“好点了吗？”林安杰一手拍着我的背，一手拿水和纸巾递给我。
　　“你怎么在这儿啊，孟蕉呢？”
　　我回头看，地铁已经开走了。
　　我说完他好像才反应过来，地铁上还有个人没下来，他不好意思的笑：“我看你挺难受，怕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就是有点反胃，吐了就好了。你坐下一班先去找孟蕉，晓薇他们应该快到了，我在这里等他们。”
　　晓薇他们到的时候，我把他们叫下地铁，手机全部关机。我告诉他们我的计划之后，一个个特别佩服的看着我。
　　“厉害，奖励你的。”李深不知道从哪里变成一个比脸还大的棒棒糖。
　　“多谢。”
　　不过周浩觉得他们成不了，说这种方式可能会适得其反。
　　莫晓薇则是比当事人还激动：“强行压倒，直接生米煮成熟饭，这事儿成了！”
　　“你经验十足嘛。”
　　“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我告……”
　　我打断她：“你没吃过猪肉？”
　　她脸一红，用力推了我一把：“去你的！”
　　孟蕉手里有两张去杭州的票，而我买的全都是去南京的票，等他们上了车，我们去火车站也不迟。
　　我没有一点私心，但还是办了坏事，尤其是在车上何东铭说我不应该那么做的时候，我的心里开始不安。何东铭认识林安杰那么久，肯定很了解他，要是他都这样说，林安杰不会真的对孟蕉做什么过激的事情吧。
　　我打开手机，没有收到林安杰的任何消息，我给孟蕉发了短信，她说一切按计划进行。我说还是大家一起比较好，她说不用，她有把握，成败在此一举，等她凯旋归来，一定好好感谢我这个媒婆。
　　我哭笑不得，好吧，这是最后一次，等他们回来，我亲自去向林安杰赔礼道歉，这都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馊主意。
　　陆煊和孙可婕坐在一起，莫晓薇和何东铭坐在他们后面，我，李深，周浩三个光杆司令坐在旁边。
　　我和陆煊之间隔着过道，孙可婕上车之后就靠在他肩膀上睡觉，莫晓薇在那里叽叽喳喳，眉飞色舞，不知道在跟何东铭说什么，两个人都笑得很开心。
　　李深坐在窗口，戴着耳机玩游戏。
　　周浩把薯片咬得“咔咔”响，幽怨的看着那两对儿：“你说说，我哪里不好了，怎么就没找到个如花似玉，小鸟依人的女朋友，那没有温柔的，给我来个泼辣的也行啊，和莫晓薇差不多的我还是可以勉强接受。”
　　我抢过他手里的薯片：“你就羡慕吧。”
　　“要不我们也凑一对，说不定还真合适。”
　　我抓起一把薯片塞进他嘴里：“吃吧你，嘴巴别闲着，我害怕。”
　　我在夫子庙附近的一家小酒店定了房间，定得晚，只剩四间大床房。我想的是我住一间，李深周浩一间，他们两对自然不用说了。
　　等真的到了那儿，又出了问题，有一间房因为上个客人晚上睡觉没关水龙头，早上起来发现房间变成了游泳池，现在还没有收拾好，住不了人。酒店已经没有其他空房间，放假期间，重新找太麻烦，三间房可以将就。
　　其实我不介意跟他们两个男的一起睡，但是何东铭和陆煊都不同意，这样一来，只能我们三个女生睡一间。
　　孙可婕在走廊抓着陆煊的手，依依不舍。
　　晓薇翻了个白眼，一手拖自己的行李箱，一手拖着我上了楼。
　　“你拉我干嘛啊。”
　　晓薇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说：“你还想站在那儿，你看看她那样子，装什么林黛玉，她这是故意做给你看的你不知道吗！”
　　我一屁股坐在床上：“这床不错，很软。”
　　她一把提起我的衣领：“别给我装蒜，你心里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你自己算算，这都多久了，看见他俩在你面前腻歪，你心里好受吗？不管怎么样，你倒是让他知道你的心意，说不定还有可能。要我说你要是早点表白，现在就没孙可婕啥事儿了。”
　　是啊，他们在一起是我一手促成的，自己给自己挖坑，怪不得任何人。更何况就算真的没有孙可婕，陆煊也不一定会考虑我，因为在他心目中，我和李深的地位是一样的。
　　我认真的看着她：“晓薇，你真的能明白我的感受吗？”
　　她瘪瘪嘴，坐在我旁边：“虽然我是体会不到，但我作为你们的朋友，想你们好啊。”
　　我拉她躺在大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我知道，其实我上次和他说了，没想到他以为我说的是田奕，那时候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如果我真的告诉他，我们就该分道扬镳了。所以，相比较而言，现在这样更好。”想念的时候能见面，生病了互相关心，有空了这样一起出来玩，朋友的身份，总好过形同陌路。
　　她趴在我身上，用力抱住我：“姐姐下次给你介绍一个，保证各方面都甩他几条街。”
　　……
　　“怎么不说话？”
　　“赶快给我起开，猪，你压得我要断气了！”
　　她跳起来，用极其嫌弃的眼神看着我：“胸无二两肉，硌到我了。”
　　我不想和她计较，明明有好吗，而且她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咚咚......”
　　有人敲门，应该是孙可婕上来了。
　　莫晓薇大大咧咧的坐下来，拉着我不松开。
　　我打掉她的手，过去开门：“进来吧。”
　　陆煊也上来了，帮她拿着行李。
　　“我先下去，你们快收拾，一会儿出去逛逛，吃饭。”
　　我不耐烦的把他推出房间：“快走吧，别废话，十分钟之后楼下见。”
　　这谈恋爱和没谈恋爱的就是有区别，莫晓薇和孙可婕的十分钟用来换衣服打扮，我用来摆弄从夏棹凡那里借来的相机。
　　下楼我才发现原来她们两个那么积极的换衣服，换的是穿情侣装，陆煊这么做我能理解，何东铭怎么脑子也进了水，答应莫晓薇干这种幼稚的事。
　　他们四个走在前面，我们三个愤懑的跟在后面，一人端一份小吃，边吃边骂。
　　“咱们三个也来个兄弟装，怎么样？”
　　我和李深一致点头同意，周浩化作一阵风飘走，没几分钟抱着三件短袖跑回来。
　　于是我们三个穿着凯蒂猫图案的短袖，并肩走在夫子庙美食街，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回头率百分之九十九。
　　才逛到一半，我就吃饱了，然后倒霉的成为了大家的摄影师，被他们呼来唤去，拍得不好还要被骂。
　　“马，快过来拍我，快点！”
　　我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只见莫晓薇一手提五只螃蟹，举过头顶，一条腿抬得老高，腿上放了一碗臭豆腐，摇摇欲坠。
　　我不解的看着她：“你在干嘛，何东铭呢？”
　　“他去给我买生煎包了，快点拍，老娘要废了！”
　　“哦。”
　　“蹲着拍，显得我高。”
　　拍完之后，她说要给我也拍一张这样的，我摇头拒绝，那么高难度的动作我可做不到。
　　“马，可以帮我们拍几张合照吗？”孙可婕指指正在不远处买汤包的陆煊。
　　莫晓薇把臭豆腐扔给我，自己去找何东铭了。
　　我点头：“可以啊，你们想在哪里拍？”
　　她不好意思的笑：“都可以，我只是想和他拍几张照，证明我们一起来过这里。”
　　我一直笑着，通过摄像头看他们摆出各种亲密的姿势，一次次按下快门，走几步拍一张，那些照片几乎将夫子庙的所有光景都容纳了进去，我想，这下她该满意了吧。
　　他们最后一张合照是回去的时候拍的，在街口，陆煊把手里的东西全部给李深，打横抱起孙可婕，孙可婕搂住他的脖子，两个人四目相对，含情脉脉。
　　我笑得嘴角都僵了，半蹲着，用力一按，“咔嚓”，永远定格了那幅画面。
　　最后我们一起在那个地方拍了一张，从左到右：李深，我，陆煊，孙可婕，莫晓薇，何东铭，周浩。
　　后来我把那张照片洗出来，剪掉两边，只剩了我们两个人，那是我和他唯一的一张“合影”。
　　至于陆煊和孙可婕的照片，因为后来的种种，没有机会给他们，于是一直放在我那里。
　　回去的路上，我假装四处拍照，一个人走在最后。
　　陆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旁边：“特意给你买的。”
　　一袋糖炒栗子。
　　“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他一边剥板栗一边说：“晓薇不太喜欢可婕，她那臭脾气，我怕可婕吃亏，我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了，别让晓薇欺负她。”
　　我接过他剥好的板栗丢在嘴里：“你不怕我们联合起来欺负她？”
　　“你是谁啊，咱们什么关系，你说对不对？”
　　那颗板栗大概坏了，不仅苦，还有股怪味，我忍住恶心全部咽下去，点头：“放心吧，晓薇脾气是爆点，但她不会乱来的。”
　　我指着他身上穿的那件衣服问：“这哪儿搞来的？”
　　“网上买的，这个图案是我们姓的首字母，怎么样，我穿起来是不是买家秀的级别。”
　　“我只能送你两个字，庸俗！你看看晓薇他们那套，不知道比你们这好多少倍，学学人家的品位，土老帽。”说完我就跑了，怕他打我。
　　刚回房间晓薇就把相机抢走了，她说要好好欣赏她的美照。
　　等孙可婕洗完澡出来，换晓薇去洗。
　　孙可婕光脚走出来，身上穿着浅粉色的吊带睡衣，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还在滴水，露出的皮肤白得发亮。
　　我心想，美人出浴和这差不多吧。
　　她看我一直盯着她，不好意思的说：“刚刚没看到拖鞋。”
　　“在那边，快去穿上吧，你的头发快点吹干，小心感冒。”
　　等她吹干头发，莫晓薇还没出来，我去敲门，她说她还要泡一会儿。
　　这家伙还泡起澡来了，厉害。
　　孙可婕也想看照片，我把相机拿给她，她说不会弄，我只好一张张翻给她看。
　　接下来悲剧发生了，我手不自觉的抖了两下，把陆煊抱她那张照片给删了。我和孙可婕面面相觑，我尴尬的放下相机：“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她看了我至少五秒，说没关系，然后穿好衣服下楼去找陆煊了。
　　她应该会把这件事告诉他吧。
　　晓薇泡完澡出来，我把这事告诉她她问我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能是看照片看迷糊了，不小心按错了。”
　　她无所谓的摆手：“你又不是故意的，怕什么，删都删了，大不了明天再帮他们拍一张。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孙可婕竟然会因为这件事去告状，心胸狭隘的女人。”
　　我躺在床上冥思苦想，要是陆煊来质问我，我到底该怎么说。
　　孙可婕没过多久就回来了，还提了一袋子吃的，他们四个在楼下打牌，输了喝酒，她在那儿都插不上话。
　　听到喝酒，晓薇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穿上衣服就往下面冲，我和孙可婕也跟着跑下去。
　　那天晚上陆煊和莫晓薇输得最惨，晓薇喝了几杯，其余全是何东铭代劳，一次没输的何东铭最后喝醉了，陆煊酒量差，早就喝得晕头转向。他们都走了，剩下我，李深，周浩，我们三个人打到天亮，没喝酒，但我输了好几百块钱。
　　早上前台打电话来说楼上空出来一间房，我们可以住，正好我没地方睡觉。
　　我们都要补觉，陆煊和何东铭还没醒，晓薇和孙可婕一起出去买早餐了，晓薇把楼上的房卡给了我，我要去拿换洗的衣服。
　　上了楼，打开门走进去我才知道睡在楼上这间房的是陆煊，不是何东铭。
　　我走到床边坐下，抬手就能碰到的距离，看似很近，其实很远。
　　他睡得很沉，阳光透过窗帘淡淡的撒在他的眼皮上，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
　　我喜欢他难得安静时候的样子，我肆无忌惮的打量，然后鬼使神差的伸手，轻触他的额头，眉毛，鼻子，嘴唇，我像着了魔一般，凑近，再凑近，最后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很轻很轻。
　　柔软的触感让我心跳加速，久久回不过神，这就是亲吻的感觉。
　　而这一幕恰好被回来的孙可婕看到，她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早餐，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也许她觉得荒唐，然后很生气，这都是正常的，谁能容忍别人觊觎自己的男朋友。
　　我佯装镇定，站起来往外走，她上前抓住我的手臂，我停下来等她的下文，但她什么都没说。
　　走进另一个房间之后我紧绷的身体才松懈下来，无力的靠在门上。
　　她抓住我的时候，我感觉整颗心已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天知道我用多大力才能让自己看起来面不改色。
　　其实我很害怕，不是因为被她看见，而是怕她当场把我戳穿，在陆煊面前，我甚至不敢想象那样的局面有多难堪。
　　那两天我一直小心翼翼，时刻警惕着，躲避他们，完全没了游玩的心思。每次看见孙可婕和陆煊在说什么我就全身僵硬。
　　可是直到我们回去那天，什么事都没有。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她应该不会说吧，因为陆煊知道了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好处。她知道我也不敢说出来，就让它继续成为秘密未必不是件好事。
　　有好多次我的秘密都呼之欲出，而陆煊从来没有察觉到，我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悲哀。都说暗恋时怕对方知道，又怕对方不知道，还怕对方明明知道却装作不知道。
　　这的确说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而我最怕的是他明明不知道，仍然选择疏远我。
　　孙可婕没有告诉他，却明令禁止他和我过多联系，这是晓薇告诉我的。
　　孟蕉和林安杰当天下午就回来了，到现在他都没接孟蕉的电话，我自身都难保，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他们的事。
　　周末我回家，许怀墨和夏棹凡看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问我怎么了。
　　我瘫倒在沙发上，烦躁的用力搓脸。
　　夏棹凡抓住我的手腕，好笑的看着我：“住手，搓掉一层皮了。”
　　“我心烦！”
　　“多吃点水果，降火。”
　　我甩开他，气冲冲的跑上楼，爬上床闷头睡觉。
　　在学校都没有好好睡过觉，回来之后一觉睡到了下午，许怀墨上楼叫我吃饭才醒过来。
　　吃完饭我准备上楼继续睡，许怀墨破天荒的叫住我，说要和我谈谈。
　　他身体刚刚恢复，爸妈不让他上班，所以他几乎每天都在家里，偶尔和夏棹凡出去一次。
　　他醒过来之后变了，更像个有血有肉的人。
　　“谈谈你的事。”
　　我摊开手：“我怎么了，我没什么事啊，都挺好。”
　　“你和陆煊，有什么打算，你之前说想走。”
　　我心虚的看着他：“你还记得啊，那你记不记得你跟我说过什么？”
　　他笔直的坐着，脸上有一丝动容：“记得，记得很清楚。”
　　我不知道他只是在单纯的重复还是刻意强调那两个字，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
　　这场谈话以失败告终，我们还都没办法习惯感性的对方，太多话堆在喉头，说不出口。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肚子饿得咕咕叫，走到楼梯口，我看到许怀墨站在客厅的窗前，指尖的火星明明灭灭。
　　他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
　　单薄的身影在夜里显得更加落寞，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如果可以让那个人回来，我和爸妈怎么样都愿意。
　　人生中那么多坎，感情这一道真的很难跨过去，就像已经溶入血液里的东西，怎么抽离。
　　我转身回房间，坐在床上，鼻子泛酸，胸腔发胀。
　　第二天我迷迷糊糊被孟蕉的电话吵醒，她叫我回学校，很着急的样子，但没说什么事。
　　到了宿舍才知道她的伟大计划，她打算晚上在学校篮球当众向林安杰表白。
　　我看着桌子上那几袋子心形蜡烛和一束红玫瑰，不确定的问她：“你是认真的？”
　　我不是觉得她把感情当儿戏，只是我没有想到她会为此做到这个地步，有些震撼，尽管用的是这种烂俗的方式。
　　我佩服她的勇气，但我羡慕不来。
　　“是，等天黑你就帮我一起过去布置，布置完你就回来。”
　　“不用我给你加油打气？”
　　她一个劲的摇头：“我怕我到时候一激动，误伤你。”
　　“好吧。”到时候我可以躲在某个地方偷看，这么难得的机会，怎么能轻易错过。
　　有这么一件大喜事要发生，我烦躁的心终于平静了些许。
　　一下午都在宿舍和孟蕉讨论表白的步骤，需要注意的细节，该说些什么话去打动对方，等等。
　　孟蕉换上新买的水红色长裙，画上精致的妆，拉直的长发披肩，辣妹变淑女，一个字，美！
　　她提起裙子在我面前转了两圈：“怎么样？”
　　“倾国倾城，佳人难再得啊！”
　　她拍拍我的头：“有眼光。”
　　她像公主一样美美的抱起玫瑰出了门，我则像个苦命的奴才，提着几袋子蜡烛跟在后面。
　　鉴于今天是她的大日子，被她压榨一回，我认命。
　　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摆成一颗漂亮的心，还有一对可爱的翅膀，她给林安杰打电话的时候，我把蜡烛全部点燃。
　　大批同学陆续围过来，很多人都认识孟蕉，其中还有曾经在宿舍楼下向她表白那位仁兄，他怒火冲天，骂了孟蕉几句，然后被孟蕉赶走。
　　全部搞定之后，累得我汗流浃背，刚停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孟蕉就让我拿着剩下的蜡烛快滚。我用一个白眼回应了她，然后转身大摇大摆的往宿舍走，走到没有路灯的地方，偷偷从另一条路绕回去。
　　大事之前往往风平浪静，没有预兆，所以避免不了，在我们意识到的时候，它已经来了。
　　我躲在篮球场边的树后面，孟蕉已经被看热闹的人群包围，林安杰还没来。
　　“你在干什么？”
　　“看热闹。”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我愣住，那个声音好熟悉，是林安杰！
　　“我路过，路过。”我脚底抹油，飞快跑远。
　　等我再绕回去的时候，人群发出声声欢呼：“答应她，答应她！”
　　我一激动，也跑到人群后面跟着喊：“答应她，答应她，答应她！”
　　我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们突然停下来，我一时没收住，又喊了两声，旁边的人嫌弃的看着我。
　　我隐约听见林安杰在说话，接着里面的人发出一阵唏嘘。
　　我踮起脚想看个究竟，但只看到林安杰的头，我把脖子伸到最长，往里面瞅，前面的人突然全部让开，我还以为表白结束，主人公要走了。
　　但是孟蕉还站在蜡烛摆成的心里，林安杰站在外面，暗黄的灯光照在他脸上，面无表情。
　　他看着我，然后大步走到我面前，我清晰的听见他说：“我喜欢的人，是你。”
　　孟蕉转头看着我，失望的眼神让我一时不知所措。
　　我气急败坏，大声说：“你搞什么！”太荒谬了，这关我什么事。
　　“我喜欢你，所以没办法接受孟蕉，既然今天说出来了，希望你也可以给我一个答案。”
　　围观的人又开始起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今天有好戏看了。”
　　“就看咱们的大才子能不能表白成功了。”
　　“这还用说，我看有戏。”
　　“学长怎么不接受那个女生，这个明显没有那个好看啊。”
　　……
　　这样的场面让我太难堪，我没办法冷静，也没有耐性，冲他们大吼：“看什么看，都给我走开！”
　　那些人完全没有要散的意思，我只好拉走林安杰。
　　我们面对面站在路灯下，他说：“我是认真的。”
　　仔细回想，认识他以来，从来没发觉他对我和对别人有什么不同，我盯着他的眼睛，想找到他说谎的破绽，可是心里又有个声音在说，他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
　　“你怎么能这样做，这是孟蕉第一次主动向一个人表白，你拒绝已经伤到她的心了，你竟然……林安杰，不管你刚才说的话是真是假，我都当没听过。孟蕉是我的朋友，她喜欢你，你只需要记住这两点就够了。”
　　他眼里的失落一闪而过，笑着对我说：“我知道你喜欢陆煊，所以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的打算，我只是不想让孟蕉继续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一时没有更好拒绝她的方式才这样做的。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他有什么错，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也没资格要求他怎么做。我还不如他，就算他知道没有结果，起码他有勇气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我就是个缩头乌龟，只知道藏在壳里，每天过得小心翼翼，害怕被发现。
　　“算了，你先走吧，我回去看看孟蕉。”
　　等我回去的时候篮球场上一个人都没有，蜡烛还燃着，那束玫瑰花躺在中间。
　　孟蕉不在宿舍，打她电话没人接，给她发短信也不回。
　　在学校里找了一圈，没找到，学校周围都找了，还是没看到她。我一天没吃饭，饿到双腿发软，在外面的小饭馆吃了一碗面，吃完之后才发现没带钱，手机也没带。
　　我只记得两个手机号，一个自己的，一个是陆煊的。
　　老板半信半疑的把手机借给我，眼睛死死盯住我。
　　我的手机没人接，只好打陆煊的，电话响了好久才接，首先听见的是孙可婕的笑声，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我不会给他打这通电话。
　　“说话，谁啊？”
　　“是我，有点事找你。”
　　他在那头支支吾吾：“嗯，那个……我……我现在可能没空，你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然后他挂掉了电话。
　　我看着黑下去的屏幕，不知道作何反应，我刚刚是在自取其辱吗？
　　吃下去的东西在胃里拼命翻滚，一碗面，就把我打败了。想哭，但是眼睛干涩，一滴泪都挤不出来。
　　我的感情怎么会寄托在陆煊身上，后来我在外飘荡那段时间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他没有无微不至的关心过我，没有青梅竹马的和我从小到大，没有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面前，没有给过我任何希望，为什么我还是死皮赖脸的跟在他身后。
　　所有的问题，都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