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都不记得》末笺

17、分手

　　几天后我接到孙可婕的电话，让我去医院看看陆煊，没等她把话说完，我就把电话给挂断了，我不想继续听，和我无关。
　　紧接着李深，周浩，晓薇陆续给我打电话，我才硬着头皮答应下班过去看看。
　　还没到下班时间周浩就到公司等着了，生怕我会跑掉似的。
　　“你们这么多人关心，我去不去看有什么区别。”
　　“你知道这次情况不同，他已经好几天吃不下东西了，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会打电话给你。”周浩第一次这么郑重严肃的和我说话，让我心里堵得厉害。
　　“怎么了，肠胃炎又犯了？”
　　“是抑郁症。”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问：“你说什么？”
　　“是在日本的时候生的病，他爸妈说早就看过医生，本来情况已经得到控制了，这一年都没什么事，没想到回来之后突然严重了，你......”
　　我用双手蒙住脸，哑着嗓子说：“是因为我，都是我害的。”本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车子开到半路还是忍不住哭了。
　　快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在颤抖，我害怕看见他狼狈虚弱的样子，那个住在我心里的阳光少年，我不能让他彻底幻灭。
　　所有人都看着我，我不敢迈步。
　　陆煊的妈妈对我说：“他什么都不吃，也不和我们说话，昨天半夜突然叫你的名字，说要见你，看他现在这幅样子，什么恩怨我们都可以先放下对不对？”
　　我呆滞的看着她，没回答。
　　“许小姐，算我求你，帮帮我的儿子。当初是我们做父母的错，借由那场事故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带他悄悄出国，我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他远离这些祸事，可是没想到反而害了他，也害了你，对不起。”她声泪俱下，我麻木不仁。
　　我转身准备走。
　　“死马，你来了。”
　　我顿住，这熟悉的字句，是多年不曾听过，也最怀念的口吻。
　　我微微抬起头，拼命眨眼，不愿意回头。
　　他走到我面前，笑着拍了拍我的手臂问：“你今天怎么了？”
　　看着他苍白消瘦的脸，我笑着回答：“没事。”
　　我们在病房里的沙发上坐着，他说我听，我递给他的饭也被吃个精光，直到夜幕完全降下来，整座城市被五彩斑斓的灯光照亮，他才停下来。
　　他问：“你要回去了？”
　　“是。”
　　“你明天还来不来？”
　　明天是周三，夏棹凡该回来了。
　　“如果下班后有空的话。”拒绝的话终归是难以说出口。
　　他神情落寞，勉强点头，然后上床睡觉。
　　晓薇问我打算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呢，和夏棹凡说清楚，和陆煊当然也再无可能。
　　半夜被电话铃声吵醒，是陆煊打来的。
　　“马，你是不是原谅我了，你能来看我就是不恨我了对吗？”
　　“别想多了，早点休息吧。”
　　第二天中午我因为胃不舒服没有去吃饭，去洗手间的时候听到两位同事在里面议论什么，本来没在意，可是听到陈莹三个字之后我不由自主的停在了门口。
　　“我也是刚知道的，她是咱们大老板的侄女，从小没爸没妈，听说有个姐姐，几年前出意外死了，从那时候她就得了这个病。”
　　“看她平时挺活泼的，完全不像生病的人啊。”
　　“谁说不是呢，才二十来岁，个大活人说没就这么没了，多可惜啊。”
　　“听说是在家里自杀的，发现的时候已经救不回来了。”
　　“唉，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脆弱，动不动就得那什么抑郁症，像咱们这样的挣钱都来不及，哪有时间伤春悲秋啊。”
　　“就是就是。”
　　“抑郁症”，“自杀”，这些字眼像利剑一样插入我的胸膛，一时间喘不过气来。
　　我靠着墙滑坐在地，捂住胸口，想到自己对陆煊的态度，还有昨天晚上和他说的话，心底是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哎哟！吓死我了！你坐在这里干什么？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生病了？”
　　我站起来，对她们摆摆手，冲进洗手间打电话给陆煊，电话很快被接通。
　　“陆煊！”
　　“许小姐，有什么事吗？”
　　“陆煊呢，陆煊呢！叫他接电话，现在，立刻，马上！”我用尽最大的力气冲着电话吼。
　　我已经失去理智了，在洗手间里焦急的打转，直到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我悬着的心才落下来。
　　“马，是你吗？”他的话音刚落，我的眼泪也开始源源不断地往下掉。
　　“嗯。”除了应这一声，我什么都话说不出来。
　　“你今天会来看我吗？”
　　我连连点头：“会的，会的。”
　　“那我等你。”
　　“好。”
　　挂掉电话，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眶通红。
　　为什么会是这样，最终还是逃不过吗？
　　一整个下午我都心不在焉，夏棹凡给我打电话都没注意到，他在公司楼下等了我两个多小时，我下楼的时候他在车里睡着了。
　　我关车门的时候他醒过来，对司机说去医院，他知道陆煊的事，这并不会让我感到意外。
　　我们坐在车里，一路无言，车子稳稳地停在医院楼下。
　　“夏棹凡，你真的喜欢我吗，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呢？其实我一点也不好，脾气不好，嘴巴不甜，身材不好，长得一般，没特长，没追求，要什么没什么，一无是处。你这么优秀，又帅又多金，成熟稳重，聪明睿智，身边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对吧。”
　　“我们，门当户对？”
　　“可是比我有钱还优秀的人很多。”
　　“你哥怕你嫁不出去，托付给我，我欠他人情，就答应了。”
　　我侧过头看着他：“夏棹凡，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可是我不喜欢你啊，我回应不了你，给不了你想要的感情，没办法把你放进心里，因为这里已经住了一个人，很久很久以前就住进去了。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没有结果的，我也不配你对我好。我不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转过身之后我不会念着你的好，你的付出最后全部会打水漂。”说完我打开车门下了车。
　　“我做的事都是自愿，你不欠我什么，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顾虑太多。”
　　夏棹凡，对不起。
　　我没有回头，因为不想让他看到我泪流满面的样子。
　　我何德何能啊，夏棹凡，如果有下辈子，我愿意为你付出所有，可今生不行，你出现得太晚了，你遇到的那个许怀玛早就失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