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寨主》花若锦

4、第四章

　　胡相宜命人给老者看座，小缇给胡相宜和洛九天各上了一杯茶，胡相宜没喝，急切地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是个很俗套的故事，老者姓黄，也没什么名，小时大家叫他小黄，老了就直接叫黄老头，家中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年岁差不多大。被抢的这个就是他女儿，叫黄鹂，长得颇有几分姿色。

　　离着千壑山不远，有个叫富安镇的地方。有一天，黄老头带着女儿去镇上赶集，被当地的恶霸叫赵实的看上了，这就出手将黄鹂抢了。这赵实在当地颇有家资，家中是做生意的，听说朝廷上也有人。

　　因此黄老头没有去官府，而是求助于千壑寨。他还特意强调赵家家世殷厚，若是抢了他对千壑寨也是一桩美事。

　　胡相宜一拍桌子：“岂有此理！”当下就要纠集人马前去抢人。

　　洛九天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道：“此事是何时发生的？”

　　“回二当家的，大概有四五天了吧。”黄老头虽不认得洛九天，但早就听说千壑山有一男一女两位当家的，想必这个貌似谪仙般的男人就是二当家的。

　　“来人啊，先把老人家带下去好生招待着，此事还等我与大当家的商议过后再做决定。”洛九天一句话，就让人将黄老头带了下去。

　　胡相宜虽心中不满，但忍着没说，等到聚义堂中只剩下她与洛九天两个人时，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去救人？”

　　“不急于这一时，黄老头说，他女儿都被抓去四五天了，要是被糟蹋了，早就糟蹋了。”洛九天又喝了口茶，眼波流动，“我听说这个赵实家中虽颇有资产，但并不是个纨绔子弟，在富安镇也没有什么太差的风评。而且你说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天，黄老头才上山来找咱们？”

　　“你是说此事另有蹊跷？”刚才胡相宜光听黄老头的一面之词，也未细细分辨他的话，如今仔细想来，此事却有不合情理之处。为何不在黄鹂被抢的当天来千壑寨，反而过了这许多天才来？

　　“蹊跷不蹊跷的不好说，但也不能听其一面之词。”洛九天用手背敲敲桌子，眼睛中闪过一丝狠厉，“千壑寨绝不做别人的手中刀。”

　　胡相宜拍拍巴掌：“不错啊，二当家的也是有点儿脑子的。”

　　洛九天虚抱一拳：“承蒙大当家的夸奖，洛某受之有愧。”

　　“你少来，”胡相宜翻了个白眼，“我打算亲自去夜谈赵府。”

　　“这等事就交给郝文和郝武去做吧。”郝文和郝武是两个亲兄弟，武功高强，也是千壑寨的两个先锋，平时打仗都是打头阵的。

　　“不了，”胡相宜摆摆手，“最近闲得发慌，权当是散散心。”最近也被林染弄得心情不好。

　　“那好。”洛九天也不阻拦，“我与你一同去。”

　　“你去做什么？”胡相宜用眼睛斜着他。

　　“我最近也闲得发慌。”洛九天将桌上的茶一饮而尽，迈步推门出去了。

　　“切。”胡相宜抱着肩膀朝着他的背影撇撇嘴。

　　一直到天黑透了，胡相宜才找出夜行衣出了山寨，洛九天早已在山寨门口等着他。

　　“我还以为早点儿走等把你甩掉。”胡相宜翻了个白眼。

　　“那让大当家的失望了。”洛九天一摊手。

　　“少废话，快走吧！”几乎话音刚落，胡相宜脚尖一点地，运气轻功像山下飞去。洛九天就跟在她后面。

　　今晚没月亮，天上只稀稀疏疏地有几颗星星。这样的夜晚，在普通人眼里自是黑漆漆地什么都看不见，但在他们这种江湖人眼里，却是踩盘子的绝佳时机。他们本是练武之人，耳聪目明，从小练的都是夜能视物的本事，这种夜晚，在他们眼里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富安镇离千壑山并不太远，没用上一个时辰两人便到了。

　　镇里很安静，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偶尔有不知谁家的犬吠声传来。

　　洛九天知道赵实家在哪，带着胡相宜直奔赵家而去。

　　两人从后门翻入直奔后院，赵家也是寂静一片，想必人也早就睡了。

　　二人趴在一个屋顶等了多时，忽然见一个丫鬟手里端着托盘推开一间房门，不多时又端着托盘出去了。

　　胡相宜和洛九天对视一眼，二人迅速运起轻功飞落到那间屋顶，洛九天轻轻地将房顶上的瓦片挪开一块，与胡相宜一起往里面看。

　　屋内，还点着灯，一位年轻的姑娘坐在椅子上双手搅弄着手帕不知在想些什么。

　　洛九天悄声道：“我听说赵府只有一位夫人，就是赵实他娘。他爹没有小妾，他亦无娶妻和妾室。”

　　也就是说这个姑娘极有可能就是黄老头的女儿——黄鹂。

　　胡相宜对洛九天点了点头，而后她从在房门口扔下了一个瓦片，声音不太大，不足以惊动任何人，却足以让屋里的那个姑娘听得清清楚楚。

　　“谁？”那姑娘听到声音迅速开门跑了出去，在屋外张望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又满脸疑惑地往屋里走。

　　“唔。”那姑娘刚一进屋就被胡相宜手疾眼快地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胡相宜低喝道：“别出声，有几个问题想问你，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确定那姑娘不挣扎了，胡相宜问道：“你是黄鹂？”

　　“嗯嗯。”那姑娘连连点头。

　　“我们是你爹请来救你的。”胡相宜又道。

　　黄鹂一听是她爹请来的，很是激动，又想要挣扎，胡相宜又小声道：“我可以把手放开，但你不许叫。”

　　黄鹂拼命地点了点头，胡相宜慢慢地将手从她嘴边拿开，黄鹂咳嗽了几声后终于恢复了正常，满脸不可信地问：“你们真是我爹请来的？”

　　“难道我们是专程半夜过来找你聊天的？”胡相宜也没和她客气。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黄鹂有些讪讪的，又一眼看到站在一旁的洛九天，洛九天长得本就俊美，虽一身夜行衣打扮，但也无损于他的美丽，反而使得他浑身透露出一股特别的味道。黄鹂有些脸红地看着他，“能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胡相宜用身体挡在黄鹂和洛九天中间：“你爹说你被赵实抓了，让我们来救你。”胡相宜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对这个黄鹂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我爹？我爹他还好吗？”黄鹂一把抓过胡相宜的胳膊，眼泪瞬时就流了下来。

　　胡相宜不着痕迹地躲过了：“既然想见你爹，那就跟我们走吧。”

　　“我不能走。”黄鹂却拒绝了，对上胡相宜探究的目光，她又道，“我走了，赵实是不会放过我的，更不会放过我们一家的。”那语气，那眼神，要多哀怨有多哀怨。

　　“姑娘，那你想怎么办？”一直默不作声的洛九天说了话。

　　“我，我也不知道。”黄鹂摇摇头，眼泪越流越凶，“这就是我的命。”

　　胡相宜有些头疼：“你放心，有我们保护你，你们家不会有事的。趁着现在没人，咱们正好走，一会儿人来了，你可就走不了了。”

　　“不，你们不明白。”黄鹂后退几步摊坐在椅子上，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你们走吧，不要管我。麻烦你们转告我爹，让他回家好好过日子，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

　　说完，泪流不止。

　　胡相宜烦恼地抓抓脑袋，很难摇晃着双肩问她，我们不明白你到是说出来让我们明白啊，你不说出来我们怎么会明白啊。

　　洛九天 | 朝她使了个眼色：“既然黄姑娘有所顾虑，那今日我们便告辞了。”

　　语毕，推门而出。

　　一直回到了千壑山，胡相宜问洛九天：“你怎么看？”

　　洛九天摩挲着下巴：“这个黄鹂有问题。”

　　胡相宜背着手走来走去：“我也觉得她有问题，就凭她刚才看你的眼神，就不像什么正经的良家女子。”虽然黄鹂没说什么，但凭女人特有的直觉，就让胡相宜很不喜欢她。

　　洛九天笑了笑：“那只是年轻姑娘看到风流俊美的公子时所流露出的正常的欣赏反应，倒是大当家的你，故意挡在了我们俩个中间，是不是不想让我娶回来一个压寨夫人？”

　　胡相宜踢了块石头：“我巴不得你早点儿娶回来一个，好好管管你，省着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晃，碍了我的眼。”

　　“如此说来还是我的不对了。”洛九天给胡相宜施了一礼。

　　“哼！”胡相宜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今天晚了，明日再说吧。”

　　这个时候是冬天，天也冷的很，胡相宜快步走去，想念自己热乎乎的被窝。

　　唉，要是林染能早点儿同意给自己暖被窝就好了。

　　推开屋门，小缇头拄着头打瞌睡，听到门响了，一个激灵站起来：“大当家的回来了。”

　　“你怎么还没睡？”胡相宜任由小缇伺候着她脱下夜行衣。

　　“你不回来我睡不着。”小缇手脚麻利地将胡相宜的衣服脱下，又将早已准备好的洗脚水端上来，水不是很热了，但也不凉。胡相宜没让她再加热水，就那么凑合着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