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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Chapter 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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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蔓回头,拉出假意的笑,说:“爷爷,这是我请来的歌手,唱的歌跟今天主题不太搭调,让他提前走。”
慕老爷子将李枫从头打量到脚,狠狠地瞪了殷蔓一眼,拐杖沉重而有力地敲着大理石地板,缓缓离开。
他不将她看在眼里。
看着李枫消失在走廊尽端,殷蔓有种空虚的无措感。
慕一艇与殷虹在秘书和公司高层的簇拥下,一桌桌地交际喝酒。慕家这一脉随着慕老爷子两个儿子先后去世,一直人丁单薄,没什么人气。应酬的离开后,主桌只剩下殷蔓与慕老爷子。
红酒满杯又满杯,顽固的慕老爷子盯着她看了一眼又一眼。在他的眼里,她与派对上的富家千金没两样,喝酒如喝水,一点都不脸红,游戏人生。早在第一次见面,他就给她盖了印。
然而殷蔓想到他晚年的孤独,哪怕他再傲气,她也没法讨厌起来。
戏还在继续,殷蔓却撑不起来了。迷惘中,她好像听到这世界上最惹人烦的声音,她抬头一看,是秦素的侄女卓奕零。
“怎么是你?你竟然是慕家新认的女儿?为什么?”
隔壁桌有人问:“这不就是卓部长的千金吗?”
卓奕零落落大方朝那人打招呼,转头看着殷蔓,举起酒杯,说:“Anyway,恭喜你。只是该怎么称呼你呢?姑姑问酒吧的人,说你叫蔺寐,仪式上主持喊你殷小姐?你到底叫什么?”
她一字一顿,犹如铁锤,引起附近宾客的注意。
“比脑残剧还好玩,换名字比整容还勤快呢。前几天还是酒吧钢管舞脱衣女郎,今天突然变成慕家千金,你到底是怎样做到……”她伸手搭在殷蔓的肩膀上,压低声音说,“不要脸。”
殷蔓推开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
卓奕零不放手,在她耳边说:“你为了跟我抢男人,真是花样百出。但像你这种走街串巷的杂种,怎么耍手段都没用。破铜烂铁是垃圾,永远变不了金银珠宝。”
殷蔓冷笑着站起来,“那你就等着见证奇迹发生的时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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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翠香山蔺氏古宅拍卖当天,卓奕零也来到现场,蔺岳群笑着迎上去,两人罕见地交谈密切。
殷虹坐在殷蔓身旁,翻了几下古宅的资料,丢到一边去,说:“这种地方还没慕家大,做古宅景点修复费钱,为什么你非要拍下来?”
殷蔓被抹胸裙卡着咯吱窝浑身不自在,衣服身上的珍珠装饰晃得她心神不定,而造成这种不适的万恶之源就是殷虹,她没办法对这位爱慕虚荣、总怕她丢她脸面的母亲,给予更好的态度,只是冷着脸已经算最好的态度。她舔了舔发苦而干燥的口腔,说:“这是我的交易条件,你少管。”
殷虹没有跟她犟,似乎习惯了她的一意孤行,或者说她本人终于有点母亲的觉悟,大概心里想着:不过是花点钱,买女儿喜欢的东西,只要她安分守己,买啥倒无所谓。
慕一艇从机场赶来,坐在殷虹旁边,老夫妻还没来得及问候,便听到主持人宣布拍卖正式开始。
屏幕展示用地优势、发展历史、建筑特点、盈利蓝图,随后蔺岳群来到舞台上简单说几句开场白:“感谢各位来宾光临现场,大家都是对蔺氏古宅这宗土地拍卖感兴趣的。作为古宅的后人,希望这块土地能够得到合理开发与善待善用,也希望与各界商业奇才合作愉快。”
主持人宣布拍卖竞价开始,买家陆陆续续举价,七八轮之后,慕一艇举牌道“两亿”,一下子将价格拉到几倍的差距,霎时震惊全场。
蔺岳群眼睛一亮,主持人问:“两亿一次……两亿二次……”
“三亿。”卓奕零举牌。
殷蔓目光变得尖锐,拿过慕一艇的号码牌,说:“四亿。”
殷虹眸光微愣,讪笑着低声道:“这地块加起来还没有慕家三分之一大,值得吗?”她察言观色地盯着慕一艇,慕一艇脸上是看戏的表情,也没有说什么,她才缓缓松了口气。
卓奕零举牌道:“六亿。”说罢,回头用挑衅的目光看着殷蔓。
殷蔓从看到卓奕零进场便知道,这场游戏,谁更在乎,谁就是输家。无疑她就是那个输家。
秦素给的支票只有两个亿。
慕一艇恰才举牌两个亿,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多出两亿五千万。
殷蔓顾不上,直接举牌:“六亿五千万。”
全场倒吸了一口气。这个价格远远超出市场估价。开拍之前,业内人士对蔺氏古宅并不看好,锦翠香山已经被政府接管,古宅周边道路的开发必须通过政府审批,蔺氏古宅的拆迁修复也要经过政府审批,就算地拍下来,没有打通关系,也是白忙活。这极有可能变成废地,因此业内人士认为其土地出让价最高也就一个亿。
卓奕零笑着还想举牌,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她。那只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是适合弹钢琴的手。
卓奕零反握住他的手掌,轻轻举高,往后看着殷蔓,眼里充满讽刺的意味。
主持人紧紧盯着卓奕零喊道:“六亿五千万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成交!”
蔺岳群抹了把汗,虽然无法理解眼前似真似假的侄女“蔺寐”到底是怎么在短时间内筹到这么多钱。但无所谓,他已经得偿所愿获得丰厚的财富。
慕一艇与蔺岳群当众签订土地转让协议,得到在场所有宾客的掌声支持。随后拍卖会进行下一轮土地拍卖。
殷蔓再也忍受不住身上衣服的不适感,抬起脚就要迈出去,殷虹急忙跟出去。两人走到拍卖厅门口,卓奕零刚好卡在那儿,嘴角带笑道:“恭喜你得到喜欢的土地。”她拢住旁边男人的手臂,“忘了介绍,这是我男朋友慕远洲,我们下个月就要订婚了,爷爷告诉你了吗?”
慕远洲抬起头,眼神触碰到殷蔓的视线,又垂下。
一旁殷虹诧异道:“慕远洲?也姓慕?”
不远处车里的秦素早就下了车,往拍卖厅走来,迎面朝殷虹打了个招呼,“是你啊,没想到老二还挺负责的,把你留在身边十年了。”
殷虹脸上的端庄霎时如水中花碎了一池,咬着后槽牙说:“三嫂,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说话苛刻。我们的家事不劳你费心。”
秦素冷笑,携着卓奕零与李枫离开。
殷虹兀自念着:“慕远洲,这个名字怎么有点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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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老爷子生日那天,慕一艇没有举办派对,只说老人家希望就自家人吃饭庆祝。然而没等到天黑庆祝,慕一艇接到急电,回公司去了。
莉安早就吩咐厨房准备好饭菜,慕老爷子迟迟才拄着拐杖过来,殷虹立马走过去要搀扶,被老人拿眼瞪了瞪,收回热心的手,嘴甜地称赞几句:“爸爸,恭喜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您一定会长命百岁。”说罢朝殷蔓递了个眼色。
早前她就交代过,在这宅子里要想获得尊重,首先就得丢弃不值钱的尊严,对讨厌自己的人也要说上最好听的话。
殷蔓看着她卑微的模样,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老人冷漠的脸,刚想祝福,门口传来如沐春风的声音,来人未见身影,先听其声——“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老爷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这把声音熟悉得很,殷虹瞬间就辨别出来,表情僵硬而黯然,不多时三个人出现在门厅,秦素笑着走到老人面前,轻抚着他的手说:“老爷,是我不孝,许久没回来。”
慕老爷子拍了拍她的手掌说:“三婶,是慕家委屈你了。谢谢你替我把人找回来,我就算明天到天堂见到大儿子也不用请罪了。”
秦素眼含泪光说道:“您别乱说话,您老当益壮,肯定比我们还活得长久呢!”
她将视线投向矗立在一旁的清瘦男生,喊着“远洲”,把他招过来,“快来见见爷爷。”
她将男人的手按在老人掌心里,说道:“大哥的儿子,总算回来伺候您了,慕家后继有人了,您再也不用担心了。”
老人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年轻男人,“上回在派对上见到你,我就觉得你长得特别像你爸。当年让你去俄罗斯留学,你偷偷溜走,从此杳无音讯,把我吓死了。以前恩怨都不要提了,从今往后好好回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爷爷再也不干涉你了。”
慕远洲眼眶通红,抿了抿唇点头,低声道:“爷爷,对不起。”
慕老爷子将他抱住,“你要永远记住,我是你在这世界上最亲的亲人,咱俩没有隔夜仇,无论你做了什么事,爷爷都会原谅你,但是唯独不能容忍你离开我。我肩负着你爸的责任,要让你幸福活着,知道吗?”
慕远洲点了点头。
这顿饭吃得非常温馨,慕老爷子给慕远洲夹菜,说了很多大儿子、三儿子和慕远洲童年的故事。殷虹是一句话都插不上,干脆闭紧嘴巴。
吃过饭后,慕老爷子将慕远洲带到书房,秦素和卓奕零在客厅饮茶吃甜点。
殷虹自然不愿意待在客厅,跑到二楼殷蔓的房间,点了烟吸了口说:“你还有点志气没?跑得比王鼠狼还快!”
殷虹开始吸烟,是因为从前倾慕的男人,总是无法用鼻孔喷出烟雾,她接过他嘴边的烟,眼角妩媚上挑,无师自通就做到了,把男人吓到了。后来分手了,殷虹烟瘾就上来了,一天至少一包烟。然而,现在的她,吸烟动作倒显得斯文而迅速。
殷虹听到楼下传来的汽车声,将只吸了一半的烟摁灭,拿起桌子边上的水漱了漱口,抬起头说:“这么说来,他是你名义上的哥哥?”
殷蔓钻进被窝里说:“走吧,我要睡了。”
殷虹望着窗外的月,说:“笨丫头,危险就在眼前了。你从小到大都会使心眼,那点危机意识丢光了吗?”
殷蔓冷眼看过去,说:“我对这个家的事不感兴趣。”
殷虹翻了个白眼,坐到床边上,将她捞出来,隐忍压低的声音透着愤怒:“他是名正言顺的第二位序继承人,我和你还是候补呢!”
殷蔓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你才祝福老人长命百岁,背地里又算着他什么时候两脚一蹬?”
殷虹扯掉她身上的被子,“你比我清高多少?给我好好做人,别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