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在长安》缪秋蝶

3、在长安·夏季游园会2

　　一行人进了燚阁，刚跨进燚阁的大门，眼前一个身影迅速飘过。
　　“戟儿！”
　　声音刚一落下便见虞玖兮抱着一个人，准确来说是这个人抱着虞玖兮，抱的很用力，笑眯眯的。而虞玖兮似乎抱的比她更用力，脸露出一丝喜悦，她也就只有在她面前才会这样了。
　　片刻，虞玖兮才道：“阿慕……”
　　慕姊柒这才松开了手，但双手还是搭在她肩上，道：“戟儿，为什么这么久了你都不来看我？”
　　慕姊柒比虞玖兮高一点，虞玖兮仰头，嘴角微微扬起，对她道：“我以为，你一直很忙，我若过来会打扰到你。”
　　一名燚阁弟子走过来对虞玖兮行了一个礼，道：“她呀，是很忙，但是每次都还要拉上我来。然后每次都要边处理公务边向我念叨你。”说出来还带有一丝的无奈。
　　虞玖兮轻笑着，对他说：“辛苦你了，尹白。”
　　尹白对她颔首一笑。

　　慕姊柒把手从她肩上放下，虞玖兮与慕姊柒一边走向大殿一边聊着一些事。慕姊柒牵着虞玖兮的手，脚似有风一般极轻极轻，道：“距离上一次夏季游园已经隔了五年了。”
　　虞玖兮点头：“那时，我们还没有这样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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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前的夏季游园会。
　　“师父，你又偷懒！”
　　一个小姑娘对着一位身穿黑色玄衣的人道。
　　“嘘！臭丫头，不要让你师娘知道了，不然非得骂死我不可。”他对那小姑娘冲道。那小姑娘有点委屈又有点气愤，刚一开口外面就传来一个声音。
　　“有本事冲着人家小姑娘吼，不如加把力把事情做完。”
　　进来的是一名女子，身着雪院的校服，双手藏在宽大的袖里，脸色苍白，嘴唇一抹鲜红，在眼角处有两片淡淡的雪花。她每走一步脚下就凝成冰，因此脚步声是很响的踏冰声。而在她身后跟着一位少女，与方才那小姑娘年龄一般大，只是气度要更沉稳。也是身穿雪院校服的白衣，头发披肩，有两个小辫子绕到脑后簪着一枝梅，脸上是如雪般的白，与前方那女子有点相像，只是没有那一抹鲜红。
　　“汀……汀汝，你怎么就来了？”
　　方才进来的正是此时的雪院掌门——纳兰汀汝。
　　而那男子则是此时燚阁掌门——韩熙辞。
　　“我若不来，就任凭你欺负姊柒？”纳兰汀汝道。
　　“哪有哪有？丫头，你跟你师娘说，我欺负你没有？”韩熙辞望了望纳兰汀汝又转身望向慕姊柒，对她使劲使眼色，示意她瞒一下纳兰汀汝。
　　首先瞒不瞒得住是个问题，再者慕姊柒帮不帮又是一个问题。慕姊柒扭头，哼了一声，不理。
　　“死丫头？！你……！”
　　“咳咳。”纳兰汀汝抬手，袖子遮着嘴巴，道，“玖兮。”
　　虞玖兮在后面俯身，向纳兰汀汝与韩熙辞行了一礼，又对韩熙辞道：“得罪。”
　　她走向韩熙辞，面不改色的“咚”的一身，韩熙辞突然倒下。而虞玖兮宽大的袖口里悠悠伸出一段白绫，一头系在韩熙辞的右腿，另一头挂在一旁的树下。
　　“丫头，你是不是太狠了？”韩熙辞倒挂着对虞玖兮无奈道。
　　虞玖兮面色微冷，没有改变表情，也不答他的话。
　　纳兰汀汝的手伸出袖子，抚摸着她在脸颊旁的一绺头发，道：“现在了还嘴硬。两个选择。”
　　她放下那一绺头发，食指竖起，比了一个数字一，道：“倒立着把门规抄一百遍，下午之前我要看到。”
　　韩熙辞有点绝望，他知道要抄门规，燚阁门规不多，但，纳兰汀汝说的门规一定是雪院门规。雪院的门规没有成百只有上千，韩熙辞也只问：“第二个呢？”
　　纳兰汀汝竖起了两个手指，比作二，道：“第二，把剩下所有夏季游园会的事做完。时间是明天大会举行前做完。”
　　“第二第二第二！我选第二个！”韩熙辞心想反正都做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他一个人搞定绝对没问题。如若不然，拉上那两个小姑娘帮忙。
　　纳兰汀汝叹了口气，对虞玖兮道：“玖兮。”
　　虞玖兮回头，望向纳兰汀汝，点了点头。“嗖”的一声那白绫便回到了虞玖兮的袖中。收了白绫，虞玖兮走向慕姊柒，在慕姊柒身旁停下，露出难得的一笑。慕姊柒看着她心情也大好，对她会理一笑。
　　韩熙辞摔下摔了个狗啃泥，又连忙爬起，理了理衣裳和散乱的头发。
　　“还不快去？！”
　　“是！”韩熙辞嘴上说着，身体却还没行动。
　　“怎么了？”纳兰汀汝疑惑道。
　　“没怎么，就是……有点事想告诉你。”韩熙辞望着纳兰汀汝，挑了挑眉。
　　纳兰汀汝走过去，正要开口，腰却被一手搂住。
　　在旁边的二人不约而同的转过身去，双双捂脸，嘴在动，似在说“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纳兰汀汝被韩熙辞一搂腰，刚刚的气势便沉了下去，阴差阳错的吻在了一起。
　　虞玖兮咳了一声，道：“师父？”
　　纳兰汀汝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推开韩熙辞。可韩熙辞就是不愿，依旧死死的搂着她。
　　没办法，纳兰汀汝“啪”的一声拍了一下韩熙辞，这才松开。
　　韩熙辞被打了之后垂眉望着纳兰汀汝，一副委屈的模样。
　　纳兰汀汝担心是不是用力过猛打重了，手想伸过去，问道：“你……没事吧？疼吗？”
　　“疼……”他俯视着纳兰汀汝，满脸都写着委屈。见纳兰汀汝的手伸来，赶忙抓住。
　　“师父！”此时虞玖兮已转过身来，看着韩熙辞，知道他又要搞花样，连忙叫住纳兰汀汝。
　　纳兰汀汝也回过神来，但脸依旧泛红。吞吞吐吐的道：“你……你还不……还不快去打扫！明天……明天之前我要看着这里……没有……没有一点污垢！”
　　说罢便红着脸跑了出去。虞玖兮也紧随其后，跟着她出去了。
　　“丫头。”韩熙辞对慕姊柒挑挑眉，“以后就不要想着告状了，你师娘可搞不定我。”
　　“那就让戟儿来。”慕姊柒抱臂，眼斜着望他，哼了一声，“还不快去打扫？！”转身也走了出去。
　　韩熙辞无奈。纳兰汀汝搞不定他，她的好徒弟虞玖兮可不会手下留情，现在见着她都还有一点心理阴影。韩熙辞叹了一口气，走到一旁拿起扫帚，道：“自作自受咯。”

　　“呼，好累。”
　　韩熙辞昨晚连夜打扫，累的他腰酸背痛。
　　“谁让你，之前有人帮忙不做。”慕姊柒起了床，但发丝还是有点凌乱。一起床就听到他在抱怨，不免说他一句
　　韩熙辞对于这个徒弟的话已经习惯了，放下扫把，转头对慕姊柒道：“丫头，今天夏季游园，可要好好打扮呐。说不定我就多了个徒婿了。”
　　慕姊柒前面以为他要讲正事，听到后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师父你就不能正经点吗？！”
　　说完便离去。
　　韩熙辞无奈摊手。收拾整理了一番，便离去。

　　·

　　夏季游园，游的是燚阁的九莲园。在长安，夏季比较炎热，而最热的那一天，九莲园的各种莲花会盛开，吸引大批修真界的人驻足。
　　传闻那一天每人会挑选一朵莲花，给莲花注入法力。待到第三天的结束，莲花凋谢，形成莲子。若莲子是九颗以下，则代表是普通的莲子。而若是九心莲，九颗莲子，就可拿去炼药，是修行进阶的上等材料。九心莲只燚阁拥有，因此也算得上是稀有。
　　九心莲有时出现□□朵，有时却一朵都没有。它的形成需要法力的培养和阳光的照耀，因此必须在大暑三伏天时举行。只要在那时控制好了法力培养莲花就能得到九心莲。
　　因九心莲难得又难养，九莲园每五年开放一次，给它五年的时间生长。五年后各大修真界齐聚一堂看哪位新秀能培养出九心莲。
　　当然，长老级别或以上的人是不能参加。只有各弟子能参加，因数量名额有限，也是只有各门派的得意门生能够参加活动。

　　·

　　“师父？”
　　“嗯？”韩熙辞出来后追上慕姊柒，听慕姊柒在叫他，答道，“丫头，怎么了？”
　　慕姊柒有些魂不守舍，她道：“三天后九心莲就会再次出世了……”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嗯，我知道。”韩熙辞把手搭到她肩上。
　　慕姊柒沉默了一段后，终于忍不住叹一口气，望向韩熙辞，道：“九心莲是上等珍品，但对法力的要求极为挑剔，而我马上要进阶焰火法四阶。万一……”
　　韩熙辞舒了口气，拍拍她的肩道：“还以为什么呢，弄得我家丫头这么紧张。”
　　“师父……！”原本只是想叫一声他，听到后一句忍不住将音调提高。
　　“九心莲，虽是修行进阶的上等材料。可，谁规定非要它不可呢？它只是提供另一条路，谁知道这条路是对还是错？它属性不稳，如若控制不当还会适得其反。”
　　“可是……”
　　“丫头，不用纠结这些。你只要知道脚踏实地，一定不会错。”他将手从慕姊柒肩上放下，挥了挥衣摆，负手前行。
　　可是，我不想让你失望啊。虽然知道他真的不会太在意自己会否得到九心莲，但她不想让他失望。内心争斗了一番，终究没能把那句话说出来。

　　他们俩来到九莲园，门口已聚集了一方侠士。韩熙辞扫了一圈，向一个方向走去。
　　他笑着对一女子道：“汀汝，你可算来了。”
　　不知是不是昨天那件事的原因，纳兰汀汝见到韩熙辞脸就微微泛红。对他道：“很早就来了，一直在等你。”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啊？害得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他嘟着嘴对纳兰汀汝道。
　　纳兰汀汝轻咳几声，扭头不理他。
　　韩熙辞想拉住她的手，将她脸扭过来。忽然一名燚阁弟子过来，对韩熙辞道：“掌门，总派侠士已到齐。”
　　他放下那只想抓住纳兰汀汝的手，然后另一只手挥了挥示意他知道了。
　　他走向九莲园的门口，一路上有人跟他打招呼。韩熙辞是一个喜欢闯荡的人，结识的侠士也是很多。后来当了掌门，一些长老级别的人物也渐渐知道了他。
　　到了九莲园门口，他说了一些夏季游园的老套台词后，让这些人去往九莲园的大殿，宣布一些事后就会让各新秀培养莲花。

　　熙熙攘攘的来到大殿后，韩熙辞看向纳兰汀汝。
　　纳兰汀汝闭眼，叹了口气。睁眼，一手伸出，五指闭拢的手迅速张开，殿内下起了雨。雨“唰唰”将满是灰尘的座椅、文案刷洗了一遍。五指闭拢，雨又停了。韩熙辞打了一个响指，那些残留的雨水化为了水蒸气。浓烟过后，本灰暗的大殿瞬间明朗了。
　　“各位，请进。”韩熙辞示意让来人进去入座，然后径直走向大殿中央座椅。
　　说完一些客套话后，原本和悦的神色凝重凝重起来，道：“各位，三年后，我将与雪院掌门纳兰汀汝成亲。”他站起身来，望向身后站立的慕姊柒，又望回来，“而在那之后，掌门之位由我的徒弟慕姊柒代理。待她十八岁，继承正式燚阁掌门。”
　　有一人似不满，道：“慕姑娘继承燚阁掌门我倒是无意见。但，雪院的掌门莫非也要让纳兰掌门徒弟继承？”
　　随后有人应到：“是啊，这虞姑娘我记得是十四岁玄冰法二阶还未突破吧？按着趋势怕是不能胜任雪院掌门吧？”
　　说完又有些许人应和。
　　慕姊柒有点忍不住，双手握紧成拳，被韩熙辞拦下。他坐下，开口道：“凌掌门，夕掌门……”
　　“所以呢。”
　　韩熙辞的话被人打断。众人朝纳兰汀汝那边望去，慕姊柒也随着望去。并非是纳兰汀汝开口，而是站在她身后虞玖兮。她向前走一步，拱手向众人行礼，带着点稚嫩的声音，微笑道：“若玖兮不能胜任自不会鸠占鹊巢，玖兮也无话可说。只是玖兮希望三天后说那番话的前辈能给我道个歉。”说罢，又行一礼，向后退去。但她隐隐约约感觉有人盯着她，但不像那种不怀好意的眼神。
　　这意思明摆着就是这次九心莲她拿定了。众人先惊再蔑视道：“纳兰掌门，你这徒弟怕是只会夸夸其谈吧。”
　　“哪里哪里，她以为这是过家家呢，别打搅别人做梦了。”
　　“连一阶法都还没突破的人有什么资格来这里。真是搞不懂。”
　　“小姑娘啊，对修真来说天赋是很重要的。你没有还是趁早放弃吧，莫要自取其辱。”
　　面对这些话，虞玖兮依旧面不改色，小嘴还是微微上扬的，活像一直毫无杀伤力的兔子。
　　纳兰汀汝却不乐意了：“各位，方才玖兮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如有任何问题请三天后讨论，不要让素质掉一地，不然韩掌门可又有活干了。”
　　韩熙辞可不想再干这么多活了，忙道：“我宣布，本次夏季游园会正式开始。请各门派新秀在莲塘集合，各门派长老登上二楼。其余人等可游览九莲园。”
　　说罢，都行动起来。
　　慕姊柒自然是去找虞玖兮了，问道：“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
　　“他们简直欺人太甚，亏他们还是掌门人呢。”
　　“阿慕，你马上要进阶四阶法了对吧？”
　　慕姊柒点点头，望着虞玖兮又道：“没关系，我可以等你的。”
　　“啊？”虞玖兮顿了顿，又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你进阶四阶法可能要九心莲辅助，如果你没有把握的话也没有关系，这次你一定会进阶的。我保证。”说到“没有把握”的时候，不知是虞玖兮错觉还是怎么，那一瞬慕姊柒颤抖了一下。她也觉背后有人盯着她，又是那种不是不怀好意的眼光。是不是慕姊柒也感觉到了这种目光？
　　罢了，反正不是要害我就是了。她心道。随后，和慕姊柒挽着手去了莲塘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