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清穿）》花町月

83、第六十七章 急转直下

　　海上风暴

　　不知怎的起了这动乱的风暴。
　　波涛卷向这边，波涛卷向那边。
　　我们坐在黑木船上，
　　漂向这边，漂向那边。

　　这狂风让我们吃尽了苦头。
　　桅杆下的般舱时里全灌满了海水，
　　帆篷都被吹破烂，
　　裂开一个个大口子。

　　前浪过去了，后浪又涌上来，
　　我们必须拼命地挣扎。
　　快把船墙堵严，
　　驶进一个安全港。

　　我们千万不要张皇失措，
　　前面还有一场大的斗争在等着。
　　前次吃过的苦头不要忘，
　　这回咱们一定要把好汉当。

　　果然只是传她而已，虽然先前胤祥已经给她打过预防针，但突然被康师傅点到，还是吓死个人——这就是皇家威仪？李恒暗舒口气，心想没坏透的人实在不能干坏事。
　　众目睽睽之下，李恒偷偷把准备塞给香荷的肉塞进袖子里，硬着头皮起身，走向康师傅。
　　小心翼翼，小心翼翼。
　　李恒牌特制花盘底——按照脚底的形状和承受力做的设计的有坡度和弧度的鞋面；类似于现代的松糕鞋，只不过，关键的地方涂成黑色，大黑天的只要不凑到眼前细看，根本看不出和正版花盘底的区别。
　　千万不要露出破绽！虽然觉得没什么人会刻意去看一个大姑娘家的鞋子，裙摆也刻意加长过，李恒的心依旧提到嗓子眼——她果然不是干坏事的料。

　　毕恭毕敬下跪，问安。
　　玄烨笑得开怀，“你这野丫头，总算有点姑娘家的样了啊。”
　　“回皇上话，这都是皇上的恩泽齐天。”老子穿旗装的样子Gril不Grilish和您老人家的恩泽有嘛一毛钱的关系？
　　玄烨显然心情不错，“这都准备一家人了，还说那些场面话干什么？”
　　李恒的心一紧。
　　玄烨没理会，“丫头，今晚夜宴，你功劳不小。想要什么赏赐？”
　　可以自己选？李恒眼前一亮。事前请胤祥和康师傅通过气，把她的意思传达上去，胤祥回说康师傅差点没发脾气，她还做好不成功便成仁的心理准备呢。“皇上，真的什么都可以？”
　　依照“正当”程序，这么说可是大不敬之罪——你区区一介平民岂可和当朝天子讨价论价？标准回答应该是：民女这么做只为了啥啥啥，不是为了赏赐，您老实在恩厚非赏不可的话，随便什么但凭你做主，赏下来的是啥咱都高兴，恨不得子孙十八代都供起来。当然，话肯定不能说得如此直白，须经过冠冕加工叫听的人全身通泰，挑不出错——可现在实在不能等康师傅开口哇！
　　果然，玄烨微蹙眉，“那是自然。丫头，你说。”
　　胤禩、胤禟、董鄂氏、胤祥和胤祯的心提到嗓子眼。
　　“皇上，民女这些不过是傍身技末，幸得皇上不弃。” 李恒后知后觉地补救，惹得在场所有人哭笑不得的同时，也有点忍俊不禁。只有胤禩、胤禟、董鄂氏、胤祥和胤祯依旧放不下心——丫头，别乱说话啊！
　　不明状况的李恒组织了一下早打过不下百次的腹稿，“民女出身卑微，无德无能，幸蒙九阿哥、九福晋和完颜主子恩厚，让民女得以安身立命。而今，九阿哥恩准民女脱了奴籍——九阿哥的大恩大德民女万死不足以回报；民女恳请皇上，赐民女一座美颜堂，让民女为九福晋、完颜主子和九阿哥府邸各院主子们化一辈子的妆。”
　　皇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金口一开，有反悔余地？李恒不得已提的这个要求，麻烦归麻烦，但总做好过当什么劳子格格吧？历朝历代有哪个公主开门做生意？不说公主格格，这大清朝也不许未出阁的女人随随便便就抛头露面的啊。李恒深知自己的名声够坏，这样的人肯定不能入豪门——康师傅，你就做做好事快点答应吧答应吧。
　　真是个不忘本的好奴才，不枉我的回护之意……董鄂氏偷偷抹泪。
　　玄烨原本有点恼，但听完这番话也有点软化，“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只是，这未出阁的女子，抛头露面的像什么话？”
　　“回皇上，民女的名声够坏了，不差这一件半件。”李恒还想说什么报效沙场保家卫国之类，转念一想，这不太矫情了吗？——即使她本人是真这么想。我的名声真的很坏很坏，康师傅，求你可再动什么封号或者包办婚姻的念头啦！
　　“你也知道自己的名声坏啊，那还到处蹦跶？”听语气，玄烨已然不悦。
　　“回皇上话，流言止于智者。名声什么的，对民女来说都是身外物。”
　　“好，好个身外物。”玄烨怒极反笑，“静姝听旨。”
　　李恒故作柔顺地垂首恭听，事实上汗已湿透了背。
　　“隆科多义女静姝，灵慧可人，忠孝可嘉，特赐姓佟佳，贯满洲镶黄旗，册封为四阿哥侧福晋……”
　　“皇上！”李恒惊呼。
　　“皇阿玛！”胤禩、胤禟、胤祥和胤祯四人也不约而同地叫出声，胤禛嘴角不着痕迹地微微上翘，而他身边的姬妾们除了嫡福晋乌拉那拉氏、两个侧福晋钮祜禄氏和年氏的眼皮轻微跳了跳外，一个个的表情都好似被雷劈到。
　　玄烨挑挑眉没理会，自顾自说下去，“择吉日完婚。”
　　晴天霹雳！李恒僵化在原地。
　　胤禛、隆科多出列，叩谢皇恩。
　　玄烨示意二人起身，“丫头，你这鲁莽的性子该好好敛敛。正巧让德妃和老四好好管束管束，省得你越来越无法无天。”
　　弄巧成拙！李恒万没想到，只是不愿受束缚，哪知转瞬之间，自由、婚姻、人生……一切的一切都要夺走……她这是自作聪明吗？没和胤祥商量就擅自行动，自以为可以掌控一切，哪知，康师傅哪有那么好糊弄？可是，胤祥本就不赞同李恒拒绝康师傅的“美意”，又怎么可能一心为李恒出谋划策？
　　不想做格格？好嘛，儿媳妇也是一家人，那就做儿媳妇好了。还刻意把和你磁场最不搭调、相互最看不对眼的人硬塞给你……
　　玄烨咳了一下，态度稍许软化，“姑娘家怎好抛头露面？要谢老九和九媳妇的恩，方法多的是，不必非办什么美颜堂不可。”
　　李恒还没从雷击状态中回神。
　　“既是一家人，日后妯娌间常走动走动，顺道治治你这冒冒失失的性子。”玄烨的语气带点诱哄的味道。见李恒半天没反应，不由带点怒气，“丫头还不快领旨谢恩？”
　　非让人把话说死？说死，就再没转圜的余地。可是，不说死又能如何？搏一搏或许还有出路，或许吧……
　　李恒的余光扫到胤祥担忧的表情，绝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皇上容秉，民女……”
　　“有什么话回头再说。”玄烨打断李恒的话。
　　“皇上！”李恒倔强地抬起头直视玄烨的眼。
　　玄烨立刻抢过话头，语带威胁，“朕的话不会重复第二次。”
　　李恒跪着向前迈两步，“皇上，民女已有婚约在身，请恕民女实难从命。”
　　“你……”没想到李恒竟如此胆大包天，当面不给当朝天子台阶下。玄烨这下是真火了，不悦地瞥一眼急得火燎火燎的胤祥，像是在责怪他事前没给李恒做好思想工作。

　　——该来的，始终躲不掉。十三，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十三，原谅我，再来一千次，一万次，我还是会说同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