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二章 金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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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色浑浊。
太阳半遮半掩，紫外线毒辣。
未干透的街道像蒸笼，李恒甚至能感到空气中湿热的水分子在挥发。
“小恒，老逛街有什么意思。”在这样的空气里，十三显然不舒服，“不如我们骑马去吧？要不，听曲儿也成啊！”
“不，我今天要做市场调查。十三，你要是不喜欢可以走——放心，我不是那种不明事理斤斤计较的人。”
“市场调查？”十三摸下巴，“这词不错，生动！小恒，这都是你们那边的方言吗？对了，那些词的意思你还没告诉我呢。”
李恒无语对苍天，她含糊其辞支支唔唔装疯卖傻顾左右而言其他……十八般武艺全使出来，却始终不敌十三，只得隐晦地说了——什么是黄金五小强精神，她今天总算切身领会。
十三瞪大眼，忍不住往李恒的后脑勺上招呼，“小恒！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当心嫁不出去！”想了想又不顾形象地当街笑得眼泪直飚，“我四哥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骂过……别说我四哥，我都没听过这么骂人的……”
李恒看十三笑完，才信心满满地拍胸脯，“放心，本小姐那么有魅力的人，怎么可能嫁不出去？”她还有个未婚夫在等她呢。
十三哭笑不得，“有你这样的吗？诶，我说真的，要真嫁不出去怎么办？”
“不可能！”李恒说得坚决，十三哑然。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呀？”
一个中气十足的爽朗笑声飘来，李恒寻声望去，看到两个中年男子踏着方步走来。
精神矍铄，锦衣华服，贵气逼人，秋天还拿着把扇子的做派，是泰和楼上的金爷！
而身后那个亦步亦趋地跟在金爷身后，脸上只差没贴上写着“我是奴才，也是保镖”的布条，不苟言笑的男子，不是张五哥是谁？
“皇……”十三几乎脱口而出，喉咙却突然像被什么噎住似的没了声音。
黄什么？李恒看向十三，玄烨则一派轻松地等十三下文。
十三脑子快速转了一圈，才笑道：“黄色的扇袋？阿玛，您今儿个也戴着它啊？”
阿玛！金爷竟是十三的父亲！这北京也忒小了吧。看金爷的做派，果然像是能教育出十三这么个爽朗豪气的孩子的父亲。只是，黄色不是皇家独享的颜色吗？不是上至达官贵人下至黎民百姓都不能随意携带或私藏吗？不过，扇袋，这么丁点面积应该问题不大吧。或许，金爷和十三真的是皇亲国戚也说不定。
玄烨呵呵大笑，“这扇袋是你额娘亲手为我做的，到哪我都习惯戴着呢。”
“阿玛……”十三的声音饱含感动。
“这丫头是……”
李恒一怔。姜果然是老的辣！十三拍过她，才知道她的真实性别，而金爷，一眼便看穿了！
十三忙介绍，“阿玛，这就是我和你提到过的小恒。小恒，这是我阿玛，你叫他金爷就好。”
“你就是小恒？十三经常提起你。”金爷兴致盎然，“说你是个野丫头，成天就知道穿着爷们的衣服满山跑。”
李恒咋舌。金爷已经不认识她了？蒸的煮的？难怪都说贵人多忘事呢。——第一次见面时她穿着女装，现在换成男装，认不出很正常吧。今天的金爷，看着挺爽朗；十三性格里的某方面倒是有点像他。臭十三，敢说我满山跑，我又不是猴子。李恒瞪十三。
十三笑得无辜。
“小恒？姓什么？”
李恒迟疑了一下，“李，木子李。”
“李恒？”金爷微蹙眉，“这名儿犯忌讳，得改改。”
拜托，唐朝距今多少年，谁还反清复唐啊？李恒知道金爷和十三都是为她好，但这不仅是她父母感情的见证，更是她和现代的唯一联系，改名换姓，比断了想头还难受，她实在无法忍受。暗自撇嘴，跑到金爷面前，“伯伯，我是十三的铁兄弟。认识您很高兴。”老人家总是比较喜欢主动而守礼的孩子。
“伯伯？”男子一怔，随即笑上眉梢，“都说叫我金爷了，怎么还伯伯啊？——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会是十三的兄弟？”
“金爷。”李恒乖乖的，——这明清时代的男人也真是，咋都那么爱显老呢？喜欢称爷，连几岁的小奶娃也不例外。搁在现代，大家都在和年龄做不屈不挠的斗争呢。“因为我和十三的关系很铁啊。金爷，您好厉害，教出十三这么个出色的孩子。”李恒总算满足了好奇心，就是这样的父亲，同时教育出了冰美人和十三这两个冰与火的极端。
听到别人夸自己的儿子，金爷显然高兴，“关系铁？这倒是个新鲜说法。丫头，你的脸怎么了？”
李恒避重就轻，“不小心伤着了。上过药的，没事！”
金爷也不深究，笑眯眯地问：“丫头，喜欢十三吗？我做主，让你过我们金家的门可好？”
金爷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在试探；李恒虽明白，但还是吓了一跳——敢情女人和男人就只有那层关系？封建！迂腐！“金爷真会开玩笑，我和十三是铁兄弟啊，我可以为兄弟两肋插刀，但是金爷，您听说过兄弟成亲吗？”
金爷乐开了花，“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真把自己当男人了？”
“那就铁兄妹吧，兄妹也不会成亲啊。”
“阿玛，这丫头野得很。”十三用力拍李恒的肩，“您看她全身上下有哪点像个姑娘家？——脸伤成这样，还不照样大摇大摆招摇过市？这种姑娘，保准大清国找不着第二个！”
“兄妹？”男子哈哈大笑，“丫头，你要真是我们家十三的妹子，那可是拣着大便宜咯！既然这样，我就收你做义女，如何？”
“义父。”李恒叫得甜甜的。
“冷凇坊？”繁体，字从右至左，因为还未完全适应，所以李恒念得一字一顿。
“看不出来，你这小丫头片子还识字？”金爷一听到“市场调查”，就直夸这词不错，并兴致勃勃地一定要跟着看。——有钱人果然都这副德行。
“还好。”繁体字本来就能认识个大概，其他的连推带蒙，大部分也猜得出来。但比起古人从小就四书五经子经史集铺天盖地地熏陶，诗词歌赋什么的简直就是手到擒来；相比之下，李恒的文学造诣真的不算什么，而她主修的专业在古代连细枝末流都算不上，所以不好往大处说。
“这年头姑娘家识字的可不多啊，你怎么就想起读书来了？”金爷看起来兴致很高，但也有可能仅是寒暄罢。
“凭什么女人就不该读书？”这该死的封建社会！李恒暗暗磨牙。
金爷失笑，“嗬，丫头还来脾气了？”
十三安慰地拍李恒的肩，“阿玛，别看小恒这副野样子，其实，她的心气比谁都高。”
金爷调侃地笑，“看看，我们家十三已经在替义妹说话了。”
“阿玛……”
“义父！”
十三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李恒则哭笑不得。
李恒言归正传，“冷凇坊是干什么的？”
“刀器行。”
“什么？”李恒脑子亮起灯泡，忙招呼大家进去。
由于受到严格限制，这个时代的各种建筑的规格陈设都大同小异，从外观上很多店铺根本辨别不出它的性质——也不怪李恒除了客栈酒楼茶馆当铺外什么都不认识，那还是因为它们都有超级惹眼的大招牌挂在店门外。
一进店铺，李恒就装爷，还装得有模有样。“掌柜的，有什么好货尽管拿出来给爷瞧瞧。”
金爷和十三被逗笑，十三还暗暗对李恒竖大拇指。
掌柜很殷勤地向李恒一一介绍货品，李恒挑挑拣拣地看半天，还不时问一些专业问题。
李澈每年都以军校的严格标准对她进行体能考核，包括基本功考核与技术考核，她次次得A。只是不知为何，她从小就对射击兴趣缺缺，每次考核成绩都仅是低空飞过；无论李澈如何督促如何打骂都无济于事。——或许，人总得有不擅长的事情吧。
李恒反而对冷兵器尤其是刀剑感兴趣。那种握在手中的沉甸甸的触感，舞动时的畅快淋漓感，划破空气时的呼呼风声——她简直欲罢不能。她的剑术甚至还在国际大赛上拿过奖。
“小恒，你要买小刀？还是匕首？不早说，我那有上好的……”
李恒兴高采烈，“十三，待会儿我有重要的事和你商量。”继续埋头研究，还拿起一把匕首煞有其事地舞弄几下，一看套路就知道是方家。
十三睁大眼，“小恒，你还会这个？”
金爷调侃，“丫头，你好端端一个姑娘，怎么舞刀弄枪的？难道这也是市场调查？”
李恒故作高深莫测地对金爷“嘘——”了一声。摆这么大谱，要是让掌柜知道客人非但不买，还让他装了半天孙子，不被气死才怪！
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刀小匕首，偶尔有一两件上品，也是装饰性大于实用性，李恒有点失望，凌然道：“好你个奸商，就拿这些个次品糊弄爷？”——有三个真爷们站在她身边，她这个假爷们也装得中气十足。
掌柜的态度愈发恭敬，“这位爷果然识货，不知想要什么样的刀具？”
金爷笑得含蓄，十三则低下头，偷笑得周身颤抖，步入后堂时，偷偷对李恒咬耳朵，“小恒，你这爷装的，比真爷们还爷们！你真的要买刀？想要什么样的？尽管说，我给你找来，包管都是上品！”
“十三，我只是在做市场调查，不买的。”李恒把声音压得很低，然后正色回答掌柜，“佩刀佩剑什么的。”
掌柜的点头哈腰，“请随小的到后堂。”
听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自称“小的”，李恒寒毛直竖。
金爷的眉蹙得很深。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二章 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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