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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潇潇念残 ...

  •   月华如纱,夜凉如水。
      月照花林,微风轻拂墨绿色的叶子,地上轻跃淡淡的花影。月照荷塘,平静的池水被风撩起层层褶皱,像洒上一层细碎的金粉。
      风伴着鲜郁的花香拂面,朦朦胧胧,清幽静谧。

      公元1705年,也就是康熙四十四年,八月二十五日的夜晚,空气明显比三百年后的干净清爽许多。
      即使这样,李恒还是怀念21世纪的汽车,楼房,各种电器,以及她的工作、亲友、同事……
      前世的她(应该算是前世吧)是个实习炸弹专家,原在盼盼大厦专心致志拆除炸弹,不知怎的炸弹比预定时间早半小时爆炸,紧接着一阵眩晕,再一阵恍惚后,回过神来,就附在九阿哥府上的媵妾完颜氏的陪嫁丫鬟静姝身上!
      刚开始,她震惊,她无法接受,她差点神经错乱,她拼了命地想回去却不得其法——在别人眼里,她就是摔了一跤后变得半失心疯的女孩。

      过了三个月,她依旧无法接受现实。
      只是,面对如此美景,岂能辜负?于是心情渐渐平静。
      李恒脱掉鞋袜,撸起裤脚,坐下,把脚伸入清凉的水中——满足地深吸口气,好舒服!
      拿起洞箫,应情应景地吹起《念残》。
      《念残》原是陶埙曲,没想到用洞箫吹出来也别有一番滋味。
      记得刚开始听《念残》的时候,开篇一段悠长的低音,配上陶埙特有的空灵幽绵的音色,弄得李恒心毛毛的。

      今天胤禟的第四个小格格满月,生母又恰好是嫡福晋董鄂氏,所以整个九阿哥府一片张灯结彩,歌舞升平的好不热闹。
      府上的仆人大都忙得脚不沾地,但谁叫众人已不约而同地默认她“半失心疯”了呢?完颜氏自然不会叫一个疯子陪同赴宴。
      所以她才得此闲情,在偏僻的花园里吹箫。否则,在这个入夜便安静得恐怖的古代,她要是弄出点“噪音”……
      一曲终结,李恒微叹口气。她也只有在吹奏自己在现代听过的曲子时,才能自欺欺人地想象自己其实并未穿越,只是不慎落入一个经济文化比较落后的古城而已。

      “啪啪啪”,一阵掌声传来。
      掌声很轻,轻得像是害怕打破这静谧的夜色,或是担心扰乱方才悠绵音乐留下的余韵似的。
      伴随掌声,飘来一个温婉的男低音,“好曲子。曲名儿叫什么?”
      李恒循声望去,看到一个25岁左右、锦衣华服、气质温润的美男子。在夜色的掩护下,男子的面庞看不真切。
      “《念残》。”
      男子微微一怔,温婉的笑容又回到他脸上,“你叫什么?”说着走向李恒,却看到她深入池水中的脚,不由微微蹙眉,复又松开。
      “在请教别人名字之前,不是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大名吗?”李恒语气硬梆梆的——她向来对搭讪男没多大好感,认为他们轻浮、不正经。
      男子微笑,“我姓尹,单名一个寺字。”
      尹?康熙朝有姓尹的官员吗?许是商人吧。“我叫……”出于惯性,李恒差点把自己的本名报上——这个身体的名字可是静姝!立刻转口,“静姝,很高兴认识你。”说着站起身,差点没伸出右手——才发现对方蛮高的,她仅长到别人的腰上——打击!幸好这个身体才13岁,还有很多成长空间。话说回来,光着脚站在湿漉漉的岩石上,感觉真好。却不知道,对古代女人来说,脚相当于第二胸|部,不能裸|露人前。
      “静姝?”
      男子眼中奇异的神色一闪即逝,但还是被李恒敏锐地捕捉到。李恒确定,那眼神可以读作“原来就是三个月前那个摔傻了的丫头啊”——李恒奇怪这P大的事对方怎么会知道。
      “静姝——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好美的声音!像淳淳的溪水,柔柔的,软软的,带着些许清甜,流过心间。
      【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将军,是你吗?”杨芷辉上前,拉住李恒的手。】
      记忆中比她小三岁的某人与眼前的男子身影重叠,李恒像被雷劈般定住身形——芷辉……不,不是芷辉,他和芷辉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可相同的台词还是勾得李恒心痛……李恒眼眶湿热,迷朦月光中的男子的身影更显模糊。
      附庸风雅完毕,男子温柔地看李恒,“好名字!你多大了?”
      再好也不是我的名字!我不叫静姝,我是李恒!木子李,永恒的恒。绰号将军!
      要是对方叫她“李恒”而不是“静姝”,会怎样?要是她可以随意地大声说出自己的真实名字,会怎样?要是能够再次听到记忆里的人呼唤她的名儿,会怎样?一时间李恒竟有点妒忌这个身体的原主人。
      为了掩饰猛然侵袭的心悸,李恒故作淡定地微笑,“不要问女士的年龄。”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满地的月光和呆在朦胧夜色中的错愕男子。

      满园开得正艳的花,在夜幕的映衬下平添了几分神秘的柔媚;白墙上浮动着淡不可察的树影。
      李恒逃入房间,关上房门,风却带着清冷的花香从窗口渗入,呛得她流下两行清泪——心又酸又痛,跳得很快。
      搞得像情窦初开的少女似的!为什么突然对那个不知如何能够再见面的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男子,拼了命地思念,害怕自己终有一天会忘记他,忘记自己在现代的一切。连带着对尹寺也隐隐产生了好感。莫非这也是吊桥效应的一种表现?
      李恒捧起双颊——很烫!她强迫自己镇定。
      想不通,她一直以来很讨厌文人酸腐地摇头晃脑,为什么刚才一听到尹寺吟诗就差点儿变成方世玉他老娘呢?又不是声控!
      好在她也算见过世面,不然脸丢大了!
      芷辉……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静姝……
      静姝……
      真是很动听的声音,简直就是天生用来吟诗的,不,是通过温润的音质,把诗中幽美的意境,体现得淋漓尽致。
      正因为是首情诗,正因为和记忆重叠,所以才让她心痛至此的吧!对,一定是这样!李恒擦干泪,镇定了很多。
      ——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连鞋子都忘在那了!天哪,她竟光着脚从花园一路逃回卧房!她无法遏制地生自己的气。
      尹寺,尹寺,自己居然差点在一个连啥长相都没瞧清楚的人面前失态——等等,尹寺?胤禩?爱新觉罗·胤禩?!
      居然取这种显而易见的假名!还是在九阿哥府上!或许是原本就不想隐瞒身份吧。

      正想着,房外珍香不耐烦地扯嗓门敲门,“静姝,开门开门!”
      李恒忙打开门迎珍香进房。
      “哼,把门关死,莫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珍香对三个月前因患上失心疯而免去很多活计的李恒满腹怨气,可一看到李恒眼眶发红、泪痕未干,心底升起一丝快意。
      刚开始听到“珍香”这个名字的时候,李恒忍笑忍到内伤,好在对方不姓“史”!根据公安局姓名查询系统评出的全国最爆笑人名,“史珍香”可是非常光荣的独占鳌头!比起“杨伟”、“刘产”、“赖月京(男)”、“范剑”、“范统”、“庞光”等经典得多!
      舍友的态度非常不友善,对此李恒只是好脾气地笑。
      可惜这种行为在珍香看来是软弱可欺,何况现在的李恒看起来心情明显不好,不趁此捅她一刀更待何时?于是说话更加尖酸刻薄。
      爷爷的,越来越过分了不是?原本不想太斤斤计较,但老虎不发威当我Hello Kitty啊?李恒突然靠近珍香,手迅速掐了珍香脖子一下,力度轻得像是抚摸,又立即松开,然后像什么也没发生般,盯着对方的眼睛暧昧地笑,“珍香姐,我还有事,先出去一趟。记着给我留门。”不给珍香反应时间,李恒迅速远离战场。
      珍香石化半天才回神,心有余悸地摸脖子,脸色突然变得狰狞,要反了不是?!冲出门外,“回来!你一个疯子能有什么事?”可只捕捉到衣袂拐过墙,再也不见踪影。
      李恒权当没听见,原路返回荷塘,却没找到自己的鞋子!欲哭无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潇潇念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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