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番邦使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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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希掐指一算，她已来咸王府快要半年了。
傅明朗做了豫王伴读，不论是未来前程还是学途都有了不错的保证，反观自己，只悄悄开起来的米铺收益不错，其他几家都是平平。
傅明希情绪低落。
她最初来京城的目的，就是想借谢韵的一点点影子把生意做起来。可来了京城却发现，京城龙蛇混杂，根本不是那么好混的，小打小闹赚些小钱是可以的，但是如果要做大，没有身份背景，几乎不可能。米铺那样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
就算是依靠咸王府的背景，傅明希一个愣头青，想要在京城这圈子里混起来，也是不易的。一来，各行各业都有商会，商会里各家都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大家共同发财，不伤和气。二来，世家大族、新贵巨贾，连理同枝、互为姻亲，理不清这其中盘根错节的关系，不小心触碰了谁的利益，那简直像捅了马蜂窝一样。
再则，她现在靠着谢韵这棵大树不敢动，怕凉没乘好，反遭吞噬。
琢磨来琢磨去，傅明希都没琢磨出一条可以不受谢韵钳制的通天大道来，真可谓是举步维艰。
人啊，在你不知道要怎么做的时候，就只管继续做事就好了。
傅明希连续几天都上街去到处游走，看看别人家的生意怎么样，思索一下有没有什么行业，是她能做、现在技术上能实现，但还没有的。
连续转了几天，傅明希意识到自己多出来的二十多年的记忆完全没有什么用，进一步验证了上辈子她是有多么不学无术。她既不会改进染布的工艺，也不会设计好看又符合现在审美的衣服，更不会什么技术工种，最惨的是，连做饭也不会。
正懊丧着，傅明希忽然吃了一惊，外国人！
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在她面前走过，周围人只是多看了几眼，没有人喊“妖怪”，远处有几个人指指点点，但也绝没有自己这般惊讶。
什么情况？这里常有外国人出现吗？怎么她这十二年来从来没有见过？丝绸之路这个时代也有吗？但她并没有见过什么舶来品呀？
傅明希有太多疑问，她要回去向谢韵请教。
谢韵那日给孙尚书父亲拜寿，只是刚开了个头，今上又命他去兵部行走，任职方主事（1)。
傅明希真的搞不懂今上是怎么想的，太子至今虽未传出什么恶名，但也并无才名，更不曾听说有什么功绩，最多不过是一句太子纯孝。
不努力培养自己正经的接班人，却让谢韵熟悉完工部又去了兵部，难道要让谢韵把六部都熟悉一遍？那把太子至于何地？
傅明希上辈子是小老百姓，这辈子也未出生在权贵之家，没有接受过什么政治权谋、帝王心术的教育，实在参不透今上如此行事的奥秘。
还好，这些事情跟她也无甚关系，以她的出身，她这辈子都不会卷入皇权中心、政治漩涡，参不透无关紧要。
她眼下只想知道为什么会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出现在京城里。既然他们能出现在这里，那她岂不是也能去他们的国家，“云游四海”四个大字已经如野草般疯狂地在傅明希的内心中生长起来。
傅明希亟不可待的赶了回来，恰好碰见了匆匆赶回来换衣服的谢韵。
彼此对视一眼，同时问了一句“做什么去了？”“去做什么？”
又同时补了一句：“你先说。”
两人噗嗤一笑，让周围空气都变得浓稠了些，各自放缓了脚步，一同往畅园走去。
还是傅明希先开口：“王爷，我刚才在街上看见了两个金发碧眼的人，我在平湖从未见过。”
“就为这个这么急匆匆的？倒是巧了，我也为此。年关将至，各个番邦使臣前来朝拜，原本是五日后设宴款待他们，钦天监今早报说昨夜星象有异，近日天气恐有巨变，故而将筵席改在今晚，我才匆匆赶回来换吉服。”
“那金发碧眼的是大秦人。三年前第一次随西域使臣来此，因着长相怪异，极为稀奇，皇兄便让礼部的官员陪他们转了转京里的街市，引得百姓们争相围观。如今已是第四年了，想来百姓们已是不好奇了。你可是看着新鲜？”谢韵少见傅明希对什么事情如此感兴趣。
“那他们来时可曾进贡什么？”傅明希追问。
“俱是些番邦小国，语言不通，亦不懂规矩，慕我朝物宝天华，来此朝拜，随意赏些东西便打发了。我泱泱大汉王朝，并不稀罕他们那点子朝贡。”谢韵言语间显示出舍我其谁的自傲。
傅明希绝倒，今上拿人家当猴耍，让百姓当街围观，人家把大汉当傻子，年年来免费要东西。
“都赏些什么？”
“不过是些普通瓷器、茶叶、丝绸布帛，不值什么。”
傅明希一直跟进了简居，还在不停的问跟大秦人有关的问题，谢韵看了一眼止步于门口的竹墨、竹亭，打断了傅明希的问题：“你进来是打算为我更衣吗？”
听到那些老外……嗯，大秦人居然什么都不带，只是每年空手套白狼，傅明希真的是喜不自禁，她甚至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从眼前流过。一心沉浸在丰收的喜悦里，让傅明希一时忘了谢韵。
直到谢韵提醒，傅明希才反应过来，谢韵要去赴宴，赶时间。她及时从美梦中抽身，果断撤离，离去前总算记得关怀一句：“王爷少饮些酒，莫伤了身体。”
飘回方园的傅明希忽然想起，现在这个时代相当于哪个世纪，那些大秦人说什么语言，德语、法语还是意大利语？她统统都不会！这些大秦人从哪儿来？她知道的那条丝绸之路走一次就要一年半，这些大秦人每年都来朝拜，又是一个矛盾点。再有，年关将至，他们不可能留在京中过年，他们可能会赶在天气变化之前就离开，她没时间了……
傅明希的发财梦“咔嚓”碎了个彻底，连渣滓都“云游四海”去了，徒留下一具实体原地怅惘。
梦可以碎，但不能放弃。第二日，傅明希起了个大早，怕晚了谢韵就去衙内了。
傅明希也确实够早，出现在简居时，谢韵还未用早膳。
她也未曾吃早饭，便跟谢韵一同用了。
席间傅明希问了一句“大秦人什么时候走呀？”
谢韵没搭理她，她以为谢韵是“食不言寝不语”，所以未答。
饭毕后，傅明希将所有餐具都撤了下去，一切收拾整洁，才又问了一句：“王爷可知道大秦人何时离京？”
谢韵手里拿本书，半天没翻一页，可还是没搭理傅明希。
傅明希不知道谢韵又怎么了，心中焦急，却又不得不缓下语气，耐着性子道：“王爷，您的书拿反了。”
谢韵这才反应了一下，仔细看了两眼，并没有。
他顺手放下书，道：“我今日心绪不佳，不想言语。”
傅明希看着满脸写着“我不高兴了，你快来哄我”的谢韵，严重怀疑他怎么了，他是不是被人下了降头，他最近的表现，可谓是幼稚到家了，简直跟闹别扭时候的傅明朗一模一样。
傅明希换上一副凝重的神色，“我看王爷今日也确实跟往日不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番邦使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