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十年踪迹十年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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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楼木兰番外（下）十年踪迹十年心
过往
今天，巴黎歌剧院上演《哈姆雷特》，阿诚买了两张票，喊着木兰同去。
自从到了巴黎，木兰就像换了一个人，不怒不喜，沉默寡言。阿诚帮她联系巴黎大学，问她想学什么专业，她一句话“你去问问明长官想让我学什么专业？”就把阿诚噎了回来。她每天呆在房间里写东西，画画，偶尔出去走走，阿诚都悄悄跟在她身后，回来却再一次被他揶揄，“明副官，我真没打算自杀。我要是死了，谁照顾你这玻璃小体格，把心放回肚子里吧。”搞得阿诚郁闷好几天，自己这个职业特工，竟然最基本的跟踪也能被人发现。
舞台上正唱着罗密欧翻墙去看望朱丽叶，男女演员郎情妾意，台下的木兰看的十分出神，眼角眉梢难得荡起柔柔暖意。阿诚也觉得开心，只希望她能心结纾解。
回到家里，木兰竟然开了一瓶红酒，说要跟阿诚喝一杯。
木兰递给阿诚一杯酒，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吓了阿诚一跳，“阿诚哥，你能不能告诉我，曼春是谁？”
阿诚惊得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该不该回她。
木兰抿了一口酒，回望向他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会知道照片上那个女人的名字？”
见阿诚默然，木兰继续说：“其实在船上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照片上的两个人郎才女貌，眉目传情，那个女人一定不是临时雇来的。可他没有结婚也是事实，要不然我大爸也不会容我跟他在一起。那这个女人到底会是谁呢？我突然想起来，当初他受伤昏迷的时候，曾经叫过一个名字，我想了很久才想起来，曼春，对吧。阿诚哥，既然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就不能坦诚一点，告诉我她是谁吗？”
木兰的声音冷冽，阿诚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一颗心左摇右摆，他一口干了杯中酒，反问道，“你确定，真的想知道？”
“我答应你，无论真相如何，我第一不会去伤害自己，第二不会去找这个女人寻仇，如何？”木兰眨了眨眼，重重把酒杯撂在桌上。
阿诚抬眼望向她，忽然觉得此刻的木兰，着实让他吃不消。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述说往事：“汪曼春，算是大哥的初恋，汪家和明家是世交，他们少年相识，但是汪曼春的叔父害死了大哥的父亲，所以大姐坚决反对他们来往，还把大哥送来了法国读书。”阿诚叹出一口气，想想还是隐去了加入党组织的一段，“三九年我跟着大哥接军统命令，回到上海在汪精卫的政府潜伏，此时汪曼春已经是76号的情报科长，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汉奸。故人重逢，她半真半假纠缠大哥，试探大哥，大哥念着当年的情份，总想劝她收手。可她却变本加厉，抓了明台，差一点弄死他，还绑架大姐威胁大哥，大哥无奈开枪杀了她……”
“那这么说，汪曼春已经死了？”木兰目不转睛的盯着阿诚，突然插话。
“没错，死在明家的面粉厂，大哥和明台开枪打死了她，我把那个地方炸了。”回忆起当年，阿诚竟也心潮起伏，又倒了一杯酒喝下去。
“很好，那明副官请你告诉我，明长官他为什么要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骗我？”木兰一下子站起来，终于问出了她想问的话。
阿诚愣了，回过神，心里暗骂自己真是把脑子摔坏了，怎么能和盘托出？再想掩饰，却也找不到更好的借口。情急之下，他回屋拿出一个盒子放到木兰面前，想起北平分别的那个夜晚，狠了狠心道，“木兰，忘了吧，大哥叮嘱我一定要把镯子修好，说这是他送给你的嫁妆，希望你……找个爱你的人，幸福，快乐一辈子。”
“咣当”一声，酒杯砸在大理石的桌子上，“他就是个混蛋！”木兰狠狠的骂了一句，全然不顾暗红色的酒和血已经混在了一处。
“你疯了？”阿诚一把抓起她的手腕，刚想说“跟我去包扎”，脑中却是一片眩晕。
他踉跄坐下，却见对面的人笑得有些诡异。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难道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木兰慢慢掰开阿诚的手指，用带血的手掌抚上他的肩头，一张妩媚的笑脸在他眼中无限放大， “阿诚哥别担心，就是一点点安眠药而已，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痕迹
“木兰小姐，不见了……”
民国四十年的夏天，台北正热浪翻滚，风尘仆仆的何叔站在明楼面前。
明楼愣了一秒钟，再抬头已是怒极，“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怎么不见的，你和阿诚两个，难道都是死人？”
“大少爷，阿诚已经找了她两个月，整个法国都翻遍了。”何叔被他的样子吓到了，低着头小声辩解，“机场，火车站，港口，都没找到人影，法国又，又不像上海，没有这么多方便的关系。”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明楼想了想，继续问道：“上一回阿诚不是来信说，说她很好，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何叔从贴身的衬衣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明楼。
阿诚的信，是用拉丁文写的，笔迹工整而刻板，看得出是有太多情绪压抑在里面。整个信里都换了名字，读上去很像是短篇小说。巴黎大剧院，罗密欧与朱丽叶，红酒，红镯，还有红的血，阿诚不懂的那些心思，明楼全都看懂了……
他回想起，在紫禁城最雄伟的宫殿前，他们用莎翁的名句互诉衷肠；他想起坤宁宫的暖阁里，他描画着她出嫁的样子，承诺将指环刻上她的名字，对她许下婚姻的誓言……
字里行间，他感觉到阿诚的懊恼和悔恨，他心里怪阿诚，好端端为什么要带她去看戏？可真的是阿诚的错么？还不是自己，终究负了她……
民国四十一年的农历腊月二十七，秘书捧着一摞信件进了明楼的办公室。特意把一张明信片递到明楼眼前，说：“长官，您有张明信片是从伦敦寄来的，您看这张剧照，听说过两个星期，电影就要在阳明戏院上映呢。”
明楼笑笑，抬起头看过去，原来是《魂断蓝桥》的剧照，黑白做旧的照片，罗伯特泰勒抱着费雯丽，两个人倚靠在路灯下。他刚想跟秘书说“既然这么喜欢，就送给你了”，忽然又好像想到了什么，翻到背面，只有收件人的地址，但那字迹，他太熟悉不过……
“这是谁送来的？”他一下子站起来，脱口便问。
秘书吓了一跳，“当然是，是邮差啊。”
明楼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立即换上一脸严肃对着秘书道：“现在岛内管控严格，经济司内部更要守好门户，以后如果遇到可疑邮件，全部隔离检查后再行发放。”
夜晚，明长官官邸。
明楼坐在沙发上，茶几上的烟蒂已经堆积如山。那张卡片被他攥在手里，很快便被汗水浸湿了，流淌的字迹，恍若染了墨色的泪珠落在眼角，欲滴未滴。
十年
民国四十八年，明楼刚刚调任教育部部长。吃过午饭，秘书来报，行政院临时安排了一个新闻发布会，关于中美文化教育交流问题。
入场之前，明楼习惯性的站在镜前望着自己，容颜依旧，似与十年前无异。
这十年，明台把自己永远留在了朝鲜的战场上，阿诚走遍了世界各地，终于回到巴黎开始做起了贸易，通信除了生意，不提其他，何叔倒是常来常往，每年都会到台北来跟自己住上一两个月。还有个人，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她寄来的唯一一张明信片，被他锁在卧室最下面的一个抽屉里，只是钥匙却找不到了……
新闻发布会的大厅里，灯光闪烁，前排几个小记者在切切私语，据说新上任的明楼部长，一表人才，当年在大陆的时候就是行政院里数一数二的风流公子，现在年纪虽然大了几岁，却风采依旧。明楼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从容间付之一笑。
会场里很是热闹，美国，英国，法国加上岛内二十几家媒体热情很高，就着各种毫无意义的话题，与明楼唇枪舌剑。明楼风度好，口才更好，标准的笑容，优雅的谈吐，客气的外交辞令，让下面诸人顿时觉得这位新来的部长真是党国教育希望之所在。
一个半小时的新闻发布会，时间所剩无几，明楼笑着说：“最后一个问题吧，有请哪位女士，来给我们今天的愉快谈话，画上圆满的结尾。”
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一个人站了起来，一身卡其色的西装，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她向前走了几步，拿起话筒。旁边的秘书有些急了，指着她道：“这位小姐，提问请举手，还没有叫到你。”
女记者摘下帽子，一头乌黑的长发飘落，拂过白皙的脸颊。明楼望见她的脸，手不自觉的抚上胸口，顷刻间心中似有某种莫名的冲动呼之欲出。他挥手让秘书退后，朝着那位记者小姐道：“没关系，最后一个机会，不能错过。”那眼中光芒闪耀，似有火在烧。
对面的人很自然的理了理头发，明楼正好看见她手腕上一只红色手镯滑进袖子里。
女记者朝着他笑笑，朗声道：“我是巴黎新闻报的记者，既然是最后一个，那就想问明长官一个私人问题，我想在坐的各位也一定感兴趣。请问明长官，你结婚了吗？”
台下一片哄笑，明楼恍若未闻。只定定望着她答道：“还没有。”
女记者一脸的旁若无人，沉沦的目光与明楼相交在一处，“明长官，说的可是真的？”
明楼耸耸肩，深黑的眼眸里现出志在必得的笑容，“小姐若不信，可以赏光到舍下坐坐，一看便知。”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十年踪迹十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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