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晚归来》相思先生

3、少年初长成

　　很快，那附近山头的魔王便发现了云空他们的行踪，但碍于不会吸收这花果山浓密的灵气，进不得山，只好每天摔领一众大小妖怪在山脚下叫嚣。
　　起初大家都不怎么理他，也亏得那魔王极有耐心，日子久了也难免心生烦躁。云空按耐不住下山去找那魔王，几次三番后竟意料之外的成为了朋友。
　　那魔王我见过一次，是山上野牛所化，长长的牛角露在额头上，大鼻头里贯着个沉甸甸的银鼻环，一脸的凶神恶煞。他见了我，不满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呼出一大股气来。
　　云空时常下山去找那魔王把酒言欢，谁都不知道那魔王究竟给云空灌了什么迷魂药。大家起初还是后怕，跟在云空后面兢兢战战，见那魔王设宴相待，纷纷受宠若惊，倒也没有先前那般恐惧了。可我这心里却隐约有些担忧，似乎总有什么东西隔应着。
　　偶然一次，云空突然病倒了。我实在查不出这病源，百般无奈之下，只得去蓬莱盗取那可医治百病的仙草。这一趟出来的十分轻松，我本来都做好了一场恶战的准备，谁知一路顺风顺水。先是那看守仙草的洪荒猛兽意外的安然入睡，再是那蓬莱的天兵全都眼瞎似的没看到我。这一去一回太过轻松，轻松的倒叫我生疑。
　　按理说，日月之神消失后是最容易被发现的，看这天上的太阳月亮便知道了。可我这番下来，时间一年有余，却仍不见什么追兵。当年日神金鸦不过离开一刻钟便被捉了回去，而织女却是在历经人家情爱才被带回去的，这两者间的差距仅在于一个劫字，莫非……此次，是我的劫数？
　　然而我并没有时间去细想，云空还病着。话说云空这病来得蹊跷，他本是灵石所生，聚天地灵气，不受外物侵袭，此番怎会突然病倒？想着想着，我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上了那魔王的面孔。此人并非善人。
　　云空病好后，突然向我求艺，我虽惊讶但并未多说，将毕生所学全传于他。我在后山教习云空，这里极少妖怪走动，适合修炼。虽说极少却并不是没有妖怪的，不远处的树丛里总会莫名其妙的动一动，那是在偷学的小妖。待我和云空离开后他才会悄悄离开，当我们去的时候他却已经在了。我虽好奇却也不好去惊扰，直到有一次偶然将东西遗忘回头去取的时候，在路中却意外的碰上了小六。
　　他支支吾吾，只说叫我小心那魔王。我虽不解，想问他知道些什么，但转念一想，小六若是想告诉你无需你问自然会告诉，他若不想告诉即使你再怎么说他都不会开口半字，像那夜幽花便是如此。我朝他点点头，在心里对那魔王又多了几分警惕。
　　云空天资聪慧，总嚷着不够，我万分无奈只恨当初不多学些术法。
　　然而云空的离去是我们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他这一走便走了七年，只在离开的那天留下封书信，上面也只有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我还不够强大。”
　　也许……我并不了解他，也许……他成长成了我所不了解的模样。
　　他莫名消失的这七年，我去了所有可能的地方，天下之大，我竟找不到一个有他的地方……

　　七年后，他归来。
　　花果山在那一天仙气缭绕，涌动的灵气惊动了周遭数十里生灵。他见了我的第一句话竟是，“月儿姑娘，我不会再走了。我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能保护好你，保护大家了。”
　　此时的他已经褪去了年少的青涩无知，初露王者风采，他的能力令我都惊讶。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如何习得这一身武艺。我看着重新站在眼前的他，熟悉又陌生。他变得成熟了，身上也郝然多出了几道伤疤，他这一路来，一定很辛苦。
　　云空出色的能力让他在妖怪中脱颖而出，很快的成为了大家的领导者，是众人力荐的王。他回来后，那魔王亲自带着一众妖怪在山下朝拜，甘愿俯首称臣。
　　云空与那魔王走得越来越近了。他们互相结拜为兄弟，云空唤那魔王一声大哥，那魔王叫云空一句贤弟。不多时日，那群妖怪们便给云空琢磨出了个称号——齐天大圣，就连那牛头魔王也甘愿降为牛王。只是，这与天同齐，究竟是福是祸，谁也料不到。
　　云空于我而言，自他诞生之日起，便一直是亲人般的存在。我原以为在他心里，我或许是他的前辈姐姐之类，可是他看我的眼神却越发的不同。
　　有一天夜里，云空醉酒而归，回来晚了时辰。我习惯性的在洞口等他，他瞧见了，只一个劲儿的傻笑，怀里紧紧的抱着我。我越是挣扎他反而将手圈得更紧了，我想着这不是办法，正准备唤道睡咒，谁知他抢先了一步，嘴里嘟囔了句“月儿不乖”，再睁眼时我却已被他变成了原身抱在怀里。
　　月光色的皮毛是我同所有兔子最大的区别。他怔怔的看着怀里被化成原型的我，那晚柔和的月光像泉水般慢慢流淌到我身上。他小心翼翼的抱紧了我，因酒意而染红的脸颊缓缓的缓缓的摩挲着我。那一夜，他搂了我一整夜，醒来后看着怀里的我，竟露出了年少的羞涩。他嘴上说着抱歉，眼里却是笑着，活像个偷糖吃得逞的孩子。
　　从那以后，他便直呼我“月儿”，再没听他唤我一句“月儿姑娘”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