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尔的六个秘密[西幻]》竭泽而愉

5、克劳尔的第五个秘密

　　克劳尔的第五个秘密:她曾欺骗过一个男人，从他那里偷走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

　　轰——

　　大脑像是被锤子狠狠抡了一击。

　　克劳尔睁开了眼睛，顺着眼角，一滴眼泪落下。

　　她躺在古堡的大床上。

　　没有小镇，没有街道，也没有小男孩。

　　这是一场梦境。

　　她想起来了，喝下冥河水的那一天，她就想起了一切，只是，她又封闭了自己的记忆。

　　没想到，最终，它们还是用一个梦境的方式，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是的。她，克劳尔，原本的欺诈与偷窃魔女，后来的厄运魔女。

　　很多年前，约在上个纪元的开始，她为了冲击神灵的境界，她骗取了在人世间传教的命运天使，运用自身偷盗的权柄，偷去了他部分权柄。

　　厄运。

　　之后，就是神灵跌位，排名第六的命运天使，掉落至十二位。

　　她偷了欢愉圣女的力量，用情爱欺骗了命运天使，最后从他身上盗走了厄运权柄。

　　克劳尔吐出一口气。

　　—

　　第二纪元，诸神纪元，又称作黄金时代。

　　诸神并立的年代，黑暗女神与光明女神这一对姊妹花无疑是其中最为强大的存在。

　　除去其本身所掌握的权柄足够强大，能够让这两位神明立足于众神之首的，就是两位的从神。

　　十二天使之王与十二幽暗圣女。

　　他们每一位都可以媲美神明。实际上，祂们在所掌握的权柄之下，实力完全超越同等级的二流神明。

　　举一个例子，使用轮回之力的轮回圣女阿比盖尔，可以和魔法女神比肩，甚至要压祂几分。

　　轮回这一特殊权柄克制太多魔法能力。

　　从神效忠与祂们的正神，同样也期待和准备着冲击正神之位。

　　十二天使王之首太阳和十二圣女之首的欲望，就是这样的存在。

　　其他的从神也都在为冲击正神之位努力，但祂们天生掌握的权柄不足以支撑祂们冲击神位。

　　掠夺其他神明的权柄也就成为了很多从神选择的方式。

　　欺诈与偷窃圣女克劳尔就是其中一员。

　　祂的目标，是同位从神的命运天使乌迪亚斯，这位天使王在十二天使之中位列第六，但祂却不擅长战斗。

　　更重要的是，祂掌握的权柄命运之中，有一部分特殊的力量，很适合信奉黑暗女神的克劳尔。

　　如果能从祂那里拿到那部分厄运，克劳尔有很大的可能升位，成为更高等级的圣女之后，祂将拥有更强的力量，可以挑战一些三流二流神明，从祂们那里拿到相对应的权柄，冲击正神之位。

　　对于一个掌握偷窃权柄的圣女来说，这项在其他神明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对于克劳尔来说，却不是那么困难。

　　命运天使是一个特殊的天使之王。怎么说呢？祂和轮回的特性有一些类似，不过阿比盖尔是因为特殊的权柄。而乌迪亚斯则是因为奇怪的习惯。

　　祂会经常放弃神明之躯，以人类的形态，在大陆上苦修。

　　对此，克劳尔的评价只有三个字。

　　有毛病。

　　她不太能理解这些苦修士的心态，黑暗女神的教义推崇享受，而光明教会普遍克制欲望。

　　甚至有专门的苦修主教。

　　“哎——”

　　克劳尔在荒域找到了这位天使。

　　远远看去，他一身简朴至极的亚麻长袍，银色的长发垂落，一双湖绿色的眼睛平淡至极。

　　他赤着脚，一步步向着荒域深处走去。

　　苦行是一种磨炼意志的修行，苦修士们往往独自一人，选择极端的环境来历练自己。他们只吃满足身体最低需求的食物，喝极少的水，不用武器，徒手与路上遇到的奇异生物对抗。

　　克劳尔啃着苹果，坐在她驱使的一头六角飞马身上，远远跟在乌迪亚斯之后。

　　她已经跟了这位天使走了一个星期了。

　　克劳尔抬头，看着越来越烈的太阳。

　　荒域位于东大陆，是无穷无尽的戈壁滩。这里人烟罕见，生活着各种各样的非凡生物。眼下，乌迪亚斯就遭遇了一群荒野掘地者。

　　这是一种群居在地下的蠕虫怪物，又着极其狰狞的口器，会喷吐有着腐蚀性的液体。

　　克劳尔看着与其战斗的乌迪亚斯，好看的眉头紧紧蹙起。

　　“太恶心了。”

　　荒野掘地者就像是红色的烂肉条，它们还会喷吐绿色的粘液。

　　“忍不了了。”克劳尔从六角飞马上站起。

　　这几天，她跟着乌迪亚斯，百般聊赖。唯一算得上乐趣的就是欣赏这位天使之王的样貌。

　　乌迪亚斯面容柔和秀美，一双眼眸仿若洞察世界，称得上是美人。

　　不得不承认，光明女神的审美确实不错。不过，有传言说，之所以十二位天使之王都是男性，是因为他们除去是从神之外，也是光明女神的，咳，男宠。

　　克劳尔羡慕了光明女神一秒，不过很快她就把这种羡慕抛之脑后，只要成为正神，她也可以学光明女神，给自己整十个八个从神，也要乌迪亚斯这种样貌的。

　　所以，她要快些弄到乌迪亚斯的权柄，成为神明。

　　克劳尔站在六角飞马身上，向着这个临时坐骑下令。

　　“走。”

　　六角飞马是有灵性有智慧的生物，它虽然不愿意招惹群居的荒野掘地者，又不想得罪强大的魔女。

　　飞马扬扬前蹄，收起的双翼张开，向着掘地者虫群而去。

　　乌迪亚斯在虫群的围攻下节节败退，此时的他，只是普通的人类，人类苦修者。

　　掘地虫群有智慧，在虫母的指挥下，它们将这位命运天使团团包围。

　　寻常人或许感应不到，但作为天生非凡生物的掘地虫们很清楚，眼前这个苦修士，是很特殊的存在，分食他的身体，对它们大有益处。

　　乌迪亚斯左臂受伤，鲜血染红了亚麻长袍。有着神明气味的鲜血，引起了掘地者更加疯狂的攻击。

　　清扬的吟唱声响起，掘地者的动作僵住。

　　一个穿着紫色魔法袍，带着尖顶法师软帽的巫师，坐在一匹通体银白的六角飞马身上。

　　施法者双手摊开，掌.心.雷电启动，向着掘地者虫母劈去。

　　有着魔女的帮助，掘地虫群很快就撤走了。

　　一个人类形态的神明它们不怕，可一个圣者形态的魔女，不是这些低劣的生命能够威胁的。

　　克劳尔也懒得去追，她右手握紧，一团银白色的光团碎裂。

　　她偷走了掘地虫剩下的生命，而且，毁了它。

　　魔女降落在地，她现在的打扮，就像是一个独自深入荒域的施法者，就是流浪法师。

　　乌迪亚斯双手交握，向着克劳尔行礼，表示感谢。

　　做完这个，他就准备离开。

　　很多的苦行者，会保持沉默，甚至很多年都不开口说一句话。

　　“喂。”魔女叫住他，“你一个人来荒域做什么？”她跟上乌迪亚斯。

　　“我救了你，你就比划个手势？”

　　还是光明女神的手势，看起来很讨厌。

　　克劳尔在心里补充道。

　　魔女快步跟在乌迪亚斯身侧，苦修士走得很快，她需要小跑才能跟得上。

　　而魔法师长袍让她起来很不方便。

　　克劳尔伸手招来六角飞马，翻身坐在银色的飞马上：“喂，你去什么地方？我可以送你一程。”她看着乌迪亚斯流血的手臂和肩膀。

　　那可都是神血，是无价之宝，她心疼地想。

　　乌迪亚斯张了张口，他太长时间没有说话，想要开口时，一时间失声。

　　缓和了一阵，克劳尔听见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不用。”

　　魔女：“那也要处理一下伤口吧？”神血不要浪费啊！

　　乌迪亚斯侧头看眼手臂。

　　“不急。”

　　克劳尔嘴角牵动，她又试着和苦修士沟通，但对方好像不想和她说话一般，根本不理会。

　　克劳尔也不自讨没趣，她就跟在乌迪亚斯身边。现在的她，是一位流浪法师，深入荒域的目的是寻找传说中居住在荒域深处的巨龙族，学习龙语魔法。

　　“巨龙排外。”乌迪亚斯在魔女的喋喋不休中开口，湖绿色的眼睛望向远方。

　　“它们不会教给你龙语魔法。”他说。

　　克劳尔笑嘻嘻道：“我知道啊。”

　　“所以，我也没有多么想和它们学习，杀掉他们，再抽出它们的灵魂，不就能够破解龙语魔法的奥妙了吗？”

　　苦行者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在说话。

　　这一次之后，无论克劳尔再说什么，他都不在开口。

　　夜晚来临时，两人抵达一处绿洲。

　　戈壁滩之中的绿洲，弥足珍贵，如果这绿洲中心有一眼泉水，就更加珍贵了。

　　克劳尔被大太阳晒了一整天，即使她给自己套了许多降暑魔法，凉爽是凉爽，但晒太阳的现实没有被改变。

　　太阳是光明女神副君、天使之王之首太阳天使的象征与力量来源，她不敢直接对着太阳施法，万一她的魔力波动吸引了太阳天使的注视，那就不太好了。

　　搞他兄弟，和被他看着搞他兄弟，可不是同一概念的事情。

　　身体快过思绪，克劳尔翻身下马，向着水塘冲去，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脱光衣服站近水中。

　　泉水不算特别凉，经过一天阳光的炙烤，还带着余温，魔女捧起一捧水拍在脸上，回身，却正巧看见取水的苦行者。

　　魔女的动作僵住，苦行者却神色如常。

　　银色的月光为魔女的胴体镀上一层光，金色的长发垂落在肩头，紫色的眼眸带着狡黠。

　　欺诈魔女克劳尔，有着一张美艳十足的面孔，足以让每一个男人为她疯狂。

　　但苦行者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他将水又倒回水塘，转身走到一块空地上，背对水塘盘腿打坐。

　　克劳尔被无视了。

　　魔女嘟嘟唇，将身体藏在水面以下。

　　不久，她重新上岸，用魔法洗涤过衣袍又蒸干后，她向着苦行者走去。

　　乌迪亚斯在魔女靠近的时候睁开眼睛。

　　有着紫色眼睛都魔女将一团用魔法凝集而成的水球递到他眼前。

　　这是她偷窃轮回的力量，使得水完成一轮由水气到冰霜，又化成水的轮回之后得到的纯净水球。

　　“喏。”她蹲在苦行者面前，“给你的。”

　　“算是赔礼道歉。”差点让人家喝了自己的洗澡水。

　　乌迪亚斯没有拒接。

　　“谢谢。”

　　这一次他没有比划那个光明女神的手势，从克劳尔对于龙语魔法的想法来看，他已经知道眼前的这个魔女信仰黑暗女神。

　　克劳尔笑笑，起身，找到一片干净的地方。

　　她闭上眼睛，用自己的力量连接到最近的城市，偷来了帐篷，睡袋，还有一桌精致的食物。

　　刚刚烤好的羊排冒着热气，搭配昂贵的胡椒和海盐，仅仅是一点点调料，也能很好的突出羊排的风味。

　　克劳尔想了想，手一挥，又窃来一盘相同的炙烤羊排，她拿了一块羊角包，将两样东西，送给乌迪亚斯。

　　命运收下了面包，却婉拒了美味的羊肉。

　　苦行者只摄取能维持生命的最地限度的食物。

　　克劳尔撇唇。

　　接下里的几个月，两人都搭伙而行。准确来说，是克劳尔跟着乌迪亚斯，他们离开了戈壁滩，进入了北方的冰原。

　　克劳尔趁苦行者打坐冥想的时候，偷走了巨龙，将它们送往了另一个地方。

　　她不能找到龙，那样就没法和苦行者一起走了。

　　因为没有找到荒域深处的龙，所以她要前往冰原深处，寻找冰霜巨龙。

　　这又和苦行者接下来的修行重合。

　　两人很少说话，魔女总是喋喋不休，但苦行者很少理会她。

　　冰原不同戈壁，这里天气过于恶劣，魔女她套着厚厚的毛皮衣服，坐在白熊坐骑上。

　　六角飞马不能适应极端的环境，已经被她放生。冰原的原住民白熊是她的新坐骑。

　　下暴雪了，魔女和苦行者找到一处山洞躲避风雪。

　　克劳尔用魔法在山洞之中燃起火焰。

　　她坐在火焰旁，使用权柄偷盗来一只雪地狍子。

　　利落的杀生放血，克劳尔将它架烤在火上。

　　苦行者看着她。

　　克劳尔抬头，他银色的长发比外面的冰天雪地还要圣洁。

　　“这里不属于你。”他开口，湖绿色的眼睛似乎能洞察一切。

　　“你该回到你本来的位置上。”许久没有说话，乌迪亚斯的声音低哑。

　　克劳尔看着他。

　　命运的天使继续道：“我看到了两条路，回去是一条，留下是另外一条。”

　　“这是你的命运。”他说。

　　命运天使提及命运，克劳尔颇有兴趣。

　　“是要做一个选择吗？”她问乌迪亚斯。

　　“决定你命运的选择。”天使回答。

　　克劳尔不可置否。这是当然，留下来，窃取厄运的权柄，她将有可能冲击神位，何尝不是决定命运的选择？

　　“你呢？”她问，“你建议我选择哪一条？”

　　乌迪亚斯想了想回答：“我建议，放弃你在想的一切，回到原点。”

　　“那我可就前功尽弃了。”魔女笑起来，显然不打算放弃。

　　乌迪亚斯看着她，魔女紫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坚定。

　　她不打算回去。

　　命运天使站了起来。

　　“你应该听取我的建议。”

　　“我只相信自己。”克劳尔回答。

　　她的手在背后张开，随时准备动手。

　　命运天使却摇了摇头，他取出一把剪刀。

　　接着克劳尔眼前一花，再看清眼前事物时候，她看到自己和面前男人之间连接起一条一条丝线。

　　乌迪亚斯收起了剪刀：“已经晚了。命运做出了它的选择。”

　　他看着克劳尔，脱去了身上的亚麻长袍。

　　魔女滕地一下站起来。

　　“你不是偷盗了欢愉圣女的力量吗？”掌握命运的天使看着她，“我们的命运已经交至在一起，无法改变。”

　　“我选择顺应它。”

　　克劳尔略带怀疑地看着他，可这位天使之王的目光，她看不懂。

　　她靠近一步，又一步。

　　地面上，两人的影子逐渐重叠。

　　篝火燃得很旺，驱散了山洞里的寒冷。

　　乌迪亚斯的汗水滴落在克劳尔的脸颊。

　　欢愉的力量真神奇，连天使之王都无法抵抗。

　　涂着指甲油的手指绞紧银色的长发。

　　克劳尔想。

　　魔女总会玷污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