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尔的六个秘密[西幻]》竭泽而愉

4、克劳尔的第四个秘密

　　克劳尔的第四个秘密：她曾是黑暗神座下的圣女。

　　—

　　克劳尔进入神战遗迹的想法被阿比盖尔拦截了，祂用神灵姿态关上了那扇门。

　　但已经开始施展的法术无法中断——那种力量来自时间天使费尔南多。

　　因为祂掌握的特殊权柄时间的关系，就算是正神等级的阿比盖尔也没有办法结束已经开始的【昨日重现】神术。

　　不过，因为祂关闭了神战遗迹大门的原因，克劳尔这个法术的指向发生的改变，失去了原本指向的法术锁定了施展法术的人。

　　也就是魔女克劳尔。

　　这位魔女身上的诅咒在个瞬间，因为神术的原因消失了。

　　她回想起了属于自己的部分记忆，终于理解了她为什么不愿意前往幽暗国度，而是选择了这样一种复杂的方式进入神战遗迹。

　　因为，她是个叛徒。

　　魔女克劳尔，不，祂根本不是什么魔女，祂是一位圣女。

　　与光明女神相对应，黑暗女神身边也有十二位从神，祂们每一个都是可以媲美正神的存在，也是动荡年代时，最靠近神的存在。

　　祂，克劳尔，曾是十二位圣女之一，她的称号是厄运。

　　厄运魔女克劳尔，掌握欺诈和偷盗两大权柄，也是祂象征符号中手和口的来源。

　　可为什么，掌握欺诈和偷盗的圣女，被称呼为厄运圣女呢？

　　她又为什么会背叛黑暗女神，游荡在人世间？

　　不完整的【昨日重现】没法解决她全部的疑惑。

　　她还是得前往幽暗国度，不过，她可以不度过冥河，等待冥河摆渡人靠岸，向祂询问一个问题。

　　看在她们曾是同伴的情况下，祂或许会给予答案。如果祂拒绝，就用武力逼祂就范。

　　在十二大圣女排名之中，厄运圣女位列第五，而冥河摆渡人只是第十二位。

　　回到幽暗国度，她就不在担心无法使用高阶法术了。

　　对于十二位圣女来说，幽暗国度就是她们无穷法力的根本来源。

　　—

　　乌迪亚斯陷入了危机。

　　他被邪神信徒包围了。

　　银发少年被几个驱赶妖邪的巫术师包围在中心。

　　他们的战场在彼端，寻常人难以察觉。

　　“尊者发现的波动，居然是一个少年？”

　　“你确定我们的目标没有错？”一位带着面具的人形生物询问身边的同胞。

　　之所以说他是人形生物而不是人的原因是，虽然他有着四肢五官，但他背后却长着四条沾满粘液的触须。

　　一个用□□为容器，养育邪神仆役的存在。

　　乌迪亚斯抬起头，看向围着他的几个人。

　　诡异的命运波动阻隔了他和生命女神之间的联系，他无法施法。

　　一位拥有命运权柄部分能力的邪神。

　　他依旧平静。

　　即使看不穿命运轨迹的波动，他依旧平静。

　　“命运尊者？”他微微侧头，看着那用身体寄养着邪神仆役的存在。

　　恐怕是第二次神战的漏网之鱼，在神战之中侥幸获得的部分命运权柄，但因为众神的联合封印无法逃离至深至暗的彼端尽头，才企图诱惑人类为其所用，掌握全部的命运权柄。

　　可惜，这些容纳了邪神仆役的存在根本无法撼动掌握命运权柄的生命女神阿比盖尔，只能将希望放在他这个残破之人身上。

　　乌迪亚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这就是每一个“他”的宿命。

　　就算是生命女神阿比盖尔，也无法看破命运。

　　这就是命运权柄的特殊所在。

　　“你们无法获得想要的东西。”乌迪亚斯昂起头，他的银发飘扬着，一双湖绿色的眼睛里满是温柔的神色。

　　“命运，无法预知，亦无法改变。”

　　“阻止他！”为首一人反应过来。

　　“用神的馈赠。”

　　可惜，太晚了。

　　乌迪亚斯，至少他们面前的这个乌迪亚斯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失去了与生命女神的联系之后，他甚至连施法能力都没有。

　　被拖入彼端之后，他就更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人类无法待在彼端，这里是神灵的领地。

　　最后一抹银色光芒黯淡下去。

　　乌迪亚斯消失不见。

　　神之国度。

　　生命女神睁开眼睛，她面前浮现出一个符号。

　　是逆转纺锤与命运之线。

　　命运天使乌迪亚斯的象征。

　　“又死了。”她说。

　　一道身影在她面前浮现，处于神之国度，神灵不需要以虚化的形象出现。

　　一个有着耀眼红发，眉心燃着一簇火焰的男子出现在阿比盖尔面前。

　　“失败了？”

　　“显而易见。”生命女神回答。

　　“好不容易遇见了，也掌握了与我沟通的能力。”

　　“可还是死了。”红发男人接道。

　　当然，能出现在生命女神面前的他，绝不可能是人。

　　“厄琉西斯。”阿比盖尔抬起头，“祂还能继续几次呢？”

　　厄琉西斯，神座下的第八位天使之王，司掌战争权柄。

　　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现在的他是生命女神阿比盖尔唯一的从神。

　　“谁？”厄琉西斯反问，“命运那家伙儿吗？”

　　阿比盖尔点点头，她抬起手中，点在由逆转纺锤与命运之线组成的符号上。瞬间，那符号回到她的眉心。

　　“我若是消化了这份权柄，命运可就回不来了。”她看着手腕上的黑色衔尾蛇。

　　“乌迪亚斯那家伙很强。”厄琉西斯伸手握住那黑色衔尾蛇。

　　“安娜，不用担心他。”

　　“他可曾是，位列第六的天使之王。”

　　“没那么容易死。”

　　—

　　幽暗国度。

　　无尽冥河之上，面容隐藏在黑雾之中的摆渡人抬起头，亡灵看不到的面容上，她皱起眉头。

　　“不速之客。”祂开口。

　　冥河彼端，巨石旁的引路人勾了勾唇。

　　“哪里来的不速之客，回家的人而已。”

　　冥河之上的圣女嗤笑一声，反驳了姐姐的话。

　　“她还把我们当做是家人吗？”

　　“为了一个男人。”

　　“一个天使之王。”

　　引路人笑着：“掌握冥河之力的你还看不清吗？”

　　“哼。”摆渡人冷哼一声，“她蠢，我可不蠢。”

　　—

　　克劳尔进入幽暗国度。

　　这里与寻常的人世间相比，没有白天，天空笼罩着厚重的雾气。

　　偶尔雾气散开，天上回露出银色的月亮。

　　月亮是黑暗女神的象征。

　　克劳尔看着身侧的冥河水。

　　这条河没有源头，没有尽头。无论谁在何处，只要仍在幽暗国度内，就能看到这条河。

　　它是幽暗国度力量的来源。

　　克劳尔收回视线。

　　她要找到最近的渡口，冥河摆渡人的分.身，会在那里等候每一位要度过河流的亡者。

　　至于渡口怎么走？

　　克劳尔跟在了亡者身后。

　　靠近渡口，她看到了在冥河之上撑船的身影。

　　那道身影的主人也看到了她。

　　摆渡人手指微微曲起，一个奇异的符号出现。接着，撑船人符号放大，一位与祂形态一模一样的存在从符号中走出代替她接过了撑船的撑杆。

　　“克劳尔。”她看着站在渡口长桥上的身影。

　　“摆渡人。”克劳尔也看着这个曾经的姐妹。

　　“你有疑惑。”摆渡人驱散围绕在周身的黑色武器，露出一张平淡的面孔。

　　摆渡人的脸没什么特色，是属于那种放在人群之中绝不会引起注意的存在。

　　可她有一双如冥河一般的幽深眼眸。

　　克劳尔与她对视一眼，自然地收回视线，她可不会忘记，与冥河摆渡人对视，是有可能被拖入冥河水的。

　　“转告你姐姐，我想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克劳尔语气平静，“离开幽暗国度之后，我忘记了很多事情。”她说。

　　“你知道规则。”冥河摆渡人回答。

　　“我知道。”克劳尔看向她，“你不会提出提问者能力之外的要求。”

　　“在你能力范围之内。”冥河摆渡人轻轻笑了一声，“我肯定，这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

　　克劳尔皱起眉头，她感觉到了一丝诡异。

　　“向阿比盖尔道谢，当面。”

　　克劳尔眉头紧促，她应该拒绝，但她说不出口，最后，她点头。

　　“好。”

　　克劳尔离开了幽暗国度，她将启程，前往生命女神阿比盖尔的神国。

　　阿比盖尔。

　　如今的生命女神，昔日的轮回圣女，掌握一个诡谲的权柄——轮回。

　　仅靠这一种能力她稳坐十二圣女第二，仅在欲望圣女之下。要知道，欲望圣女掌握着这世界上所有的涉及欲望的权柄，而轮回就只有轮回。

　　每一百二十年，轮回圣女阿比盖尔就要放下自身掌握的权柄，轮回成世间的生灵，以肉体凡胎感受生命流逝，万物轮回，以加强自身对于轮回权柄的掌握。

　　在着轮回不休的生命重启之中，有一世，命运的波澜将一个与她不会有交集的人送到了她的身边——光明女神的第八位天使王战争天使厄琉西斯。

　　克劳尔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结束轮回回到幽暗国度的轮回圣女阿比盖尔，毅然决然地以人类形态，行走在人世间。

　　之后，在随之开始的第二次诸神之战中，封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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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厄琉西斯站在神之彼端，红发安静垂落，天使妖异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惊讶。

　　他转身，进入神殿。

　　“你要等的人来了。”他对神座上的女神说道。

　　“我知道。”阿比盖尔睁开眼睛。

　　“又没找到。”她耸耸肩，完全没有一点女神该有的端庄，“你这个兄弟，可真是……”

　　“安娜。”厄琉西斯看着女神，“你可以不用帮他，消化掉命运的权柄，你的实力会更上一层。”

　　“可这命运权柄是缺失的，不是吗？”女神笑道。

　　“他成全了我，我帮他一把。”

　　厄琉西斯宠溺地摇摇头，无奈道：“随你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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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我道谢？”阿比盖尔看着神殿之中克劳尔的身形。

　　“厄运，你为什么要向我道谢？”她问。

　　“摆渡人让我来的。”在神明面前，谎言是没有用处的，所以克劳尔也没有想要撒谎，直接说出了自己来到神国的原因。

　　“你问了她什么问题？居然要向我道谢。”阿比盖尔饶有兴趣地看着克劳尔，“告诉我，说不定，我能给
　　你答案。”

　　克劳尔嘴角牵动。

　　“我问她，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克劳尔回答。

　　“哦。我以为你会问她，你与乌迪亚斯是什么关系。”

　　克劳尔抬起头。

　　“那不是我想问他的，而是我想问你的。”

　　“乌迪亚斯怎么了？你对他做了什么？”

　　“欸！你可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阿比盖尔站起来，“我只是将一样东西物归原主。”

　　“至于其他的，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做。”

　　“至于他怎么了？”阿比盖尔的脸上的表情消失。

　　“他死了。”

　　“死在一个自称命运尊者的伪神手里。不，是死在这位伪神的信徒手下。”

　　这个自称命运尊者的伪神拥有一部分命运权柄，影响了阿比盖尔对乌迪亚斯的定位，知道那个人消散时，她才察觉到命运的波澜。

　　直接以意识形态神降到乌迪亚斯所在的位置，可惜，那个倒霉的家伙又死了。

　　阿比盖尔只好收拾掉那几个伪神信徒。

　　之后，厄琉西斯锁定了那个伪神的位置，将他击杀，拿回了遗失的部分命运权柄。

　　“他死了？”克劳尔皱着眉头，“人类，也太脆弱了。”

　　“我倒是觉得他坚持的很久。”

　　“克劳尔，别忘记，你是一个厄运魔女。记得卡索城内的那些人类吗？因为与你接触，他们都死了。”

　　“霉运。”

　　克劳尔不想继续和阿比盖尔这样闲谈下去。

　　她们不是能这样闲谈的关系。

　　她准备离开了。

　　魔女即将离开神殿前，又一次听到女神的声音。

　　“回到你的城堡去吧。”阿比盖尔说，“直接回去吧。”

　　克劳尔没有回头，也没有理会她。她离开了生命女神的神国。

　　摆渡人等到了美艳的魔女，祂从冥河中舀起一杯水。

　　“喝了它，你就知道了。”祂说。

　　克劳尔举起冥河水。

　　“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我建议你回到那座古堡。”摆渡人说。

　　“你应该听从阿比盖尔的话。”

　　克劳尔没有理会，径直饮下杯里的冥河水，水杯脱手，掉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摆渡人回到了祂的小船，祂继续摆渡的工作。

　　冥河畔的那道身影站了很久，最后消失不见。

　　摆渡人撑着船，对着冥河对岸的引路人道：“欢愉说的对，爱让人愚蠢。”

　　“轮回是，厄运也是。”

　　“她们都变得愚蠢。”

　　引路人提着引魂灯，望向冥河方向。

　　“不。”她说，“在厄运去招惹命运天使的时候，她的结局就注定了。”

　　“那位执掌命运的天使早就看到了一切，但可惜的是，执掌命运权柄的祂，并没有改变命运的能力。”

　　“即使是命运的天使，祂也无法逃离命运的安排。”

　　“这就是命运。”

　　—

　　克劳尔正在梳洗打扮。

　　过一会儿，她要去山脚下的小镇，去寻找一些有趣的新玩意儿。

　　克劳尔住在山顶的古堡。连接山上与山下唯一的道路上，有无数她步下的陷阱，有为她所用的野狼。

　　没人敢来打扰山顶的魔女，只能是魔女去叨扰山下的人类。

　　这一天，无聊的魔女下山了，这是突发奇想。

　　在古堡内生活了许多年的她，在这一天，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寂寞。

　　她一分钟都不能忍，她想要离开这座古堡。

　　可她原本是那样喜欢这座古堡，它是魔女在神战之中活得的战利品。

　　可她厌恶了。

　　克劳尔来到小镇上，她沿着街走，人类的城市热闹而吵嚷。

　　孩子们在街道上玩耍，商贩们沿街叫卖。

　　好热闹。

　　克劳尔不禁感叹。

　　她继续沿着街道走。

　　突然，克劳尔的视线被街道尽头的小男孩吸引。

　　他孤零零站着，与这个吵嚷热闹的世界个格格不入。

　　他有着银白色头发，湖绿色眼睛，以及无论何事都无法改变的平静目光。

　　克劳尔的心被攥紧。

　　她不自住地向着那个男孩走了过去。

　　“你在等什么？”她问那个男孩。

　　“一个小偷。”男孩回答。

　　“小偷？”

　　“是的，她偷走了我重要的东西。”男孩抬头看着她，“非常重要的东西。”

　　“你等不到了。”克劳尔笑，“既然她已经得手了，又怎么会回来？”

　　男孩平静地摇摇头：“她会回来的。”

　　“那样东西会带她回来。”

　　克劳尔不禁有些好奇，她又问小男孩。

　　“所以，她偷走了什么？”

　　男孩看向她，湖绿色的眼睛平静至极。

　　“命运。”

　　“她窃取了命运。”

　　克劳尔的心一凉。

　　魔女的心是施展魔法的媒介，它不会有感觉，可现在，它很难过。

　　“她是谁？”克劳尔听见自己的声音。

　　“她是欺诈与偷盗圣女。”

　　“克劳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