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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死亡艺术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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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华扬?!”
老警察大多保持着睡觉不关手机的习惯。易寒这些年失眠的毛病愈发严重,凌晨的时候好不容易迷糊起来,却直接被于初的电话吵醒了。
而于初带给他的消息,让这位见惯了风浪的老局长,心里一震。
蒋晏冷汗都给吓出来了,颤抖着嘴唇问:“……华扬?交通局副局长?”
于初很头痛地点头。
蒋晏忍不住长啸:“苍天啊,大地啊,为什么——”
沈霖把华扬的资料调出来,简要说明:
“华扬,四十五岁,现任S市交通局副局长。已婚,华夫人无业,两人育有一个叫华瑶的十岁女儿。政绩很好,领导给他的评价一向不错。”
沈霖将华扬的二寸免冠照投在了白板上。华扬长得一般,是个正常人的颜值,小眼睛里藏着精光似的,好像与那被稻草填满的眼窝诡异地重合在一起。
“华夫人和华瑶已经在路上了。大概只要十分钟就可以到——还有,”沈霖有几分冒火 ,“华瑶不懂事,把这件事情捅给媒体了。”
“不会吧?她爹死了她还找媒体?脑子没坑吧?”江野难以置信。
“据说是她打了个电话给好朋友,结果她那个朋友居然父母就是搞传媒的……在旁边听的一清二楚。”
“艹!”于初恨铁不成钢地低骂。
他妈的,媒体知道了,这事儿就难搞了。
十分钟后,何宋和华瑶到达市局。跟他们一起到的,还有易寒。
会客室。
易寒先去办公室了,留下来陪受害人家属折腾的,就只能是于初。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何宋脸上还带着泪痕,眼眶通红。几乎看不出她是急急忙忙从被窝里爬出来的,尽管妆已经被哭花了,但还是看得出这位华夫人在出门前还是好好收拾过自己的。
沈霖忍不住对比了下几乎是同年龄的苏词和何宋——这差距真的不是一点点。苏词愣是把四十年的岁月化为高贵而风韵的气质,而何宋——则是典型的被油盐拖累了,虽然化了妆,就算没有被哭花,也能清晰地看见眼角的纹路和蜡黄的肤色。
沈霖目光一转——华瑶。说实在的,何宋和华扬的相貌都只是一般般,生出来的女儿却跟个洋娃娃一样——少女已经开始抽条,四肢都纤细瘦长,看起来身板也弱。她穿着枣红色的大衣,十分乖巧地坐在市局冰冷的椅子上,垂着眼,睫毛不安地颤抖着,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华夫人,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很抱歉。”于初道。
何宋哽咽一声:“……我能看看他吗?”
于初摇摇头:“很抱歉华夫人,不能。”
“为什么?”她崩溃道。
于初十分真诚地说:“考虑到您的心理素质,我们并不认为您适合去看尸体。”
何宋颤抖着手,聪提包里拿出一包湿巾纸,抽了一张出来,在脸上抹了一圈——这让她冷静了一些。何宋轻轻拍了拍华瑶的肩膀,示意她出去一会儿。
华瑶摇摇头,坐着不动。
于初看何宋有什么事情要讲,回头给沈霖使了个眼色。沈霖会意,在华瑶跟前蹲下来,十分和善地笑道:“华瑶,是吧?”
小女孩儿抬起头来,很落落大方地把沈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大概是觉得沈霖没有攻击性,微微地点了点头。
这个女孩儿真漂亮啊。沈霖想。他的语气不禁十分柔和:“困不困?”
她又点了点头,声音如蚊呐声小:“困。”
沈霖试探着问:“要不要跟警察叔叔出去睡一会儿?睡醒了就可以回家了。”
华瑶把目光投向何宋。何宋红着眼睛拍拍她的背:“去吧。”
华瑶抿了抿唇,把枣红色的大衣裹紧了一点,摇晃着细腿跳下椅子,乖巧地站着,眼睛黏在沈霖身上。水汪汪的,格外让人怜爱。
于初十分不合时宜地在心里酸了一把:妈的,就算华瑶只是个小女孩儿——他还是十分地不爽。
沈霖牵着华瑶的手出去了。
“华扬跟我感情很一般。”何宋道,“这些年他自己搬出去了,不跟我和阿瑶住在一起。华扬他——”何宋顿了一下,把下半截话给咽了下去。
于初立刻敏感地问:“华扬怎么了?”
何宋皱了皱眉,摇头:“没什么……”
于初直起身子,十分严肃地道:“华夫人,您先生本身就身居高位,消息也因为您女儿的无意之举而泄露,这代表着接下来警方将会承担十分之大的社会和舆论压力,而您和华瑶将会暴露在公众的目光之下——而唯一能避免这种情况发生的,就是尽快破案——这样你们母女俩也能够求得一个清净,不是吗?所以,请您将您所知道的,都告诉我,这对您,对警方,对您的女儿和您的丈夫,都是有利的。”
何宋慌张地摇头:“没有……我真的没有……我真的没有瞒你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于初还想再劝,便看见易寒从楼上下来,冲他摇了摇头。
他叹了口气,只好放弃:“那好吧,麻烦您待会儿去做个笔录。”
何宋很明显地松了口气,如蒙大赦地站起来,刚准备走,易寒已走到她身边,微笑道:“华夫人,我带您去吧。”
何宋大概是在路上跟易寒见过了,知道易寒的级别比华扬要高,连忙拒绝:“那怎么好麻烦易局长,让这位警官带我去就行了。”
于初在一旁解释:“华夫人,我还要去看尸检报告,让易局带您去吧,他比我闲。”
易寒开玩笑似的伸出食指点了点于初:“嘿!你这小兔崽子,我当年忙的时候你不知道还在哪个疙瘩里头混呢——”
于初麻溜地打断他:“易局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滚,啊,您带华夫人去江野那做笔录,我滚了先。”
他说完,十分利索地滚了。
何宋无法,只好十分抱歉地强笑:“那麻烦易局长了。”
易寒摆摆手,带她去做笔录去了。
“下手挺利索。”
“好久没亲自动手了……怀念的紧啊。”
“选的方式不错,我很欣赏。”
“多谢,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我觉得如果是‘孔雀’,他下一个选择的仪式,也应该是这个。”
“不愧是你……你一直是最了解‘孔雀’的人。”
“他也是最了解我的人。”
“哦?那我不了解你吗?”
“呵呵。变态嘛,不应该只最清楚自己吗?”
“可你和‘孔雀’不也都是变态?”
“那不一样……我们互相爱过。刻骨铭心地爱过。”
“我一直以为我们这种人没有感情。”
“我们这种人,要么没感情,要么只有一种感情,只有一个人。”
“要是‘孔雀’知道是你做的,你怎么办?”
“不怎么办……他没准早就不记得我了。”
“你是不是很久没去朝清了?”
“就开业的时候去过一次,怎么了?”
“你知道它的大厅里,挂着一副叫做《朝》的油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