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简雨帘

396、第三百九十六章

　　龙鄞接到电话出来的时候，韩玄彻已经在外面等了多时了。龙鄞本不想见他的，可是多年老友，又不好拂了他的面子，还是硬着头皮出来了。
　　只要不在家里，来来回回，谈的还是研究合并的事情。
　　韩玄彻看到龙鄞脸上犯难，原本想要开口的话，居然哽住了。
　　“你要还为了那件事，不必说了，我不会答应的。”龙鄞点燃一根烟，坐在花圃边上吸了两口，烟雾似乎将头发更染白了，韩玄彻这才看见，龙鄞头上已经有不少白发了。
　　“我听绍谦说，阿澔和漾漾在一块儿了？”
　　“嗯。”龙鄞没抬头，只是应了一声。
　　那天晚上他原是推了会议赶回家给女儿过生日的，结果一口气等到了凌晨三点，才看见龙澔带着冰漾回来。一开门看见自家老爹黑着脸坐在沙发上，龙澔也是吓了一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两个干了什么，更何况冰漾脖子上那吻痕还是通红的。
　　龙澔深知自己亲爹是什么脾性，变脸大师。果不其然，前脚嘱咐冰漾回房间休息，后脚拎着龙澔去书房，关上门就是一脚。
　　龙鄞是生物研究工作者，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平日里也有好好锻炼，日常举铁更是不在话下，五十多的人了还壮的跟三十的年轻人一样，这一脚踹在膝弯，龙澔很难不跪。
　　龙澔无话可说，直挺挺的跪好，龙鄞也没打算问什么，毕竟赤裸裸的事实就在眼前，无需多问。
　　找了一圈就瞥见根高尔夫球杆，顺手就拿了起来。球杆夹着风举起“嗖”的砸下来，砸到后背上只觉得骨头都要被砸断了。龙澔一声不吭，就这么跪在地上撑着挨打，背上被抽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唇齿间已经尝到了血腥味儿。
　　也不知道龙鄞打了多久，龙澔早已经没什么时间概念，反正最后龙鄞气的坐在椅子上直喘气，龙澔就一声不吭的跪着，爷俩再开口的时候，外面都传来冰漾做早饭的声音了。
　　龙澔说的没错，再气龙鄞也不能弄死他，打他一顿，跟冰漾语重心长的说了些什么，随便对付了一口饭也就走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龙鄞也看得开，自家的小子，总比外人靠谱的多。
　　“当年出事，大多是因为我们没把握好度，现在你我的技术都很成熟了，我计划书都写好了，”韩玄彻不死心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对折了好几下的文件，翻开给龙鄞看，“你看，我们分阶段，第一阶段先……”
　　龙鄞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抬头看着他，眼眶都是红的，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写满了无奈，但更多的，似乎是说不出的悔恨。
　　“我们禁不住失败了。”龙鄞的手在发颤，这个一向睿智冷静的人，一向雷厉风行一丝不苟的人，这一刻怯懦的不成样子，“当年的惨状，我不想再来一次。”
　　龙鄞心里比谁都清楚，上一次实验失败，责任在他，是他盲目的相信可以控制住，强行压缩，才导致容器破裂，大量射线外露，顷刻间照射冰漾父母全身，导致器官不同程度的衰亡，间接导致了冰漾这个孩子的悲剧。
　　“我研究基因，研究了三十年了，我是为了救人，不是为了杀人。”
　　这话极有分量，韩玄彻都一怔，原本抬着的手缓缓放下，手上用力，那份文件险些被抓破。
　　他冷笑一声，有些无力的坐下，手里那几张轻飘飘的纸却无处安放，最后被他抓的皱巴巴的，又塞到了口袋里。
　　他身上穿的是白色实验服，研究的却是杀人的武器。
　　“我不是你，我这研究所的一切都是唐爷给的，我没得选。”韩玄彻抹了一把脸，看着那明媚的阳光，却觉得浑身透骨寒凉。
　　“和绍谦一起的那个孩子，他爸爸就是个刑警，你的身份在他眼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迟早有一天你会被这个东西害死的。”龙鄞语气不由得急了。
　　“顾廉已经找过我了。”
　　韩玄彻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好像扎到了龙鄞，让他颤抖着站起来，看着那个好像一切不关他事的韩玄彻，目眦尽裂。
　　“你说什么？”
　　“顾廉盯上了我，唐爷就盯上了他。”韩玄彻仰头看着龙鄞，那惨淡的一笑让龙鄞觉得眼前这个几十年的好友那么的陌生。
　　“你在说什么！”龙鄞猛地揪住韩玄彻的领子把他拽起来，看着眼前颓丧无望的人，不由得生出几分恐惧来，“你什么意思，你身边有唐爷的人？！”
　　“龙哥，我就是唐爷的人，我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呢，”韩玄彻癫狂的笑了，“这项技术，我做出来，我会死，做不出来，我更得死，上次失败已经过去十一年了，唐爷给不了我那么多时间，而我，而你，我们都已经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如果这项技术我们拿不出来，我们都得死，拿出来，兴许也就只死我一个。”
　　“你疯了！这项技术交到那种人手里，要死多少人你想过吗！”
　　“龙哥，你当初答应我合并研究的时候你就该知道，一项可以选择性杀人的技术比起可能被拿来反杀自己的技术，吸引力真是太强大了。我管不了别人了，我唯一想的就是保住我妻儿，我特么又不是圣人。”
　　韩玄彻的话让龙鄞遍体生寒，当年他答应韩玄彻，的确也是年少轻狂，被这些猎奇的东西吸引，妄想做出个什么绝妙的武器，也或许他是有私心，这样能根据基因进行选择性去除的技术，一旦用于医疗，那将是一个很大的突破，他会名利双收，可是经了十一年前的失败，他早已经没了那豪情壮志。
　　但是韩玄彻说得对，那时的他们不行，但是现在的他们，或许真的可以……
　　“顾廉跟你说了什么。”
　　“他要我收手。”韩玄彻冷冷的笑笑，又颓丧的开口：“可是哪有那么容易。”
　　龙鄞认命一般闭上眼，“我帮你，你留下顾廉这条命。外界问起来，就说这是我的医疗研究，这样就没有证据调查你了，让你身后那位也安心。”
　　“好。”韩玄彻复又掏出那份文件，使劲捋直了，将那份满是褶皱的文件递给龙鄞，看着龙鄞颤抖着接过去，长舒了口气，重重的拍了拍龙鄞的肩膀，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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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肿的吃不下东西，老是懒懒的瘫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