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简雨帘

318、第三百一十八章

　　“姑姑！”龙婧猛地惊醒，正守在床边的龙轩和陌千凡也是一惊，忙起身看她。
　　龙婧愣了足足半分钟，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自己的房间，她愣愣的抬头看着龙轩和陌千凡，声音发颤的问道：“姑姑呢，她怎么样了。Benson呢，一切，都结束了吗？”
　　“没事了，你别担心，”龙轩坐在床畔安抚她的情绪，可是龙婧却觉得不对，龙轩脸上难掩的疲倦，陌千凡的避而不答，哪里像是平安的样子，而且她分明记得，在爆炸的前一刻，龙言替她挡了枪。
　　“姑姑呢，姑姑在哪儿。”龙婧不依不饶的问道。
　　这一下连龙轩也沉默了。
　　龙婧浑身发凉，她躲开龙轩试图安抚她的手，翻身下床往外面走。
　　陌千凡一把拉住她，“婧儿！”
　　“你放开我！”龙婧挣脱开，已经红了眼眶，她似乎已经明白了，但是她不愿意相信，她拉开门，踉踉跄跄的往楼下跑，可是未曾走到楼下，单是楼梯走了大半，就看到了安置在客厅的木棺，以及布满了经幡的院子。
　　她脚下一滑，直接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这一连串的声响到底惊动了楼下的人，就在冰漾想过去扶起女儿的时候，龙澔已经先她一步，一把拉起了龙婧，拖着她径直往外面走。
　　“爸，爸，求求你，让我见一眼姑姑，让我最后看她一眼……”直到被龙澔摔进地下室，龙婧才哽咽着说出请求，说完这一句，再也不能说出什么，龙婧跪在地上痛哭，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你有什么脸见你姑姑，你姑姑之所以会死是因为谁！”龙澔一把拉起龙婧，看着她惊恐的目光，恨恨道：“为什么要到他身边去，为什么不找机会击杀他，你在等什么！你在犹豫什么！”
　　龙婧也懵了，她看着暴怒的父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到现在都以为自己做的是对的，你错了！你全都错了！从你开始操纵暮影从你离开暮影盲目的去找你姑姑，你就错了！”龙澔狠狠掌掴了龙婧一耳光，而后看着早早就等在地下室的人，冷冷道：“还有你，很好，你倒是真的忠于你的主人。”
　　龙婧闻声一颤，顺着龙澔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地下室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而是还有两个人站在里面更为阴暗的地方。龙婧看过去，只见袁末被锁链吊着双臂，跪在地上，离得近了，龙婧才闻到那股浓重的血腥味。
　　“不，不要！”龙婧挡在袁末面前，看着龙澔的目光越发的冷下来，害怕的哀求道：“爸爸，求求你，不关他的事，他阻拦过我的，是我执意要离开，不怪他，求求你，你不要杀他，求求你，我自己的错我自己承担，我不要他替我受罚，求求你，求求你……”
　　“主人……”身后微不可闻的一声对龙婧而言仿佛是晴天霹雳，她回头去看，只见袁末原本垂着的脑袋费力的抬起来，他脸上尽是血污，龙婧伸手去碰他，却发现他后背已经是鲜血淋漓，脸上的血污全是后背溅起的血液沾上的，龙婧的眼泪更是往下淌，她没法想象袁末受到了怎样的责打，为什么他整个后背都是血，为什么那血就是止不住的淌呢……
　　就好像，七十九没入脖颈的那把刀，血止不住的往外涌，从伤口，从嘴巴，甚至最后从眼睛从耳朵……
　　“你为什么不走啊，为什么不走啊，”龙婧抱住他，无助的哭泣着，触到她的怀抱，袁末整个人都愣了，呆呆的被她抱着。“你不要说话。”她轻轻的一句话，让袁末一颤，继而就见她松开自己，跪在龙澔脚边。
　　“父亲，我错了，”龙婧甚少这样认错，当初拿七十九逼她的时候，她宁可注射药剂，也没有真心实意的认错，只是觉得亏欠了七十九一条命，而如今面对龙言身死，袁末也可能会被活活打死的局面，龙婧认错了。这一次，她才是真的把所有的骄傲，都踩在了脚下。龙婧看着龙澔冷漠的神情，知道龙澔这一次真的生气真的失望，一切都是因为她而起，她不想再让别人因为她而死了。“我错了，你罚我打我，我都认，求求你，不关他的事情，我不想让他死，求求你。”
　　“都滚出去！”龙澔怒喝一声，原本站着的人也拖起袁末，匆匆忙忙的离开，而龙婧尚不知道龙澔话里的意思，只是哀求他不要杀了袁末。
　　龙澔也是真的气急，狠狠一脚就踢向了龙婧，龙婧毫无防备，更想不到父亲会气愤至此，生生挨了这一脚，只觉得口中腥甜，竟吐上一口血来。
　　龙澔也是真的气昏了头，被她的慌乱，被她的迟钝，被她的卑微，甚至是被自己心中散不去的后悔和失望，气急踢了她两脚，皆是踢在身上，暴怒之下也来不及思考是否把她踢伤。龙婧被这两脚踢的动弹不得，腹部疼得厉害，抬头就看见龙澔拿起一旁的棍子抽落下来。
　　龙婧远远没有陌千凡懂得的“小棒则受，大棒则走”，也或许说此时的她也存了寻死的念头，总之多年后袁末和陌千凡回想起龙婧这一天的所作所为乃至龙婧最后几乎丧失求生的欲望，都只能想到那一刻龙婧就想过以死谢罪。
　　很快棍棒抡打在身上就是一片一片深紫发黑的坑檩，粗壮的棍子落在身上的声响都是那样沉闷的令人发颤，龙婧几乎逃不开，也或许连逃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勉强撑住不晕倒承受着龙澔的怒火，可是最后还是瘫倒在地上，如同待宰的羔羊，亦如同板上的鱼肉，任由龙澔残酷宰割，只是十指在地上胡乱的摸索，想抓住什么东西，但是光秃秃的地上什么都没有，反而地面粗糙把十指都磨得血肉模糊。
　　龙婧几乎难以抑制，喉间溢出的呼痛声都含了血沫，剧痛之下她胡乱的躲闪着，却不料龙澔一棍斜着打下来，正打在肋骨处，登时肺叶如同炸裂，喉头一阵腥甜，龙婧便呕上一口血来。
　　“啊！”刺耳的尖叫声让龙婧和龙澔俱是一愣，龙婧慌得抬头去看，却见龙笙站在地下室的台阶上，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里面的一切。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不知道他来做什么，也许是来寻父亲，也许是来寻姐姐，更没有人知道他看到了多少。
　　龙婧已经抑制不住的咯血，可是看到龙笙吓呆在原地，只好生生忍住涌上来的鲜血，可是哪里忍得住，还是一口一口的往外吐着粘稠的鲜血，没吐上几口就没了撑着身子的力气，倒在地上，还伸手试图摆一摆让龙笙走。眼睛被血污了，望出去模糊一片，只看见两个颀长纤细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一个捂住了龙笙的眼睛，一个冲到了自己身边。
　　隐约觉得似乎是龙轩，龙婧双臂胡乱的乱抱，挥了两下，就被龙轩一把抓住，接着就被抱了起来。
　　车子疾驰向医院，龙轩抱着龙婧在后座，拿了纸巾慌乱的去擦她脸上的血污，只听见龙婧声音微弱的喊他。
　　“婧儿，婧儿别怕，马上就没事了，马上就没事了，你看着哥哥，看着我，别睡，别，”经了龙言的死，龙轩几乎已经是惊弓之鸟，看着龙婧浑身是血，还在不住的吐血的样子，他心里怕极了。
　　“哥哥……哥……我……我怕……”龙婧每说句话，就往外涌出大量的血，龙轩的衣服不多时就被染红了，他紧紧握着龙婧的手，不住的吼司机快点，再快点……
　　“医生！医生！”龙轩抱着龙婧，一面往手术室方向走一面喊医生，淋漓猩红的血淌了一地，医院里的人都惊恐的看着这个少年，以及他怀里几近昏迷的女孩。
　　“家属在外面等。”龙轩被护士阻拦在手术室外面的时候，才回过神来，看着手术室亮起的红灯，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他几乎要崩溃了。
　　这一切，终究不复如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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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龙婧身上旧伤的来历啊，也是龙婧和父亲之间关系决裂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