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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离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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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过来!”
“灵儿，是我啊!……叶灵……”
“你走啊！我不是叶灵，我不是……”
“走啊!”
……
“轰”窗外一阵惊雷闪过，让夏茗汐猛的惊醒过来，原来是梦啊！
又是这个梦！
她蜷缩着身子，瘦小的身体在这空荡的寝殿里越发显得单薄。
外面正下着漂泊大雨，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扇，一阵风刮过，宫灯一下子被吹灭了，四周一片漆黑，“来人啊，梅儿！”夏茗汐叫了半响，依旧没有人过来，声音全淹没在雨点里，夏茗汐不得不自己爬起来去关上窗户。
因为身量太矮小，踮了踮脚才勉强关上，她正准备回头时，恍惚间好像又看到了那只手，梦里面那只想要将她狠狠拽出去的手，一直隐匿在黑暗中，伺机而动。
夏茗汐瞪大了眼睛，紧紧的盯着前方，突然又一阵惊雷响起，她再也坚持不住，吓得大哭起来。
在外屋守夜的宫女，正睡的迷糊，突然间一阵细小的哭声传到耳朵里，吓得宫女一瞬间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赶紧推了推身旁另一个小宫女。
小宫女睡的正香，突然之间被叫醒，很是不耐烦的说道“梅姐姐，这大晚上的，推我干嘛！”
“你有没有听到哭声？”宫女看了看四周，害怕的说道。
“梅姐姐，你别吓我啊！这大晚上的哪来的哭声！”小宫女听到梅芹这么说，吓得睡意全无。
“有啊！你听，还有敲钟的声音！”宫女因为害怕，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梅姐姐你肯定是听错了，什么哭声钟声的，这大晚上的怎么会有钟声，你是不是睡糊涂了”小宫女又仔细侧耳听了听，却还是没有听到什么别的声音。
刚准备开口笑梅姐姐胆小时，说着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安的开口道“莫不是丧钟的声音，可是……娘娘都薨了好几天，这丧钟早就停了，怎么会……”
梅芹听完后，朝小宫女那挪了几步，挨得更近一些，才有了勇气继续开口说道“娘娘死的蹊跷，前几天还好好的，这一下子说去就去了，而且……而且娘娘的遗体还留在皇上的寝殿里，得不到安息，公主也还那么小，莫不是娘娘今晚回来看公主了……”
突然又是一阵惊雷，吓得两个宫女魂都没了，赶紧钻进了被子，一阵乱叫起来。
“娘娘，是你回来了吗？奴婢们之前可都是尽心服侍你的，你死后可不要再来找奴婢了……”
“娘娘、娘娘！啊……有鬼啊！”
一阵尖叫划破了夜空，淹没在雨点里！
……
算上今天，夏茗汐已经在凤仪宫待了十天了，这几天她总是抱膝坐在地上，那块皇后死时，正躺着的地上，冰凉冰凉的。
窗外阴雨绵绵，耳边依旧是李嬷嬷喃喃的劝说声。
“公主，听奴婢的话，搬出去吧！娘娘已经逝了，公主你一直呆在这也不是办法，你先搬出去……先搬出去”李嬷嬷一面劝说夏茗汐，一面低头拭泪。
李嬷嬷是夏茗汐的奶娘，从夏茗汐出生起，就陪着她，看到夏茗汐恍惚的精神状态，也是打心底里心疼，却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不断劝说道。
“你胡说，母后怎么可能死了，我不要离开这里，我要等母后回来！”夏茗汐听到李嬷嬷的话，发了狂似的大叫起来，小小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那时候她还只有八岁，懵懂无知，却被周围所有的人告知，皇后死了，她的母后，没了！
怎么就没了呢！
夏茗汐怎么也不愿意相信，那天她像往常一样，跟着几位皇兄一起去先生那上课，依旧是无趣的先人道理，于是偷偷翘了课，溜去骑马……
宫里人都知道，皇上格外宠着这个公主，又加上是皇后唯一的孩子，即使是公主，地位也不低于皇子。
自然是没能敢拦着这位小祖宗，性子也玩的野了，天都黑了，才意犹未尽地回去，夏茗汐一路都还想着母后今天又准备什么好吃的，今天该给母后说些什么好玩的事情听呢！还没走到宫门口，夏茗汐就被拦了下来。
那一晚，凤仪宫灯火通明，宫外围着一层一层的禁卫军，夏茗汐就那样被拦在了门外，侍卫们死活都不让她进去，不肯退后一步。
“母后，是汐儿来了”夏茗汐软软糯糯的声音就像投入死水中，激不起半点波澜，她只好大声的哭，让母后听到，让母后出来抱抱她，可是……出来的却是父皇，他告诉她，母后死了，死了！
怎么可能？
她当然是不会相信的，父皇肯定是在和她玩笑。
昨天还依偎在母后的怀里，今天怎么可能就……
夏茗汐看着父皇哭红的双眼，沧桑的模样，心里一阵恐慌。
突然之间发了疯似的往里冲，冲到门口时，却被父皇一把抱住，可是夏茗汐还是看到了，透过半掩着的门，皇后躺在冰冷的地上，眼睛闭着，依旧花容月貌的脸，此时却苍白的透明。
之后不管夏茗汐怎么哭闹，皇后依旧被抬走了，她就呆在皇后的寝殿里，哪也不肯去，无论皇上怎么劝说，就呆呆的坐在那，怎么也不肯离开。
那一晚，皇宫里就像闹剧一样的可笑，皇后突然薨了，丧钟敲了一下又一下，凤仪宫灯火通明，却又孤寂的可怕，整个大殿回荡着一阵阵哭声，小小的，瘦弱的，却像一刀刀划在人心口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几天，皇宫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中，皇上依旧每天都上朝，可是大殿上的气氛却沉寂的可怕，许多大臣恨不得当场晕倒，请病假辍朝。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闻丧之日清晨，众大臣素服至乾清宫，具丧服入临行礼，偏偏兵部周大人作妖，在头上插了一支玉簪，当场被杖杀！
吏部徐大人，家中生子摆了乐宴，孩子屁股都还没摸热，就要去见阎王了，杖杀！
朝堂上，礼部王大人，面无悲戚之色，杖杀！
总而言之，就是皇上心情很不爽，要是惹到了他，很不好意思，那就掉脑袋吧！
一时间朝堂上人心惶惶，都说皇上很有当昏君的潜质。
凤仪宫外，梅芹看着远远走过来四皇子，一时间喜出望外，都说公主和这位不受宠的皇子要好，要是四皇子能劝说公主想开一些，她们的脑袋也能在脖子上立的久些，不然时间长了，公主整日郁郁寡欢定会成疾，到时候她们的脑袋是想保也保不住了。
“公主，四皇子来了。“梅芹竭力控制着自己激动的声音。
可是等了很久，殿内却无人应答，梅芹正想继续开口，却被站在一旁的夏季华阻止了，他知道，妹妹现在心情不好，不愿意见人，他能等她，只要她需要，他永远都会等着她。
“进来吧”半晌，寝殿内还是传来了夏茗汐低低的声音。
夏季华一进殿就看到夏茗汐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上，小小的抱成一团，越发显得弱小。
“汐丫头，你别这样，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夏季华看着夏茗汐苍白的脸，心都要碎了。
夏茗汐从小就养的好，脸上肉嘟嘟的，有可爱的婴儿肥，圆圆的大眼睛，可是现在，眼睛哭肿了，半点神色都没有，圆圆的脸蛋也苍白憔悴。
夏季华心疼的看着夏茗汐，摸了摸她的头，一把抱在怀里，继续说道“你和父皇一样，越是伤心，越不说话，父皇这几天上朝，脸色一直不好，下朝也是直接待在寝殿里不出来，我知道你和父皇是强撑着”
夏季华轻轻摸着夏茗汐的头，也不管她有没有听进去，一直自言自语的说道
“大臣们都劝父皇下葬皇后，十几天了，皇后的遗体一直摆在皇上寝殿里，虽然放在冰棺里，可这样也不是办法”
“宫里面传言已经满天飞，说皇后进宫时就身份不明，死也死的蹊跷，怪力乱神，一时间传的沸沸扬扬”
“父皇最近脾气又不好，已经连杀了好几位大臣和好些宫女了，宫里面都人心惶惶，再这样下去，对南夏江山社稷不利”
……
夏季华那天下午说了很久也说了很多，他不知道夏茗汐听听进去没有，听懂没有，但有一点夏茗汐是想明白了。
她和父皇现在的状态，一定是母后不愿意看到的，母后一直都希望她快乐，从不像其他皇族那样严苛的要求。
母后常说，做人就是要快乐，无拘无束是最快乐不过了，她入了皇城，身有羁绊，就断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被束缚。
所以现在母后离开了，应该也是快乐的吧！
夏茗汐木然的眼神，终于明亮起来，一滴滴眼泪像断了线的滴落在地上。
最终，皇上还是同意将皇后下葬皇陵，夏茗汐也从凤仪宫搬了出来，住到了霖水殿。
下葬的那天，各宫妃嫔跪在两侧一阵哀哭，夏茗汐熟布盖头，披麻戴孝，跪在灵柩前，听着太监高尖细的嗓音。
一鞭，拜
长长的细鞭抽打在地砖上，声声回荡，就像抽打在夏茗汐的心里。
二鞭，再拜
百官跪地叩头，一阵哀戚
三鞭，起灵
送……
一时间哭声震地，不管是真心还是有意，他们都在为母后哀伤。
夏茗汐跟着父皇，亲眼看着灵柩送出了皇宫，文武百官具丧服诣朝于阳门外奉辞。
那一年，举国大悲。
那一年，八岁的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彻底的离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