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鳞》秦钦舟

3、003

　　“我说这位…平爷，跟着我干什么，很危险的？”
　　顾金银去打听了，这几天田义带着妻儿去了海南度假，他一时半会还没有跟四海牵上线，更别说有什么进展，眼见实在甩不掉这个小丫头，开始吓唬人。
　　“你要是拿钱跑了，我找谁去？”
　　平易换了身从头到脚都是皮料子的紧身衣，也不嫌热，抬头了一眼顾金银:“道上有规矩，你拿了钱就得办事！”
　　顾金银翻了个白眼，心说这都哪听来的话，还一套一套的，不过这丫头气鼓鼓的样子好像不那么咋咋呼呼了，让人忍不住想去逗弄:“还没人敢跟四海这么做生意。”
　　“四海的天爷悬赏两百万要你一条命，金银哥肯定还不知道吧？”

　　顾金银显然愣了一秒，这是个什么意思，默默强拽着面前还准备喋喋不休的人，躲到了不远处建筑的阴影里。
　　“不过你也别害怕，只要你给我好好做事，平爷我一定会保你平安的！”
　　“这么有本事怎么不直接去找四海？”

　　顾金银觉得这里边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难道说陈飞越狱真的和四海的人有关？
　　抓陈飞的时候他就已经落了把柄给对方，要是这样他这个活可就真的不能再做了，得赶紧想办法跑路。
　　“这一年多少人明里暗里跟四海提过这事，但没人搭理。”平易这话说得颇为沮丧：“大飞哥进去后路就断了，没人能再搭上关系，等你这单做成了，我让狗子他们给你好好宣传宣传，以后还不是有的是钱赚。”

　　那还是别了吧。
　　顾金银现在恨不得自己从来没露过面，他只听江局说梁楠死了，良心不安，觉得是被自己连累，才肯再接这差事，怎么就没想这件差事会不会把他自己的命给搭进去。
　　不行，这不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生意划不来。

　　“这钱挣我不得，妹妹，你还是另寻人吧。”顾金银转身就要跑路。
　　平易眼看着顾金银要走，上前追了两步冷冷的说:“他们居然说你是卧底，那可真是眼瞎。”
　　顾金银止住脚步，转过头不可思议地动了动嘴唇，抬起带着戒指的手蹭了蹭鼻子：“我真的是卧底，所以钱我不挣。”
　　“诶呀，警察叔叔，我好害怕呀！”哪知对面的人指着他笑的蹲在地上，眼泪都挤出来了：“就你还警察，哪个警察像你这样子贪生怕死。”

　　贪生怕死？
　　顾金银转过身难得收起了一副的嬉笑褶子脸，沉下脸来暗自叹了一口气，这张脸现在才看起来，才真的对得起那句招蜂引蝶的谬赞，但他也只是一口气，无话可说。
　　若是他走了，这丫头片子真的找到别人做，不是造孽么……
　　“走吧，平爷！”顾金银重新拾起满脸褶子，走到平易身边把人拽了起来。
　　平易还没笑够，挂在眼角的泪差点花了妆。
　　“去四海见天爷，做生意。”
　　“什么？你不要命了！”平易张大了嘴巴又猛地一下捂住：“那地方我可救不了你！”
　　“没让你救。”顾金银上下拉着平爷转了个圈，十分嫌弃的砸了半天嘴：“不过这身衣服可不行，快脱了我给你换一身。”
　　“流氓！”平易趁其不备，狠狠拽着顾金银胳膊上的肉拧了一个圈。
　　刚想骂人的顾金银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言，反手摁住平易的脑袋轻笑，自己这窝了一年怎么连点气势都没有了，让一个小丫头片子欺负成这样，还一口一个爷的叫着：“你到底叫什么，同州这爷那爷的，就你还不够格。”
　　“平易……”
　　“好好好。”顾金银连连摆手：“知道你平易近人，但……啊！”
　　平易踏着高跟鞋恶狠狠踩了顾金银一脚。
　　顾金银捂着脚跳了起来，才反应过来，她是不是就叫平易……

　　*

　　四海集团坐落在同州市最南边的那一片城乡结合部，是栋长得跟个元宝似的大楼，周边的路不好走，都是些还没拆迁的城中村，鱼龙混杂治安很差，只能步行。
　　顾原在楼下用手挡了挡太阳，这破天气比昨天还热。旁边的张祥抹了一把汗，明明刚从空调车上下来，走了不到十分钟的路，可他们看着简直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狼狈。
　　这天气真是要人命，偏偏这些昧了良心的人片刻都不消停。
　　顾原刚把手放下来，就看见四海大楼门口一个人小跑着跳起来跟他招手，眯起眼瞅了又瞅也没认出来是谁。
　　“顾大警官，张哥，这大热的天早说要来，我派人去路口铺红毯接您去呀！这要是让天爷知道怠慢了你们，不得大耳刮子扇我！”
　　顾原这才看清了是四海的人事部经理，人称疤子吴的那个，长得膘肥体壮的三十来岁。
　　疤子吴原名吴钾，早几年的时候跟人打架没个分寸破了相，脸上有一道直到脖子的疤差点要了命，得了这么个绰号，一说话漏出三颗金牙来，笑嘻嘻的黏上来你还就赶不走，顾原是顶看不上这类人。
　　张祥看顾原这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吴经理，别说废话了，先进去吧，有事要问你们董事长。”
　　“诶呦，您这可不巧了，我们天爷这几天跟嫂子去了海南玩，您有什么事问我就行！”
　　疤子吴紧赶慢赶把顾原跟张祥带进了楼里。四海的楼内倒是像个普通写字楼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外面那样的张扬俗气。
　　顾原一路上什么都没问，只是自顾自的在四处看这楼里的布置，这让站在他旁边的张祥背后发毛，没想到他们头儿胆子这么大，只好跟疤子吴说话想要分散他的注意力。到了会议室坐下，张祥终于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人认识么？”顾原从随身的公文包里递给了疤子吴一张照片。
　　“这不是阿楠么？”疤子吴一脸诧异。
　　“梁楠死了，你不会不知道吧？”张祥追问。
　　“这个还真不知道，张哥。”疤子吴十分努力的辩解：“自从陈飞私底下做那种伤天害理的生意进去了以后，天爷觉得他们坏了四海集团的名声，就把他身边得力的那几个都赶出公司了，这梁楠早就不是我们集团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