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小星星》白依山

26、把地耕坏

　　张·耕牛·峤带着怨气在耕地，地也不乖，一直在与耕牛抵抗，张峤不得已用了蛮力，把地耕得一直嗷嗷哭。
　　最后，还没耕完，耕牛不忍心了。
　　“好了，好了，不弄你了。”张峤抱着余星辰单薄的肩膀，一下一下慢慢轻拍着。
　　余星辰喝多了，整个人迷迷糊糊的，额头抵着他的颈窝，眼泪蹭在他的心口，烫得他心里一抽一抽的。
　　没哭几声，就呼呼睡了过去。
　　只留下张峤在黑暗中无法入眠，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余星辰一直睡到了九点多，头疼、胃也疼，哀声呻、吟着从床上爬起来。
　　他游魂一样飘到客厅里，从药箱里翻出止疼药，吞了两片。
　　昨天喝断片了，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感到了有大哭过后的惺忪疲累。他默默坐了一会儿，昨天那些激烈张扬的情绪被发泄出去，只剩下悲哀的底色。
　　打开手机，也没看到张峤的信息。至于昨天他们有没有说什么，他也不想知道了。
　　叹了口气，默默收拾了行李，他提前结束了这段伤心的假期。

　　张峤昨天问过小冯了，余星辰要休息三天。
　　他一大早就出门工作，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余星辰，看看表，已经是十一点了，他打电话帮余星辰订了他爱吃的鸡爪肉蟹煲外卖。
　　过了一会儿，饭店打电话给他，说家里没人，外卖没有人接收。
　　他打电话给余星辰，关机了。
　　给小冯打了电话，才知道余星辰已经上了回横店的飞机，现在还没落地。
　　揉了揉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张峤靠在转椅里，长长叹了口气。

　　下了飞机，余星辰就给王慧打去了电话。
　　“王姐，有工作吗？给我安排上吧。”
　　他一刻也不想闲着，他必须用工作把脑子占满，让自己没空去想张峤。
　　拍硬照、杂志采访、商务活动……工作有很多，之前王慧都给他推了，怕他剧组、其他城市来回跑再累到了。
　　余星辰机场都没出，等小冯来了机场，又买了机票飞H市。
　　第二天凌晨，两人才风尘仆仆地回了横店。
　　小冯简直要吐了，余星辰跟疯了一样工作，昨天晚上他们只睡了两个小时，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钟，而再过五个小时，余星辰就要去剧组化妆了，他们顶多再睡三个小时。
　　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小冯还能在余星辰忙的时候靠着椅子打个盹儿，余星辰是实打实的猛猛工作了两天。
　　两人坐上了回酒店的车，小冯在昏暗中看向一旁的余星辰。
　　车窗外路灯的灯光不时洒进来，照亮他疲惫消瘦的脸颊，他闭目仰在车座靠背上，没什么表情。

　　清晨，彭城到化妆间的时候，下意识看向余星辰一般坐的位置，果然看到他已经到了。
　　这小子三天假期也不见人，估计是回家去了，还怪想他的。
　　“回来啦？歇得怎么样？”彭城一拍余星辰的肩膀。
　　余星辰低低地唔了一声，化妆师抬着他的下巴，在给他涂嘴唇。
　　“怎么出这么多汗？”给他粘头套的小姐姐嘀咕。
　　彭城坐回自己的座位化妆，跟余星辰隔空对话：“你今天几场？还是演尸体吗？”
　　“唔。”
　　“我的散粉刷呢？谁拿啦？”余星辰的化妆师走过来，“你有多余的吗？”
　　彭城的化妆师低头在大箱子里翻找起来，他抽空回头，看到余星辰趴在化妆桌上。
　　“你还困呐？我给你订个咖啡？”彭城说。
　　“我也要！”
　　“我也要，彭老师！”
　　两个化妆师小姐姐趁火打劫。
　　余星辰扶着化妆桌的边沿慢慢直起身，微微低着头闭着眼睛，没有出声。
　　彭城打开手机app，回头看向余星辰：“诶，你要不要？星辰？星辰？”
　　余星辰一只手扶着桌子，身子在晃悠，显然是坐不住了。
　　彭城猛然起身，大步走过去，抓住余星辰的手臂扶住他：“怎么了？不舒服吗？”
　　余星辰脸色苍白，鬓边全是冷汗，低声道：“有点晕……”
　　“去叫人，快！”彭城对化妆师说，手背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
　　副导演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怎么了怎么了？星辰？”
　　彭城站在椅子旁边半抱着余星辰，他无力地垂着头靠着彭城的腰，旁边化妆师正在帮他卸下假发头套。
　　副导演弯下腰看了看，三天不见，余星辰本来就小的脸又瘦了一圈，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惫，化妆都掩不住难看的脸色。
　　他拍拍余星辰的肩：“感觉怎么样？星辰？”
　　余星辰垂着头，眉头微蹙，闭着眼睛，也不知有没有听见。
　　“快，去门口叫个车！看看哪个司机还在！”
　　“车到了！在楼下！”
　　彭城一手抱着他腋下，弯腰另一手托起他的膝弯，将他横抱了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路上余星辰还能闭着眼唔唔两声，到了医院已经彻底叫不应了，整个人滚烫滚烫的。
　　副导演胖墩墩的，像个球一样跑得飞快，去挂了急诊号。彭城抱着人大步走进急诊室，将人放到病床上。余星辰无知无觉的，在病床上薄薄一片，被医生摆弄着，看起来简直奄奄一息。
　　小冯被吓到了，结结巴巴向医生讲余星辰这两天都在做什么。
　　余星辰应该是早两天就发烧了，但是一直没有注意吃药休息，高烧不退，才导致昏迷。
　　办好住院后，彭城就先回去拍戏了，留下小冯在医院陪床。

　　小冯坐在病床边，看着余星辰憔悴的脸，自责不已。
　　他作为贴身助理，余星辰这几天不舒服，他竟然都没有发现。现在回想一下，其实是有很多端倪的，比如余星辰一天内吃的东西很少，有一次还吐了，比如余星辰总是看起来很累，话也很少……可他以为是因为余星辰跟张总吵架了心情不好。
　　他手机一震，是张峤的信息：“他在做什么？开拍了吗？”
　　小冯看到后一个激灵，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张峤实情。
　　这两天张峤给他发了很多信息，多数是问余星辰的情况，让小冯劝他多休息，好好吃饭。
　　小冯很为难，他劝吧，余星辰不会听，说是张峤劝的呢，又怕适得其反。
　　“开拍了！”小冯决定硬着头皮说谎。
　　“拍个照片。”
　　小冯：“……”
　　小冯的谎言刚出口就破灭了，都来不及撤回信息。
　　“张总，其实，星辰有点不舒服，今天没拍戏……”小冯马上实话实说，并且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
　　B市，公司正在开高层会议，突然，坐在会议桌最后方的张峤猛地站起身来，动作太大，转椅都滑了出去。

　　彭城下了戏之后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余星辰已经输了一天液，还没有醒来。医生说他疲劳过度，缺觉，多睡会儿是好的。
　　小冯胖胖的，坐在一个圆凳上打盹，几乎要摔到地上。这几天他跟着折腾，也是很累了。
　　“你回去吧，今天晚上我陪他。”彭城叫醒小冯。
　　小冯又反复与他争了几句，看彭城是真的愿意陪床，才走了。
　　来的路上，他打包了一碗小米粥，几个包子，放在床头，等余星辰夜里醒了可以吃一点。
　　他太瘦了。
　　本来就瘦，烧了几天，几乎脱了相。眼窝下陷，颧骨都显得高了，他本来面部轮廓就深，这下更是显得消瘦憔悴。左手手背上插着针头，放在小腹上，那手腕伶仃得，碰一下都怕它折断。
　　彭城看着他放在身侧的右手，手指细细长长的，像女孩的纤纤玉手，但又更加硬朗一些，很好看。
　　他坐在床边，伸伸手就能碰到。
　　他心跳砰砰、砰砰，敲打着胸膛，慢慢伸手覆住了那只手。
　　轻轻握住，余星辰的手热热的、瘦瘦的，彭城脸有些发烫。
　　“唔……不要……”余星辰发出一声朦胧的梦呓。
　　“什么？”彭城探身凑过去听。
　　“你不要结婚……好不好……”余星辰嘴角向下，唇瓣抿起来，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