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狗与乳牙狼》如果我是马尾草

8、进山的路 2

　　　　　　睁眼的刹那，有一道光闪过。那灿烂的明亮，让他不得不再次闭上眼睛，一秒、两秒再睁开。
　　天好蓝。
　　蓝的没有一丝的杂质。纯净的，无一抹云。
　　我死了吗？
　　笠原香树有一刹那的怔然，却又在下一秒恍然醒悟。死去的人是不会感觉到疼痛的，但他后颈的钝痛感却实实在在的存在着。
　　在他刚刚放下戒备，准备好好规划未来的时候。某只猪，带着万般沉痛的脸，突然给了他一下。
　　“小树，你还好吗？”
　　那只猪的脸，就跟现在在他头顶上晃动的某只一模一样。怎么看怎么欠揍的脸，让蓝蓝的天也显得另人憎恶。
　　“滚开！”
　　一把推开某人凑上来的脸孔，香树以极快地速度从那该死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啊！脚下的泥土虽然有了枯叶的铺垫，但不小心的话，还是会令人滑倒。香树朝后滑了一步，身体立刻被人抓住扶稳。
　　“放手！”
　　这一滑，让香树后颈的钝痛感更加明显，心里的气越发大了。
　　“小树你要小心啊，这可是在山里。一不小心，会摔死的。”
　　朱红心知道自己把香树打晕了带走，后头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于是拉下脸皮，准备用死缠烂打的招数，让香树消消气。
　　“你又想做什么？”
　　终于发现了现场还有其他三人的香树，在自己身上筑起厚厚的城墙，严防有人趁机使坏。
　　朱红心看了常贵平一眼，常贵平立刻心领神会的带着老林头父子俩朝前走去。不过那林涵的眼睛像是长了针眼儿似的，红红的盯着香树，不停地眨啊眨。
　　那个……他刚刚说的是日语吧？
　　难道，我亲爹竟然卖国？！！！！也不知道是不是抗日战争的片子看多了，林涵竟然第一时间就把自家老爹想像成了一个为了金钱，而出卖祖国的汉奸。
　　……那他是不是该大义灭亲？
　　愣头愣脑被拉着走的青年，没发觉他千变万化的神情全都落入了某个人的眼里，也发觉那人嘴角勾起的隐隐笑意。

　　“龙川司雇了杀手？！”
　　乍一听朱红心的解释，笠原香树呆了。打结的脑筋在正正反反的转了无数转以后，总算是摸着了头。
　　“他雇杀手你又怎么会知道？”
　　“是胜子说的。”
　　“刘胜又怎么会知道？”
　　“他朋友说的。”
　　“他朋友又是谁？”
　　“好像是日本警视厅的。”
　　“？”
　　“真的，我不骗你。胜子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你没看我大伯把他家的特种兵都借给我了。”朱红心指指不远去的常贵平。
　　常贵平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棵高壮的大树，即使什么也不做也能给人安全感。香树从他手臂上的肌肉能看出他的不凡，所以对于他是特种兵的说法并没有多余的疑问。
　　但是……
　　刘胜那位能知道龙川司雇佣杀手来中国的朋友，他却是不怎么相信的。
　　没准又是朱红心出的什么叟主意，不想让他回日本罢了。
　　“荣美呢？”
　　从现在的情形看，自己那个宝贝妹妹多半也是帮凶之一。想到妹妹，香树不止后颈痛，连太阳穴都开痛了。
　　“她跟晓梅一起到胜子他家去玩儿了。”
　　原本朱红心是打算带着荣美一块走的，但是后来王晓文跟他分析了厉害关系后，他只得放弃。
　　一来，原始森林里的环境恶劣，即使成年大男人在里面生存艰难。荣美是女生，不适合跟他们一起。二来，其实说穿了，这回的原始森林大冒险，不过是朱正给朱红心破釜沉舟的机会。人家说患难见真情，香树的心也是肉做的，不可能无动于衷。像这种干苦肉计的最佳地点，荣美妹妹在一旁添乱可不好。
　　“荣美跟着晓梅去胜子他家住了。嗯，他家住在市军区居民楼里，守卫的都是武警，进出也要登记，安全的很。”
　　“……那我们住那里也会很安全。”
　　感觉好像搬了块石头狠狠地砸了自己脚一下，朱红心脸一红，心虚的打着哈哈：“我们全跑到人家里，恐怕不太好吧。”
　　第八章
　　清风拂面，浓厚的山林之气扑鼻而来，头顶纯蓝的天空被淡淡云雾点缀出神秘的朦胧之美，偶而一只飞鸟从中飞过，拍动翅膀时的声音异常的清晰。同样清晰的，还有扑嗵扑嗵地心跳声。
　　身边全是布满青苔且凹凸不平的山崖，脚下是万丈深渊。紧绷着身体，小心翼翼地背靠着岩石朝前走，脚下嘎吱嘎吱的声音让已经跳到嗓子眼儿的心脏，几乎破腔而出。
　　妈的，早知道这么危险，他绝不会带着小树出来。
　　朱红心悔得肠子都青了。刚开始的时候，他是怕香树真的被什么杀手给找到，出个什么好歹。再后来，手机上收到朱正的短信，说是给他制造什么直踏本磊的绝佳机会，他就更是脑袋发热的打晕人就带走。
　　走山闯林什么的，凭着一股子热情倒还好过。可是过栈道，还是被地震震毁近三分之一的栈道，就有点超乎他的想像了。
　　“小树，注意脚下。”
　　他坚持要走在香树的后面，以防有个什么突发状况他可以即时反应。
　　回答他的，是香树冷冷的背。他对于朱红心的自作主张，可说是不喜到极点。
　　在北海道出生的香树，爬山涉水去冒险的事小时候也没少干，但自从父母去世以后，他要顾着自己跟妹妹的学业，还要想办法保住父母留下的遗产，玩乐什么的便极少极少了。
　　再说了，他小时候爬的那些个山，可没一个有眼下这个陡峭凶险。每走一步，都感觉随时会摔下去，落得个粉身碎骨。
　　汗水顺着额头不停地下滑，香树可以感觉到自己后背已经湿透了。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转头推那个罪魁祸首一把，让他从此消失在天地间。
　　只可惜，显然他一直都欠缺冒险的勇气。对龙川司如此，对朱红心更是如此。
　　“快了，再走三百多米，就能到溶洞了。”
　　老林头在地震后，还是第三次走这条路。第一次走，他救了十几条人命，把困在山上惊魂未定的游客带下了山。那时虽然惊险无比，好在没遇上什么飞石泥洪。第二次，是在前来救援的解放军请求下，进山寻找有无幸存的人。虽然最后一无所获，但是对路上的情形，老林头却是了然与胸的。
　　虽然进山的必经之路——栈道，在地震中损毁了一部份，但是仅限于被泥石流冲毁的山脚部份。中段以上，虽然有的地方扶手跟基柱有些松动，但总的来说是没问题的。
　　回头望了望身后小心走着的自家儿子，以及朱红心三人，老林头心里也少不了生出疑惑。
　　当初认识朱正很偶然，但是长时间行军下来，对他的为人还是挺了解的。虽说现在退了伍，但是也不像是搞特务工作的，出卖祖宗的人。只是眼前这么个情况，怎么想都奇怪。地震这么大的事儿，任谁都知道地震后的山区是异常危险的。如果下大雨，除时都可能会遇到险情，九死一生。然而，朱正却要他带着自己的侄子跟战友，还有那个百分百的日本人，在这个时候进山？
　　瞧那日本小子长得倒是挺正派，但跟后边朱正的侄子，似乎关系很不一般。
　　老林头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近年的新闻啊报纸什么的，五花八门的东西都有，他看多了笑多了，那两人怎么回事心底也有数。
　　他就琢磨啊，这该不会是哪一方的家里人要棒打鸳鸳，为了躲人才特意进山的吧？唉，那位朱首长的侄子也是，什么人不喜欢，偏偏要喜欢个日本人。要是真闹开了，不成国际纠纷了嘛。
　　老林头在捉摸，他的儿子林涵那心思也没少动。原先看着对方给他爸的价钱很高，所以动了念，想跟着来趁机敲诈。不过后来看到常贵平那可以称作彪悍的体型后，不良心思才有所收捡。
　　然而，朱红心毫不掩饰的语言和行为，再次让他肚子里的黑水翻腾起来。
　　“你在想什么？”
　　“我当然是想怎么才能……”多弄点钱花。笑眯的眼在斜视三秒之后，立刻收敛起来。林涵脸色铁青，一股子冷汗从背脊直往外冒。
　　“才能怎么样？”常贵平挑挑眉眉，手里的尖刀闪着寒光。
　　咽着口水，林涵有点结巴：“当、当然是想怎么样才能快点到目的地啊！这、这鬼天气，谁也难、难保下一秒不会下暴雨啊！”
　　常贵平清冷的双眼直直地落在他的脸上，看的他有种想立刻丢下一切逃跑的冲动。
　　“你最好什么也不要想。”
　　常贵平说着猛地一挥手，只听哗啦一声，他身旁那有婴儿手臂粗的树干应声而断。
　　打了个哆嗦，林涵摸摸自己的脖子，脚不争气的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