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袖白血

1、相依（上）

　　听到敲门声时，我正坐在宽宽的窗台上，和往常一样，看着那片森林，那片天空，那条地平线。
　　一张纸条从门缝钻进来。是娅，只有她会这样做。
　　记忆中我们是没有名字的，至少曾经没有，因为刚到孤儿院时，里面的人都不叫我们的名字。直到后来，几乎每一个见了我们的人都会叫一声“啊呀”，阿姨们便给我们取名为“阿娅”。两个人，两个字，我是姐姐，于是我叫“阿”，她叫“娅”。
　　我跃下窗台，向纸条走去。
　　窗台其实并不高，但我热衷于从上面跳下来，只为了多体验一下飞的感觉。
　　「我们去散步好吗？」

　　从家里到森林要经过一个非常区域。这个地方之所以“非常”是因为这里禁飞。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们为什么。总之，没有谁在这里飞过。
　　曾经，这里是我们最恐惧的地方。我们总会想要去森林，但要去森林必须经过这里。这里，有种不一般的感觉。在别的地方，其他人都用厌恶的眼神看我们。而在这里，他们的眼中还有害怕。
　　“啊呀！妈妈，那个没有翅膀！那个好黑哟！”
　　听到类似话语的我们不会再有任何明显的反应。我说的是现在。我们心里都明白，没有翅膀指的是我，皮肤很黑指的是她。这样的声音，我们已经，习惯了。只是每次走在这里，我们都会把手中的手握得更紧。
　　这似乎是父亲特意安排的，安排，让我们去想去的地方之前必须经过这里。也许就像他把我的房间安排在顶楼一样。

　　被送进孤儿院是我们有记忆之前的事，被父亲收养是我们被叫做“阿娅”之后的事。
　　我们曾经很感激父亲，是他带我们离开了那个可怕的地方。没错，我指的就是那个孤儿院。
　　在我们学会走路后不久，我们开始有记忆。而从我们学会走路后不久到现在，我们的记忆里绝大部分都是莫名其妙。
　　先是大家见到我们就远远地躲开。我最记得的一次，是我们不小心走错了房间，其中一个超娇小的小女孩很利索地爬到了一个比她还高的柜子上，趴在那里，看着我们，瑟瑟发抖。听说她平时基本上连自己的床都爬不上去的。于是我们一直很好奇，好奇自己是什么样的，好奇为什么他们总是躲着我们。
　　第一次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是在我能够流利地说话之后。那次我们去郊游。为了留念，我们拍了一张照片。拿到照片后她指着半个人告诉我：“姐姐，你在这里。”我说：“娅在这里。”指着另外的半个人。我们知道我们不是那样的半个，只是照片上的我们和其他人隔得很远，远得我们都只有一半被照了进去。
　　照完相后我们决定远离那些危险人物。他们也想让我们远离他们。但不幸的是，他们没有用对方法。刚走出没几步，我背上突然被砸了一下，也许不是很重，但确实很疼。我于是条件反射般地“啊”了一声，同时回过头去。毫无疑问，又是他干的。这似乎是他的爱好之一。在孤儿院里的时候他就总是把我们的玩具抢掉，或是把我们的食物打翻等等等等。阿姨们一开始告诉他不要抢别人的玩具，告诉我们不可以浪费食物，后来都只摇摇头就走开了，在后来就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他是第一个敢于接近我们的人，但我们一点也不想他接近。而那天，在他的带领下，更多的石子甚至石块向我们飞来。我们只能躲，躲到树林里。被石子砸到是很疼的，更何况是石块，所以我们都拼命地跑。而就是那一次，娅飞了起来！她成了孤儿院里会飞的孩子中年龄最小的那一个。
　　我终于压不住心中的怒火，拾起一块石头，向树的另一边丢了过去。很快，我听到了哭声，得意了一下。有些糟糕的是那块石头飞到了他的头上，就这样，他成了受害者，我们成了坏孩子。
　　那天我们被阿姨们批评得很晚才可以回房间。但回到房间的我们还是不能睡觉，因为有人给我们的床浇了水。于是，我们找了一个干燥的地方躺下来，相拥而睡，不管彼此的身上伤痕累累。

　　终于有一天，父亲来了。我们并没有像其他小孩那样满怀期待地望着他，因为我们并不奢望有这样的好心人。我们散步回去时，刚好碰到他离开。
　　“你们叫什么名字？”
　　抬头时他正看着我们。“阿，”“娅。”声音连贯得就像一个人说的。
　　“想和我一起回家吗？”
　　“……”
　　“那……想离开这里吗？”
　　我毫不犹豫地点了头。我们忽然将彼此的手握得很紧。
　　“那我们走吧。”
　　“两个都要领走吗？”是阿姨的声音。
　　“是的。”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回到家后，他才发现娅的语言表达有障碍，因为她只能说“呀”。其实这已经很不错了，因为之前她甚至连“呀”都不会说的。

作者有话说

　　文开是了希望大家会喜欢，有想联系偶好友的请和偶联系